第二天一早,宛清吃過早飯就帶著竹雲梳雲兩個去了王妃的屋子,王妃正在啜茶呢,水霧朦朧中不知道王妃在想寫什麼,屋子里只一兩個小丫鬟在,宛清遠遠地瞅著,就覺得王妃孤單的很,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好歹她身邊還有莫流宸,除了他,宛清還可以研香制藥,在屋子里待一整天也不會覺得悶,不時的還可以在觀景樓上胡鬧拿幾個小丫鬟打打趣,玩玩秋千栽栽花,沒人約束她,就是莫流宸瞅著,也不會說她什麼,樂的逍遙自在。
可是王妃呢,除了二太太三太太她們外,當真沒兩個可以說話的人,正因為如此,所以王妃能忍她們都忍著吧,人需要朋友也需要敵人,宛清想著,心里就泛酸,王妃瞅見宛清來,臉上就劃開一抹笑。
扶著王妃才出院子沒幾步,就見沈側妃身邊的丫鬟領著太醫匆匆忙的往另一條道上走,神色焦急萬分,宛清瞅了眼眉就含笑,再多兩回這樣的情況,太醫院的太醫听到沈側妃估計都頭疼了,每回都白來一趟,這不是砸他們的招牌麼,好在太醫們都沒法子,不然這飯碗端著不穩呢,不過他們就納悶的,沈側妃好好的怎麼又是豬頭臉的又是啞嗓子的,別是沖撞了什麼才好。
王妃和宛清又走了幾步,那邊就有丫鬟急急忙的趕過來,福身道,「老夫人請您們過去一趟呢。」
宛清听得直望天,她現在一听到老夫人三個字眉頭就蹙成什麼了,定是又要折騰她們了,宛清有些手癢,只是老夫人派了人來請,不去怕是不成。
宛清等只得往老夫人屋子走去,幾位太太的面色沉重,就連伏老夫人都在,冰嫻郡主哭紅了眼楮,宛清眨巴了兩下眼楮,福身瞅著老夫人道,「不知道老夫人找母妃和宛清來是為了什麼事?」
老夫人和宛清兩個根本就是相看兩相厭,只是今兒有事得麻煩宛清,不得不嗯了一聲,宛清那個嚇啊,眼楮圓睜,滿目不可思議,心肝亂跳,連腳都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瞅的三太太直掩嘴,輕咳了一聲,宛清才回過神來,站直了身子,恭謹有禮,沒辦法,兵法有雲,敵不動我不動,見招拆招。
老夫人瞅著宛清這個樣子,有些話實在是說不出口,只得拿眼楮覷冰嫻,冰嫻拿帕子抹著眼楮上來,拍著宛清的手道,「宛清,側妃她嗓子啞了,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太醫都說治不了,上回的臉也是這樣,你跟半月坊熟,能不能請他們來給側妃瞧一瞧?」
怎麼請,她可沒有分身術,再說了,不過就是小懲大誡一番,梳雲的下的毒,又沒事先準備解藥,她們趕著去南禪寺,可沒工夫搭理她,誰吃飽了撐著下了毒還給她解的,宛清為難的搖頭,「大嫂別擔心,宛清今兒早上就派人跟半月坊提了,只是你昨兒也听說了,半月坊有十個鋪子同一日開張呢,我也不知道他人如今在哪里。」早上吃了飯,就沒見他人影了,她還想知道呢。
冰嫻郡主听的一怔,也知道宛清說的是實話,那麼多的鋪子,哪里能守著一個鋪子不動呢,想著昨晚莫流暄跟她說的話,冰嫻郡主問道,「往日半月坊的老板就住在半月山莊麼?」
宛清點點頭,「應該是吧,大嫂派個人去問一下,沒準人在那里也說不準呢,宛清和母妃要去南禪寺,會幫側妃求道平安符回來的。」
說著,再次福身,那邊王妃也站了起來,老夫人听宛清沒法子請人,臉皮立時厚了起來,「府里都出了這樣的事了,你們還有心思去上香。」
宛清听得直咬牙,回頭笑道,「為什麼不能去上香,沈側妃的嗓子啞著,宛清和母妃也沒那本事幫她治,再說了,府里有您和伏老夫人在呢,能出什麼亂子,宛清和母妃就是在外頭住了十天八天的也無礙,不是麼?」
「你……,」老夫人沒料到宛清敢這麼直著頂撞,氣的拿著佛珠的手都顫抖了起來,宛清無辜的朝她眨了兩下眼楮,「老夫人在王府里幫側妃誦經祈福,宛清和母妃去南禪寺幫她祈福,定能保她早日嗓子好。」
宛清說完,扶著王妃就出去了,王妃也沒說宛清不該頂撞,嘴角的笑意反倒是帶了三分贊賞,老夫人怕是難以取悅了,不如就依著性子來吧,當初她的性子不就是這麼被磨平的,想著,王妃便拍著宛清的手,笑道,「以後想怎麼樣便怎麼樣吧,不用顧忌母妃,無論怎樣母妃都支持你。」
宛清听得直眨眼,沒听錯吧,這著實不大像是王妃說出來的話,可是瞧王妃樣子,又不大像是說笑的,不過轉而一想也是,往日她嗆老夫人的時候,王妃當真沒說什麼呢,反而嘴角掛了淡淡的笑,原來是打心眼里是贊同她的呢,早說不就好了,她也不用忍的這麼辛苦。
宛清想著,不由得咧了嘴笑,連連點頭應下,王妃瞅的直搖頭,忍不住戳了一下宛清的腦門,「你呀,當真像宸兒說的,也就瞧著溫婉,其實脾性烈著呢。」跟當年的她,有幾分相似,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在端王府她一眼就相中了宛清吧,王妃搖頭淡笑。
那邊屋子里老夫人氣的將手里的茶盞都扔了,「這麼無禮,王妃也縱容著她!」
三太太在一旁直哼著,「可不是由著她,昨兒她可露臉了,兩萬兩銀子呢,眼楮眨都不眨就讓丫鬟全捐了出去,我昨兒才知道,原來宛清的性子烈著呢,竟然敢一腳踩在知府大人的臉上,還讓人抄了知府的家,更是將淑妃娘娘氣個半死呢,今兒這算的上什麼,您還想讓王妃幫著勸貴妃娘娘,讓鐵匣子早些回王府,人家都請上門來了,王妃可是理都沒理呢。」
老夫人的臉沉沉的,伏老夫人也握緊了手里的佛珠,站起身子,由元媽媽扶著就出了屋子,更是氣的老夫人直喘氣。
馬車一路往南禪寺去,路上的風景煞是優美,宛清掀了點點的簾子往外瞅,有些懷念在王府外的日子了,哪里用的著整日的勾心斗角,氣個你死我活的。
南禪寺在山頂上,路上不少上香的行人,馬車倒也不顛簸,只是才到半山腰,馬車就停了下來,宛清正詫異呢,就听王妃道,「下車吧。」
宛清眨巴了一下眼楮,忙下了車,然後扶著王妃下來,王妃瞅了瞅四下的風景,牽著宛清就往前頭走,那邊是一顆大樹,很茂盛,樹蔭圍了好大一圈,清風襲人,王妃站在樹底下,玉蓉忙拿帕子墊著了,然後坐了下來,就看著遠處,也不說話。
宛清見她這麼寧靜,也就沒說話打擾了,瞧王妃樣子,很熟悉很喜歡這里呢,宛清走過去問玉蓉,「王妃常來這里?」
玉蓉點點頭,「王妃每月都會來這里一趟,小坐一個多時辰就走,有時候只是看著那片空地發呆,不知道為什麼。」
這麼個地方,宛清也喜歡,只是看著那片空地,宛清就詫異了,地下有什麼寶貝不成,宛清盯著瞄了好長時間,也沒瞧出什麼不一樣來,只得坐在那里,不過這雖是半山腰,但是這里卻是偏了點兒,上山的那條路很難瞅到這邊,不過倒是可以看到差不多半個京都的樣子了。
宛清想著,又往南禪寺頂上瞅了瞅,瞧不見,宛清只得作罷,猜測王妃估計是吹夠風才去寺里,便坐下來吹風听蟬鳴,漸漸的竟打起了瞌睡。
不知道什麼時候,耳邊听得王妃的輕喚聲,宛清這才睜眼,有些訕訕的,見王妃身邊還立著個光頭小和尚,宛清眼楮眨了兩下,就听王妃道,「慧海大師讓你去一趟呢。」
慧海大師,額,讓她去一趟,不該是她主動去找他麼,怎麼反倒是他找上門來了,宛清疑惑的眨了兩下眼楮,不過總歸是見到人就是了,听說慧海大師可不是每個人都見的,就是皇上來了,也得看他心情的呢,這麼剽悍的大師竟然主動找她,宛清想著就更是詫異了,不是要給她算命吧,听老太太說他算的很準呢,不知道能不能算出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宛清想著,二夫人因為他含糊不清的一句話吃了那麼些苦頭,嘴就撅了起來,狗屁大師還差不多,還不是說些一也行二也可以的話糊弄糊弄人,宛清想著,輕聳了一下鼻子,輕提裙擺跟著小和尚往南禪寺走,梳雲跟在後頭,竹雲和玉蓉留下照顧王妃。
一路由小和尚領著進了座禪房,推開門進去,里面坐著個頭發烏黑的男子,約莫三四十歲的樣子,長的儀表堂堂的,要是站屋頂上,吹著風,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感覺,宛清往左邊瞅瞅,沒人,往右邊瞅瞅,沒人,回頭正準備問小和尚,小和尚人早不知道哪里去了,就連梳雲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那男子瞅宛清警惕的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別找了,我就是慧海大師。」
宛清听得嘴角那個扯啊,上下左右掃描了他一遍,「你確定,你沒糊弄我?出家不打誑語。」
那男子眼皮一翻,毫不猶豫的扔了宛清一大白眼,隨即轉過身繼續斟茶,隨口問了一句,「琉璃是你制的?」
宛清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瞅著他道,「你不是大師嗎,這些東西不是都會算麼,干嘛還問我?」
男子被問的一窘,宛清大膽的上前一步,男子突然的轉身,手里拿著個東西指著宛清的脖子,宛清那個嚇啊,當機立定不敢亂動,手都攢緊了,這才看清,他手里拿著的是個畫軸,宛清眨了兩下,貌似沒听說有拿畫軸殺人的好像,這里是南禪寺,他應該沒那個膽子殺人吧?要是他真的行凶,她求救有用麼?
男子蹙眉瞅著宛清,見她半天不動,忍不住開口,「拿著。」
宛清听得直眨眼,瞥了一眼畫軸去掃他,小心的問道,「你不是要殺我?」
男子被宛清弄暈了,白眼一翻,見過笨的,沒見過這麼笨的,師兄不會認錯人了吧,「拿著,這是大師給你的。」
說完,東西塞到宛清手里,搖頭嘆息翻袖而去,大有替他師兄遇人不淑而惋惜的意思,宛清嘴角那個扯啊,不是慧海大師找她麼,人咧,半天就見到一個冒牌貨,宛清好奇的打開畫軸,上面的一首詩讓宛清愣住︰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這不是蘇軾的《水調歌頭》麼,怎麼會出現在這,是誰留下來的,給她做什麼啊,宛清追出去,哪里還見到男子的身影,只見到方才領路的小和尚,忙拽了他,問,「方才那人是誰?」
小和尚瞅著宛清拽他的手,不語,宛清只得松開,只見他一本正經的行禮道,「方才那是慧海大師的師弟,胡謅師叔。」
胡謅,宛清听得嘴角那叫一個扯,「那慧海大師呢?人在哪兒?」
小和尚又是一禮,「大師他遠游去了,施主沒什麼事,小僧就告辭了。」
宛清撇撇嘴,將手里的畫卷卷好,帶著梳雲沿著來時的路往前頭走,離王妃那兒不遠的時候,宛清听到一陣打斗聲,宛清心下一驚,忙走過去,只捕捉到幾個黑衣而逃的身影,竹雲見宛清和梳雲來了,眼圈紅紅的,忙上前道,「少女乃女乃,您沒事吧?」
宛清搖搖頭,瞅瞅地上的七八具尸體,眉頭緊蹙,那邊玉蓉正扶著王妃過來,王妃臉色有些慘白,宛清忙過去扶著她,輕喚道,「母妃?」
王妃拍了拍宛清的手示意她沒事,轉而瞥眼見其余幾個暗衛,眸底有些疑惑,宛清見了便道,「那是相公派來保護我們的。」
竹雲見那些暗衛有些受了傷,忙從小包袱里拿出藥來,給他們包扎了,王妃見竹雲那麼純熟的手法,有些疑惑,但也沒問,只是擠出來一抹笑,「這里不大安全,我們回去吧。」說完,回頭瞥了一眼那地兒,看見一大塊的血跡,眸底閃了閃,有一抹痛色一閃而逝。
宛清也覺得這里不大安全,扶著王妃上了馬車,那邊竹雲梳雲幫著暗衛上了藥後,就追著宛清走,突然眼楮被什麼閃了一下,竹雲眼楮掃去,就見到青翠的草蔓里掩著什麼,忙過去拾了起來,翻開一看,臉色就有些沉。
忙追著宛清,隔著車簾道,「少女乃女乃,奴婢方才在路邊撿到一樣東西。」
宛清掀了簾子,瞅了一眼,眼神微冷,「收好了,回去交給爺,讓他處置。」
竹雲梳雲點頭,就往後面的馬車走去,宛清說的小聲,王妃也听見了,眼楮瞥去的時候,卻是沒有見到竹雲手上的東西,只是宛清的話讓她有些蹙眉,「今兒這事還是不要跟宸兒說吧。」
宛清嘟嘴,有些為難的道,「不讓相公知道怕是不行,那些暗衛只听相公的話呢,我們不都沒事麼,但是該查的事還得查。」
王妃輕輕的拍了宛清的頭,輕聲道,「宸兒是不是好了?」
宛清听得一怔,也知道莫流宸出去一趟回來自然跟一直在王府里呆著有些區別,就是那份氣質也變了不少,就是裝慣了的,過了幾個月無拘無束的生活也要變化不少,更何況王妃從小就陪著他長大,哪怕是一絲細微的變化也難逃王妃的眼楮吧,所以為了不被發現,宛清現在都甚少讓他陪著去王妃屋里,再者他確實不大喜歡坐輪椅,出了觀景樓就必須坐,一個腿殘了幾年的人一遭站起來,心里對輪椅有多厭惡可想而知了。
想不到王妃還是發現了,宛清想著竹雲方才給她看的東西,點點頭道,「相公腦子里的淤血逐漸消失,估計不出半年就能好了。」半年時間應該能收拾干淨他們吧?
王妃听得眼楮就模糊了,緊緊的拽著宛清的手,急切的問道,「那腿呢,還有好的希望麼?」
宛清瞅著王妃眼里迫切的希望,宛清只覺得為難,要她怎麼回答,已經好了啊,宛清半天不說話,王妃眼楮就黯了下去,怕是沒希望了吧,要是能治好,那些年不早就治好了,王妃拍拍宛清的手,嘴角的笑有些僵硬還有些失望,宛清緊握著她,正想送上一朵寬慰的笑。
突然,咻的一聲利箭穿破車簾射了進來,直直的從王妃和宛清之前穿過,在馬車上坐著震動,宛清心下一駭,外面打斗的聲音就傳了來。
宛清掀了簾子往外頭瞧,雖然她是沒近距離的接觸過殺手,但是宛清知道這一回的殺手比之前的厲害不少,之前七八個暗衛殺了好幾個人,受傷的不過就兩個,這會子受傷的就不止了,宛清越瞧越是心驚,不知道她到底觸及到了什麼,讓人幾次三番的下手,宛清模了模左手腕上的鐲子,那里面藏著幾根針,只是距離太遠了點,她怕射不中。
宛清捏緊了手,她等,等他們近前,只是宛清等了半天也沒見到他們上來,倒是瞅到兩個熟悉的身影,面上一喜,可不正是莫翌軒和阮文浩麼,那兩人的武功,宛清可是見識過的,有他們相助,定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宛清放心的把鐲子套在手上,果然,沒一刻鐘,那些暗衛就倒地不起,宛清想到什麼忙掀了簾子道,「不許他們自殺……。」
宛清話還沒說,那幾個暗衛已經口吐黑血了,宛清扯扯嘴角,趴在車門處瞅著,人就這麼死了,宛清一陣失望,莫翌軒知道宛清想說的什麼,彎腰下去探查了一下,臉色有些沉重,問宛清道,「你得罪宮里什麼人了嗎?」
宛清听得一怔,指了指地上的死尸,「你是說那些人都是宮里的暗衛?」
莫翌軒點點頭,實在想不通她怎麼會得罪宮里人,可這些暗衛用的武器只供應皇宮里的暗衛,上一次無意間他听父王說的,應該錯不了,阮文浩也瞅著宛清,更是透過車簾子去瞅里面,宛清眨巴了兩下眼楮,問道,「阮大公子是想見我母妃麼?」
阮文浩听得直搖頭,臉有些微微紅,笑的那叫一個招搖,「不是,我在想今兒救了你,回頭讓小宸好好謝謝我啊,恩,得請我在醉扶歸大吃一頓,別忘了把話傳給他啊。」
宛清點點頭應下,又朝莫翌軒點頭致謝,兩人打馬讓路,車夫便架著馬繼續往前頭走,莫翌軒瞅著馬車走遠,阮文浩一鞭子揮在他的馬上,「既然想見,這麼好的機會也不知道把握。」
莫翌軒猝不及防的被馬帶著往前走,跑了幾步後,就勒緊了韁繩,回頭瞪了他道,「不許胡說。」
阮文浩被瞪的無辜極了,耷拉著眼皮,「你不去算了,我護送他們回去,沒準還能蹭頓飯呢,別說皇宮里的臭豆腐味道真是不錯呢,听說就是小宸媳婦送進皇宮的呢,王府里肯定有。」
說完,打馬悠悠的跟在宛清他們馬車後頭,莫翌軒知道他這是擔心還有人暗殺,莫翌軒回頭瞅著地上倒著的暗衛,還有一兩個正查看的護衛,兩腿夾了一下馬肚子,追上阮文浩,兩人送了宛清一段路程,就轉了道。
宛清回到王府,便吩咐竹雲梳雲去準備壓驚的湯藥,自己則去了觀景樓的書房,莫翌軒見宛清,忙抱緊了她,急切的問道,「可傷到了?」
宛清搖搖頭,「沒有,母妃也沒有,相公,你瞧。」
宛清手里拿著兩只不一樣的箭,原以為刺殺的是兩批人,宛清解下馬車里的箭和暗衛身上的箭一對比,才發現根本不一樣,箭頭的流線不一樣,木頭的材質也不一樣,莫流宸點點頭,握緊了兩只箭,對宛清道,「伏擊的是兩方人,一方只放了只箭就走了。」
宛清猜走的一方肯定是知道那里還有伏擊的人,所以放了一箭,能殺死她們最好,就算殺不死,也打草驚蛇了,躲在暗處的那一只就藏不下去了,宛清抿緊了唇瓣,幸好她福大命大,不然還真不一定能活著站在這里了,還有母妃,從暗殺起到下車,宛清沒見王妃說過一句話,還讓宛清先回來了。
宛清忙將懷里竹雲撿到的令牌交道莫流宸手里,莫流宸瞅著令牌上的寧字,目露殺意,「相公,你覺得這事跟大哥跟鐵匣子有沒有關系?」
或許就是因為鐵匣子是他們找回來的,更是明著要求,若是沒有二十萬兩,誰也別想拿走鐵匣子,他們才動了殺機,鐵匣子是王府的,王爺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皇上拿走,若是王妃和她出了事,依著莫流宸一個半傻子又是個殘腿的,哪里敵得過他們?
可是三方人馬,宛清就吃不準是誰了,不過就是一個打不開的鐵匣子罷了,王爺也給了他們了,是他們沒那個能力護住,王爺要給他們,他們就動殺機,宛清捏緊了拳頭,「相公,這個鐵匣子無論如何也不要讓出去,沒準就能牽出當年的事呢。」就算不能牽出來,她和王妃的命也不是他們想取就取的,害她命者,她不會姑息。
莫流宸點點頭,那邊竹雲來敲門,「少女乃女乃,壓驚的湯藥準備好了。」
宛清听了便道,「相公,我去母妃那里一趟。」
宛清帶著梳雲到了王妃屋子,玉蓉守在門口,見宛清端著湯藥來,阻攔道,「少女乃女乃,鎮國公夫人來了,王妃囑咐不準讓任何人進去。」
宛清眼楮眨了眨,鎮國公夫人來的好快,依著國公府到王府也要段時間,她們回來不過就是熬了點湯藥的功夫,宛清點頭笑道,「我應當不算是任何人,你讓開,母妃今兒受了驚必須將湯藥趁熱喝下去,不然晚上睡覺非得驚出一身冷汗不可,你放心,母妃怪罪下來,我擔著。」
玉蓉瞅了瞅宛清端著的藥,有些為難,可見宛清就等著她讓路,玉蓉想著王妃那麼疼愛她,想了想,還是讓了開,不過進去的只有宛清,竹雲守在外頭。
屋子里空蕩蕩的,丫鬟全都在屋外,宛清步子邁的小,往王妃的內屋走去,門口就听見王妃聲音,有些大,還有些氣憤,更帶著一絲的哭腔,「你到底還想我怎麼做?」
接下來便是國公夫人的聲音,有些壓抑,更有些凌厲,「雲謹,當初是娘對不住你,可你要不嫁給王爺就得嫁給皇上,你這性子根在宮里呆不久,娘是為你好,如今你大姐和七皇子正是關鍵時候,你就不能幫幫她?」
王妃听為她好,嘴角劃過一絲譏諷的笑來,為她好,到底是為了鎮國公府好還是為了大姐好,王妃抬眸看著國公夫人,「娘,你實話告訴我,祖母到底是因為什麼去世的,當初我明白的將四片雪蓮葉交給了大姐,為何祖母吃下去的只有三片,那一片去了哪里?」
國公夫人听得眼楮閃了閃,撇過頭去,「你大姐說你只給了她三片,我哪里知道,當初慧海大師給了你一整株,你偏要拿去救人,這才……。」
王妃听得心窒,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呢喃道,「是,是我不該拿去救人,是我害死了祖母,這麼多年我也受到了懲罰,你還想我怎麼做?」
國公夫人瞅著王妃哭紅了眼楮,有一瞬間的心軟,最後還是道,「當初你是不是戴著雲香珠,你大姐讓我將簪子拿給她。」
王妃听了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她將皇上和王爺當猴耍了二十年還不夠,還要繼續耍下去嗎?」
國公夫人听得一鄂,嚅著唇瓣道,「不繼續還有別的選擇嗎,欺君之罪不當你大姐完了,就連整個國公府也得跟著陪葬,當初要不是因為你一時心軟,也不會惹出這麼多的事來,你大姐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沒了皇上的寵愛,她……。」
王妃听的嘴角臉笑都擠不出一絲,說到底這一切還是因為她,無論如何錯的都是她,她心軟是錯,大姐鬼迷心竅就有理了,王妃無力的道,「雲香珠我給了宛清,今兒她派人來殺我時被宛清弄丟了。」
國公夫人听得怔住,有一絲的不相信,「她要殺你?」
王妃閉了眼楮,半晌才道,「去問她吧,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信,已經二十年了,今兒是最後一次,我,不會再忍了。」
王妃說完,拿帕子擦了擦眼楮,將帕子扔在了小幾上,抬步就往外走,宛清正趴在門上呢,王妃開門時,宛清想躲已經來不及了,誰讓王妃步子邁的安穩,其實宛清也沒想過躲,能躲到哪里去,不過就是往前走了兩步,在王妃開門那一刻做好往王妃這邊走的姿勢罷了,王妃見宛清走過來,有一瞬的怔住,國公夫人見宛清在門口,眼神閃過一抹凌厲,就听宛清道,「母妃,這是給您壓驚用的。」
王妃去瞅宛清的發髻,那雲香珠果然不再了,她當真听見了,「替母妃送國公夫人出府吧,母妃累了,想歇一會兒,今兒,你什麼也沒听見,什麼也不要查,知道嗎?不然母妃也護不住你。」
宛清听得直點頭,把湯藥遞到王妃手里,這才扶著國公夫人往外走,王妃這麼說就是讓國公夫人打消那份戒心吧,欺君之罪還不得藏得跟什麼似地,她知道,沒準就要殺她滅口了,只是她沒听大明白啊,貴妃把王爺和皇上當猴耍了二十年,王爺不是喜歡貴妃麼,貴妃不是數十年聖寵不衰嗎?
還有雲香珠明明完好的在她手上,王妃為什麼說丟了,還是因為貴妃的刺殺丟的,宛清疑惑,這只探的一點消息哏的心里癢癢的,不過宛清也知道,這事問王妃,王妃也不會說的,不然也不會忍了二十年,王妃害死了她的祖母,還是因為救人才害的,听方才的話,救人那日她就戴著雲香珠?
听莫流宸說他從來沒見王妃戴過雲香珠,而那日王爺見到雲香珠那一陣失神,莫不是王妃當初救的人就是王爺吧,要不要這麼狗血啊。
三隊刺殺的人,一隊是寧王府的,一隊是貴妃派的,那一隊呢,是誰?
宛清才扶著國公夫人才出王妃的屋子,就見王爺匆匆的忙的趕過來了,顧不得給國公夫人問安,直接問宛清道,「你母妃她沒事吧?」
宛清瞅到他額間有細密的汗珠,想著王爺心里戀慕著貴妃,卻被人給耍了,宛清有一瞬的同情,不過也只是一瞬,愛情總能蒙蔽人的眼楮,王爺擱著王妃這麼好的妻子不愛,偏去愛一個騙子,不值得同情,宛清福身道,「母妃今兒被嚇壞了,已經吃了壓驚藥,這會子應該在休息。」
王爺听的一怔,「你不是陪你母妃去南禪寺了麼,怎麼會被人刺殺?」
宛清無語,她哪里知道啊,宛清想著國公夫人口里蹦出的慧海大師,既是救人,王妃拿著藥定然要趕著回國公府的,大家閨秀可不是隨意就可以出府的,那要救人只能在那一條道上,宛清瞅了眼國公夫人,嘴角輕勾,「母妃沒有去南禪寺,只是在半山腰的亭子對面的大樹下小坐了一會兒,好像在想許久之前的事。」
果然,宛清話落,就見王爺身子怔了一下,下意識的去瞅宛清的發髻,宛清猜估計是瞧那雲香珠,沒見到雲香珠,王爺瞥了眼王妃的屋子,直接就出了院子,仿佛沒瞧見國公夫人似地,估計是真沒瞧見,宛清繼續扶著國公夫人出王府,只是國公夫人臉色不大好。
宛清送走國公夫人,回來的路上,走的有些慢,想著王妃不許她查刺殺的事,可是想饒過貴妃,可是寧王府呢,還有那一隊的敵人呢,要查的話不可能瞥干淨,路過一條小道的時候,听到兩個說話聲,宛清頓了頓腳步,將身子往回退了點,就瞅見六太太手里拿著個包袱,她跟前站著的是莫流暄,只听她道,「這是六嬸給你做的兩件衣服,一年沒見,不知道你都長這麼大了。」
接下來就是莫流暄的說話聲,「謝六嬸每年都給我做衣服,只是我衣服原就多,六嬸不用這麼勞累自己,這份心意我領……。」
莫流暄話還沒說完,那邊就有個丫鬟小跑著過來,「六太太,伏老夫人找你去呢。」
六太太的手一滯,宛清就見到她眼楮黯了下來,隨即笑道,「這衣服六嬸都做了,你就收了吧,以後六嬸不做了就是。」
莫流暄點點頭,拎著包袱點頭轉身走了,六太太見他走遠了,這才轉身,宛清見她眼角還有淚珠呢,宛清眨巴了兩下眼楮,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瞥了莫流暄一眼,梳雲拉了拉宛清的衣袖,宛清抬頭就見那邊一個少年眼里閃出來冷眼,不是瞅著宛清的,而是瞅著莫流暄,還有他手里頭的包袱,「他是誰?」
梳雲扭著眉頭想了想,「六太太的兒子呢,好像叫莫流,少女乃女乃,我們快回去吧,被他發現我們偷听就不好了。」雖然她們就站在路中間,可耳朵豎起來听人家說話,梳雲就有種做賊的感覺。
宛清嘴角輕勾,瞥了眼六太太走的方向,笑道,「好長時間沒給伏老夫人請過安了,走,瞧瞧去。」
伏老夫人的院子宛清還沒進去過呢,進了院子才知道,不比老夫人的差,風景優美,掃地的丫鬟見宛清帶著丫鬟進去,有一瞬的怔住,反應過來忙福身行禮,宛清淡淡的笑著,可親到不行。
元媽媽正在門口弄著花,那花宛清瞧著怔了怔,見元媽媽手里拿著好些淡紫色的花瓣,宛清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花,好漂亮呢,府里其他地方都沒有,這可以用來做香包麼?」元媽媽忙給宛清行禮,听了便道,「這個是蕪花,根有活血、消腫、解毒之效,花味道清香淡雅,還可入藥浸酒呢,少女乃女乃喜歡,回頭奴婢做一個香包送你。」
宛清听得咧了嘴笑,「謝元媽媽了。」說著,湊到蕪花上輕輕嗅了嗅,等覺得鼻子有些癢了,才站起來,果然,府里有高手呢,對蕪花的藥性知之甚深,看來莫流宸早些年聞的蕪花,吃的甘草跟伏老夫人月兌不了干系呢,想不到今兒一天得到這麼多有用的消息。
元媽媽領著宛清馬上台階,就听屋子里傳來伏老夫人氣憤暴戾的聲音,「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許你給他做衣服,你沒听見嗎?!」
宛清听了眉頭蹙了蹙,元媽媽就在外面道,「老夫人,二少女乃女乃給您請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