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正偉住的這個地方,與其說是家,倒不如說是大車店,人很多,老幼病殘,無所不有,大概得有四五十人吧,睡覺地方是一大間房子,里面擺著一排排的床位,一腳踏進去,濃烈的腳臭,汗臭味就撲鼻而來,雜亂的屋子里顯得很嘈雜,有坐在床上擲骰子的,有臉紅脖子粗的侃大山的,更有蒙著頭打著高亢的呼嚕睡覺的。
華生怔怔的看著屋里的一切,可是滿腦子都是老人那揮之不去的身影,這里的一切似乎都離他很遙遠。
「大哥!」胡正偉在一旁喊了一聲。
「唔?」華生下意識的扭過來了頭。
「你還沒吃晚飯,要不就弄點吃的去吧咱們!」胡正偉偷瞄著華生說,他的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不過此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算了,我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的睡一覺!」華生說。
「那……那你來我的床吧!」胡正偉有些靦腆的說,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華生跟在胡正偉的身後,周圍的人時不時的打量著這個新來的,卻又急忙把頭扭回去。
華生躺在胡正偉的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著了,他實在是太乏了。
「胡正偉,這個人是誰啊?」一旁床鋪上同華生年紀相仿的人探著頭問。
「我老大!」胡正偉一邊幫華生蓋被子一邊說。
「喲!你老大?那你現在就是老二了?」說完,那人嘎嘎的笑了起來。
「跟著他,我情願做老二!」此時的胡正偉坐在一旁,一臉認真的說。
「你什麼時候變成癟三了?哈哈!」那人再次肆無忌憚的笑著。
「劉敢,我日你媽,信不信老子現在就錘死你!」胡正偉被他激怒了,破口大罵。
「哎呀,別生氣嘛,你老大很厲害嗎?」那人說。
這句話倒把胡正偉的興趣提了起來,只見他靠到那人的床邊說︰「豈止!我老大不是厲害,是非常厲害,不是我跟你吹,你別看他那麼瘦小,十個八個的都靠不近他……」
胡正偉一通天南海北的吹噓,那個人坐在床上听的一愣一愣的,時而瞪著眼楮張著嘴,時而猴急的直撓頭,而周圍早已圍滿了人坐在一旁听胡正偉在那里侃侃而談……
第二天華生醒來的時候,屋里的人已走了大半,剩下的人正打著呼嚕睡的正酣,華生揉了揉鼻子,這屋里的氣味,實在是不敢恭維,華生站了起來,想要走到外面透透氣,一模兜里,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錢沒了,那是老人用命換來的錢,此時已經不翼而飛!華生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胡正偉,而他第一眼看見的人正是胡正偉,看著一旁尚在睡夢中的胡正偉,華生上前就是一腳,正要揪住他的時候,驚醒後的胡正偉一看華生那張能吃人的臉,嚇的一個懶驢打滾,滾到了床的另一邊的地上,狼狽的爬起來說︰「大……大哥,怎麼了?」
「錢呢!」華生問。
「什麼錢啊?」胡正偉有些狐疑的說。
「少裝蒜!我放在身上的錢是不是你偷的!」此時的華生已經怒火中燒。
看著眼前的華生,胡正偉的心里有些恐懼,聲音有些發抖說︰「我沒見啊!我真沒見!大哥!」
華生不明所以,就要上前去抓住他,就在這時胡正偉說︰「大哥,你等一下,我想起來了,我知道是誰了!」
「誰!」華生低吼著說。
「跟我來,保準能找到他!」胡正偉說著,往外面走去。
胡正偉猜的不錯,偷華生錢的正是昨天晚上躺在床上听胡正偉吹噓的劉敢,他一听胡正偉的老大有這麼大的能耐,那身上一定有錢,他的猜想果然不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模了模華生的身上,竟然發現了一包銀元。只見此時的他睜大著眼楮盯著賭桌上的篩子,他今天的運氣似乎不太好,臉上掛著一副死了爹的表情。
而就在此時,「 !」的一聲大響,劉敢被人從身後踢了一個踉蹌,摔倒在了一邊。
劉敢一下爬了起來,看也不看抄起個板凳就往身後砸去!
「你他年的還敢還手!」胡正偉一下躲開了飛來的凳子,走上前去就要往劉敢的身上招呼,可他的體格明顯比劉敢的要瘦弱,還不到一個回合,就被劉敢一把摔倒在地,此時的劉敢早已輸急眼了,哪里管眼前的胡正偉是哪個!他一把騎在了胡正偉的身上咚咚的錘了起來。
胡正偉一邊護頭一邊大喊︰「大哥,你快救我啊!就是這小子!」
一旁的華生一心想著老人留給他的那些錢,你看見騎在胡正偉身上的那個人就急眼了,也不顧手上的傷了,抄起了一個板凳就往劉敢的身上砸去!
!的一聲大響,板凳頓時被砸散架了,劉敢倒在一旁的地上疼痛的劇烈的扭曲著身體,再看眼前的這個人正是胡正偉的老大,心底頓時沒了底氣,面如死灰。
「我的錢是不是你拿的!」華生走上前去,蹲在他面前看著他問。
「不是!」劉敢顫抖著說。
「 !」又是一聲大響,從地上爬起來的胡正偉臉上掛不住了,也學著華生的樣子抄起了一旁的板凳腿砸在了劉敢的身上。
「我的錢是不是你拿的!」華生再次問。
「是!」劉敢緊咬著雙錘,痛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錢在哪!」華生大吼了一聲。
「輸了!」劉敢說。
此時,他們周圍賭博的人都圍過來,想要看的真切些,賭場的三個打手此時也手提木棍圍了過來,任何時候,在他們賭場打架,都是不允許的,哪怕是出了門被人打死了呢,他們連眼也不會眨一下!
胡正偉急忙湊到華生耳邊說︰「咱們快走吧,賭場看場子的人來了,再不走就走不成了!」
華生站了起來,眼楮掃過了四周,卻把目光停留在了賭桌上,那上面堆積如小山一樣的錢里面,一定有老人的錢!
胡正偉此時似乎也看出了華生的心思,他沖華生擠擠眼,然後轉身再次騎到了劉敢的身上錘了起來,二人頓時抱作一團,在地上不停的翻滾著。
人們看著倒在地上抱成一團翻滾的二人,起哄聲,叫喝彩,掌聲頓時響了起來。
華生悄悄的走了出去,快速的撿起了地上的一個袋子,張開口嘩啦一聲把桌子上那一堆錢推進了袋子里面,而後撒丫子往外奔去!
這一切太突然,當人們听到錢響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不好,當人們轉過頭的時候,華生已經背著口袋奔到了門外。
「搶錢啦!」慌亂的人群中不知誰大喊了一聲,頓時炸開了鍋,那三個剛走到胡正偉身旁的打手,還未來得及教訓一下這倆個鬧事的就急忙往外追去!
人們頓時亂作了一團,有趕緊回到賭桌上抱住了自己錢的,有趁亂抓別人錢的,更有人往外追趕華生的!
胡正偉大喊一聲快跑,一把拉起了躺在地上的劉敢往外跑去!
賭場管事的被外面的吵鬧聲驚動,剛推開門看到外面一片混亂的人群,就知道壞事了,只見他一把抹著額頭上驚出的細汗,一邊往人群中間走,嘴里還大喊著︰「不要慌!不要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