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看這形勢?」此時,院落里金刀幫的堂主劉一刀听手下的一個小弟說完,那小弟小心翼翼的問,他的耳邊似乎還回蕩著那一陣陣激動人心的吶喊。
「形勢個屁!虛張聲勢!光憑吼就能把人嚇死啊?要憑這個,這個!沒有這個任何時候你都會被人欺負!」劉一刀伸出了自己緊握的雙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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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丐幫分舵宴會散後,項榮摟住了範進的脖子腳下邁著八字步,搖搖晃晃的往臥室走去,嘴里老哥長,老哥短的,親的仿佛是一個娘胎里生出來的,範進平生最見不得人煽情,不過酒後見真情,看著身旁嘴里不停嘟囔著的項榮,他也難免有些動容了,吳舉和李興尾隨一旁也是眉頭緊鎖。
把項榮放倒在了床上,項榮這才哇的一聲,把剛才吃進肚里的飯十吐其八九,吳舉給他灌了一杯水,項榮這才勉強坐在了床邊,嘴里卻如開閘的閥門一般,「倆位老哥哥啊,這幾日幫內的情形你們也都看到了,我們分舵眨眼便有覆滅的危險,可是除了我以外,下面的人人都似不覺死的鬼一樣,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做生意的照常營業,他們把我們當保護傘,認為我們就應該為他們賣命,街上行乞的花子照樣打著牛頭骨四處行乞,在他們的眼中填飽肚子才是頭等大事,我們人數雖多,可是能用之人只有我身旁的這些親信啊!我們雖然在此設立了分舵可是我們是有名無實啊!」項榮還待說下去,一旁的李興急忙走到近前,安慰著說︰「項舵主不必在憂慮了,有我們總舵的二位使者在我們何懼之有,你先安心的歇息吧!」
吳舉李興三人走出屋外,立在院內,吳舉看著身旁的李興說︰「李興啊,你也是從總舵調來的,無論是見地還是計謀自不必說,你且說說眼前這一關我們應該怎麼邁過去啊?」
李興苦笑著說︰「吳兄真是高抬我了,這件事情連我們的項舵主都沒有絲毫辦法,我能想到什麼辦法啊!」
範進眼楮直勾勾的看著李興說︰「你一定能想到辦法!」
李興看了範進一眼,看著他那火辣辣的眼神,自己仿佛光著身子在他的面前,隨即把目光調向一旁說︰「辦法倒是有,只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吳舉看著他說︰「你且說來听听!」
李興說︰「就目前的形式,金刀幫可能已經做好了對我們下手的準備,這一戰我們只許勝不許敗,這一次雖然只是他一個幫派,可是他的身後還有許多幫派在虎視眈眈的望著我們,特別是那些大幫,他們更是老謀深算,正在坐等良機,這一戰關系到我們丐幫分舵的生死存亡,我們可以把幫主全部召集過來,什麼也不做,就守在分舵四周,想那金刀幫一百來號人對我們三千來號人,我們就算是硬踩也把他們踩死了!」
吳舉搖搖頭說︰「你這招固然好,但是其一,那些經商賣藝者,只是把我們當做了擋箭牌,掛著丐幫的名號,做著自己的事情,尚不會為我們賣命,其二,那些行乞者若是都聚集到了分舵四周,這每天光是吃飯就需不少的糧食,我想你們所收的會費,也禁不住他們這般吃耗吧?再說他們見那些人不肯為我丐幫賣命,他們又如何肯?」
吳舉說完和範進一起走開了。
李興低著頭呆呆的立在原地,這二人只是初來倆日,便已將此間形勢看的一清二楚,但是這股眼力勁,也絕非一般人所能及。
日近黃昏,眼看著天將完全黑透,可是老人依舊沒有回來,這讓華生的心里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華生臉色鐵青的坐在屋內,胡正偉坐在一旁,昏暗的屋里,呼吸聲清晰可聞。
當一聲,大門被人撞開!
透著夜幕,華生看見一人跌跌撞撞的爬了進來,華生急忙走上前去一看正是老人,只見他此時趴在地上,滿身是血,逢亂的頭發披散在地上,嘴里鼻孔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胡正偉見狀,急忙把老人背到了屋里,點起了油燈,燈光下,老人的臉色蒼白,滿臉都是鮮血,微閉著雙眼,眼看著進氣多,出氣少。
站在一旁的華生眼淚簌簌的往下落,依老人現在的狀況,即便詢問他情況,怕是也說不出話來。
過了片刻,老人似乎緩過勁來,扭頭看著放在衣櫃上的油燈,努努嘴,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
火苗顫抖了幾分,又直直的燃燒著。
華生見狀湊上前去一口氣吹熄了油燈,昏暗的屋里變得一片漆黑。
「孩子,我今天騙到了一個人,而且得了不少的錢,你听!」老人說完,黑暗中傳來清脆的響聲,那是銀元撞擊的聲音,「錢還不少呢!我厲害吧!」來人說。
「厲害,你是天底下最厲害的!」華生哽咽著說。
「孩子,人可以做善事,但千萬不能有善心!」老人說完,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靜謐的黑暗中,格外的刺耳。
華生的眼淚流的更歡暢了,他不知道這是他第幾次哭的這麼肆無忌憚,似乎是第一次。
「我今天一天沒討到多少錢,我看已經是傍晚了,你應該還在等我回來做飯,你是一個听話的孩子,現在你又受了傷,自己肯定不能做飯吃了,于是我就往家里趕,走到前面的大街上時,我看見一個衣著光鮮的人,一看打扮就像個生意人,應該有錢,我就湊上前去向他乞討,那人倒也大方,給了我一個銀元,可是,他錢袋里嘩啦嘩啦的銀元著實惹人眼饞,你知道,人都是貪心的,他給了我一個銀元之後,我卻惦記著他錢袋里的那些錢,于是就跟著他往前走,想要看能不能偷過來他的錢袋,我真是有本事,我竟然成功了,這可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偷東西!」老人說完,再次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隨之便能听到喉嚨被東西堵住發出的嗚嗚聲。
華生很想把燈掌上,可是他知道,老人一定不願意讓自己看到他此時的狼狽狀。
過了片刻,老人接著說︰「我趁他坐在街邊吃飯的時候,從他身後把他的錢包偷了過來,可惜動作有些大了,驚擾了他,我急忙給他賠不是!那人伸手模了一把錢袋,發現錢袋還在,就沒跟我計較,其實,剛才我就已經把錢袋從他的身上拽斷了,只是還沒有伸手取下來,我看他再次扭過頭,就把錢袋偷了過來!我厲害吧,我偷他的東西他竟然絲毫不知!」
華生哽咽著說︰「厲害,你真厲害!我那麼年輕,都沒你那麼利索!」
老人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粗氣接著說︰「再後來,我拿著錢袋回來的時候,我一想,那人八成是外地的,若是吃了飯沒錢付賬,晚上又沒地方住,那可怎麼辦啊?我想著我得還給他一些,可是我又怕他發現是我偷的他的錢包,于是我從錢包里取出了幾塊大洋,把錢包埋在了一個柴火堆里!我拿著幾塊大洋給他送了過去!我回到那人吃飯的地方時,那人正與飯店的人爭吵,我一看,還真如我料想的一樣,那人果然沒錢付賬,與人爭吵了起來,我湊上前去把大洋遞給了他說是他錢包掉出來的,沒想到那人二話不說,一把抓住我就打了起來,說我把他的錢包偷了,我當然說沒偷,那人下手就更狠了,你知道的,我年紀也大了,腿腳不靈光了,若是我年輕的時候,他那樣的人三五個都不能靠近我的邊,我沒辦法,只好任由他打,我也不知道他打了多少下,反正光是砸斷在我身上的桌子腿,就得有六根,你看吧,我雖然挨打呢,但是我的腦子還是清醒的,後來,圍得人多了,那人就趁亂跑了,我本來想拉住他還手呢,一想算了,我拿了人家那麼多錢,還不該被人打幾下啊?我勉強的站了起來,給了那飯店老板一塊大洋,算是為那人付了飯錢,賠了那人砸壞的桌子,看來我還沒老,我竟然一步一步走了回來,我走到藏錢包的地方,取了錢,就往家里趕了,我知道你一定在等我的,對吧!?」
「是,我一直在等你,我還在想,這個死老頭怎麼還不來,不知道有一個傷員在家嗎?不知道他不回來那個傷員就沒飯吃嗎?不知道那個傷員沒飯吃就得餓死嗎?我剛才還在罵你呢,你這個死老頭不知道我離不開你嗎?」華生泣不成聲。
「嘎嘎……」老人干癟的嗓音笑了起來。
老人的呼吸聲似乎又粗了幾分,黑暗中像是一個拉風箱,過了片刻老人又說︰「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拿了錢包我就往家里趕來了,可是天已經黑了,你知道的,我的眼神也不太好了,走到門口跌了一跤,這才走了進來。不過好在我回來了,你容我歇歇,我歇歇給你做飯吃去!」老人說完,停了片刻又說︰「對了,這錢是給你用的,你傷的這麼重,怎麼能不住院呢?小伙子雖然年輕力壯,但是也扛不住病,你這一輩子還早,別落下病根了!」黑暗中,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響過後,老人更加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每咳一下,都像是一把大錘錘在華生的心上。
老人終究沒有拿起來那個錢袋,黑暗中,嘩啦一聲,而後咚的一聲,似乎是老人的胳膊砸在了床上的聲音,老人似乎連拿起錢袋的力氣也沒有了。
「看來,我今天真的是太累了,不能給你做飯了,我得先睡會,反正是到家了,到家了……」老人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直到沒了聲音。
「你不能睡,你不能睡啊!」撲通一聲,華生雙腿一軟,跪倒在了老人的床邊,而此時的老人並沒有再回應他的話!
一旁的胡正偉掌上了燈,借著昏暗的燈光,可以看清楚,血是從老人的嘴里,鼻孔里溢出來的,老人的渾身都是血,此時的他倆只眼楮緊閉,可是頭顱卻高高的揚起,似乎在掙扎,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老人,華生無法抑制的大哭了起來︰「死老頭,你起來,你還沒給我做飯呢!啊……」
老人走了,撫模著他那逐漸冰冷的軀體,若是稍加用力你就會發現,他背上的骨骼已經全部粉碎了,胡正偉少了一鍋熱水,華生也不顧手上的傷口,用毛巾蘸著熱水為老人擦洗著身體,這個如此愛面子的老人,一定不希望自己已這幅狼狽的樣子去見他的兒子的!
華生一邊哽咽,一邊用鐵鍬在院子里面挖坑,他要把老人葬在院子里,這里是他的家,他應該在這里常住下去!
忙完這一切,華生鎖了大門,離開了,胡正偉舉著火把跟在一旁,看著地上早已干固的血跡,你就會一目了然,老人並非是走到門口摔了一跤,他是一步一步爬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