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從林立的頸窩抬起頭，轉頭看向已經停止呼吸的卓寧，抓住林立雙肩的雙手不禁微微的顫抖起來，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直往下掉。
「你先回病房休息一下，我辦一下卓寧的手續。」看著這樣的她，林立的眼圈紅了又紅，說話的聲音不禁有些哽咽起來。
在輕抬眼眸中，看見推她進來的莫玉一直安靜的站在旁邊，看著他們的眼神有一些茫然、有一些痛……
「莫玉，送她回房吧！」林立輕輕的叫住莫玉，俯身將顧若放在輪椅上，撩起襯衣將她臉上的眼淚擦了個干淨。
「恩。」莫玉輕應了一聲，抬頭看著床上已經停止呼息的卓寧半晌，轉過身來握住輪椅的扶手，始終低著頭，沒有再看林立一眼。
林立在心里低低的嘆了口氣，將手輕輕的覆上她的，感覺到她下意識的往回一縮，便用力的握住了她，與她一起推著車緩緩的往外走去。
莫玉低著頭，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握住自己的，眼淚忍不住的流了出來，滴在他的手背上，又滑落到地上……
——
「林立，卓寧送去火化的時候，通知我一聲。」回到房間，顧若輕輕的對林立說道。
「你先休息會兒，人有力氣了，才能去處理這些事情。」林立將她抱到床上，幫她蓋上背子後，輕聲說道︰「公司那邊，我幫你請了一個月的假，你安心休息，如果你要辭職，我會向司南說明情況的。」
「好。」顧若靠在床上，緩緩的閉上眼上楮，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幕幕的從腦海里閃過，是那麼的清晰，又是那麼的讓人不可置信——死亡，那麼近的就在身邊！
一天之間，她的世界就全變了——昨晚的甜蜜，莫離身上的體溫，似乎還停留在肌膚上，今天，他卻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管子，而且，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早上，還在和卓寧討論著，這次發布會後，不出一個月，就能大規模投產了，而現在，他卻在她的面前閉上了雙眼，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早上，她還笑著對兒子說︰莫唯，媽咪今天和爹地一起來接你，周未我們和丫丫一起去游樂場玩兒！而現在，她卻像個殘廢一樣的需要坐輪椅才能行動。
這個世界真是太搞笑了！
曾經比誰都幸福，卻因為不懂生活、不夠深愛而輕易的松了手！
曾經比誰都堅強，終于在兜兜轉轉中等回了相聚的日子，而這短暫的甜蜜卻在片刻間被打得支離破碎！
緊閉的雙眼，眼淚片刻間又流了滿面……
這生活，有時候比電影還要狗血！
——
看著她淚流滿面的臉，緊閉而悲慟的眼，林立默立良久，才輕輕轉過身；
而莫玉，則一直安靜的站在那里，看著他溫柔的將她抱上床，看著他細心的幫她掖好背子，看著他低言淺語的安慰，看著他轉身前的默然心痛……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該是什麼樣的才合適……
「莫玉，我先去辦卓寧的手續，你打電話讓他們家鐘點阿姨過來，晚上，我們聊聊。」林立輕輕牽過莫玉的手，輕聲說道。
「你去吧。這里我會安排的。」莫玉輕輕的將自己的手從他的大手里抽出來，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輕聲說道。
林立緩緩收回自己空蕩蕩的大手，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顧若，也不再說話，轉身匆匆而去。
——
晚上
「你這個女人，我老婆、兒子都是你害死的！你這個掃帚星、你這個小妖女……」卓寧爸爸去看到了兒子的尸體後，便沖到了顧若的病房，指著她的鼻子大罵起來。
「你怎麼能隨便罵人，卓博士的死，我們也不想的，你沒看見她現在也受傷躺在床上嗎？我們的同事當場死亡，我哥哥現在還昏迷著沒有醒來！這關她什麼事！」莫玉看著卓父臉上變形的凶狠樣子，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護在顧若的床邊，便大聲的叫了起來。
「你是誰？你給我讓開！我今天倒要看看這個小妖精的心是什麼做的，這麼會害人！」卓父一把抓住莫玉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扯。
「喂！」
「來人啊！來人啊！」莫玉大叫道。
「莫玉，你讓開。」顧若緩緩的睜開楮楮，對莫玉輕輕的說道。「顧若，這人瘋了！你別理他！」莫玉抓住床攔，不移開床邊半步。
「怎麼回事！」林立和張嬸兒听見聲音慌忙跑了過來，見此情景，上前抓住了卓父的手，沉聲說道︰「卓叔叔，請放手！」
卓父狠狠的瞪著顧若，緩緩的松開了抓著莫玉的手，冷冷的說道︰「顧若，你記住，寧寧媽媽是為你死的、寧寧也是為你死的！」說完，轉身大步而去。
「顧若，你沒事吧？」林立看著呆呆的顧若，緊張的問道。
「我累了，先睡會兒。」顧若淡淡的說道，伸手抓緊了被子，緩緩閉上了眼楮。
林立心疼的看著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感覺到還算正常，便對張嬸兒交待著︰「她醒了弄點兒東西給她吃，我和莫玉先出去一會兒。」
「我知道的，林先生放心。」張嬸兒慈詳的點著頭，見他們走遠了，便打開電磁爐，慢慢的熬著面湯。
——第二節停職查看——
林立攬著莫玉緩緩的往外走去，花園里，深秋的風卷起一地的落葉，在空中旋成急促之勢，而在他們看來，不見其美，只見其蕭瑟。
見莫玉的身體微微瑟縮了一下，林立月兌上的風衣，將她緊緊的裹起來攬進懷里︰「去那邊休息室吧，里面有空調。」
莫玉輕輕的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用，你有什麼話快說吧。」說著，輕輕拉下他摟著自己的手，將風衣也解開還給他。
「你？」林立接過衣服，緊皺著眉頭，一臉的陰翳。
「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你最重要的朋友現在正躺在醫院里！我現在心情也不好，我的哥哥不僅躺在醫院里，而且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所以，咱們快點兒說完就回去吧。」莫玉將身體輕輕的靠在回廊的柱子上，平靜的說道。
林立沉沉的看著她佯裝的平靜，久久並不出聲。
莫玉被他盯得有些發毛，抬頭皺眉發怒的說道︰「你不說話我就走了，沒時間陪你耗著。」說完轉身就走。
卻被林立大手一扯，整個人跌進了他的懷里。
「你？」莫玉的頭重重的撞在他的胸前，抬頭瞪著他說道︰「放開我。」
「你這是在氣什麼呢？」林立輕嘆一聲，將手上的大衣重新包在她身上，仔仔細細的把她裹在自己的懷里，看著她凍得通紅的鼻尖，低聲說道︰「怪我今天忽略你了嗎？」
「你明知道不是的！」顧若的眼圈紅紅的，本來說好只听他說，不論他說什麼都不理他的，可听到他冤枉自己，還是忍不住申辯出聲。
「怪我對顧若太好了？」見她終于肯開口，林立也終于把橫在兩人之間已久的心結明明白白的說了出來。
「你？」莫玉抬頭睜大了眼楮，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
「你別說了！我要走了。」莫玉用力的推搡著他，有種心事被人看破的尷尬和難堪。
可她的力氣哪里比得上他的——被他緊緊的圈在懷里的她，那點兒推搡就如給他撈癢癢般，根本動撼不了他半分。
「你這不是第一次為這事兒和我生氣，我們今天把話說清楚。」林立緊緊的撰著她，不許她離開。
「我不要听你說，不要听！」掙月兌不開，莫玉便將自己的頭埋進他的胸前，用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拒絕听他的解釋！
他對顧若的那種感覺，傻子都看得出來他的感情！他想說什麼，他還想說只在乎自己一個人嗎！
是的，他從沒有騙過自己什麼，是自己一心以為，嘗試一下，或許他們之間會有一個好的結果？跟著自己的心走一回，或許，他會被自己打動？
可現在，他們之間這樣到底算什麼呢？
「你必須得听，听完了，你想怎麼樣，我不勉強你！」林立用力的抓下她的手，沉沉的說道。
看著她無助而躲閃的目光，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霸道的林立又有些于心不忍起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間輕輕印下一個吻，低低的說道︰「好好兒听我說完，行嗎？」
「你總是這樣，明知道你這樣，我根本不可能拒絕你！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個大壞蛋！」不爭氣的眼淚又流了出來，莫玉賭氣似的將自己滿臉的眼淚全蹭在了他的襯衣上。
「是是是，我是大壞蛋，都是我的錯行了吧！你別哭了啊！」林立嘆著氣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輕哄著——他還真沒有哄女孩子的經驗！
而趴在他肩上的莫玉，卻發現他的肩頭是冰涼的一片！抬起頭來，原來，這襯衣上原本就是濕的——那是他抱著顧若時，她的眼淚留下的痕跡。
她微微愣了一下，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眼楮直直的盯著他的肩頭，低低的說道︰「好，我听你說！」
林立伸出大手，將她臉上的眼淚擦掉後，拉著她在長廊的木椅上坐了下來，將她的頭攬在自己的肩上，輕輕的說起了關于他和顧若的過往，關于他對顧若的心結……我一直把她當妹妹一樣！她被別人欺負了，我去幫她找回場子；我挨打了，會跑到她的房間躲在窗簾後面；我爸媽不在的時候，我就在她家吃飯；女孩子追我，她就幫著傳情書……」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感覺開始慢慢的有了變化！」林立輕輕的說道，目光看得很遠很遠，似乎想起了那青澀年代的純真往事。
「那，她知道嗎？」莫玉輕聲問道。
她？當然不知道！
那些變化，是細微的，是輕易無法察覺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否則，又怎麼會等到在異國多年後，才明白過來呢！
「不知道！在她的心目中，我就是一個愛打架、愛逃學、被女孩子追著跑卻從來都不認真壞男生。她只會在被人欺負的時候來找我！卻當我將欺負她的人痛揍一頓後，又怪我出手太重，好幾天不理我。」想起年少輕狂的少年時代，林立的聲音不自覺的變得溫柔了起來，說到顧若的時候，卻又是那麼的包容和無奈。
「那你一直沒有向她表白？」莫玉低低的聲音里，是濃濃的酸意。
林立收回思緒，輕輕笑了起來︰「等我發現我不再把她當小妹妹的時候，我已經被我爸送出了國！而後來，她也有了卓寧。所以出國後，我一直沒有再聯絡過她！多年後，我回國的第一天，便收到她與莫離結婚的消息！」
林立低下頭，看著莫玉輕笑了起來。
他的眼里沒有遺憾，只覺一切就是如此︰「我和她，注定了只能是兄妹！她，一直這麼認為；而我，現在也這麼認為！」
莫玉從他的肩膀上抬起頭，睜大眼楮看著她，沒好氣的說道︰「你們兩個都是笨蛋，她是個感情白痴，有這樣對自己妹妹的哥哥嗎？你就是個真正的笨蛋，愛了這麼多年，居然都沒有表白過！說不定，說出來，她就是你的了！」
林立斜眼看著她，好笑的說道︰「如果她是我的了，那你怎麼辦？」
「我？」莫玉這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沒好氣的對他說道︰「我才不要你管！」
林立笑著把她攬進自己的懷里，柔聲說道︰「我和她，注定了就是兄妹！她不會是我們之間的阻礙，你對我多一些信心，好嗎？」
莫玉看著他半晌，拉開他摟著自己的手站起來，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對你沒信心！她不是我們之間的阻礙，但你的心是！」
「你一直沒有放下她！而我，本來以為，我們有時間可以改變這一切！可現在，我明明知道她只愛我哥哥，可我每每看見你對她那麼的仔細而溫柔，我就忍不住的嫉妒！」
莫玉深深吸了一口氣，給了自己一個微笑，接著對林立說道︰「林立！剛開始我只希望你的心里有我就好！而現在，我變得貪心了，我希望你的心里只有我一個！可這個要求，我覺得並不過分。」
「是！」林立看著她，重重的點了點頭，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給你時間，讓你把心放空！我呢，給自己的心情放個假，我要仔細想想，我能接受什麼樣的你！」莫玉定定的看著他，緩緩的說道。
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決定！
林立緩緩站起來，定定的看了她半晌之後，緩緩的將目光調向遠處，秋風卷起的落葉，一陣一陣的，來來回回，劈剝作響著，而每一片落葉，隨風起舞之後隨即飄零，無處歸依。
「莫玉，我在決定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清楚了自己想要什麼，否則，我不會輕易的去招惹你！愛情這個東西，我們輕易的惹不起！」
「我不是在拿你當試驗品，借你去忘掉顧若；也不是在拿你當替代品，在你身上找到顧若的影子；如果我對顧若的疼惜讓你覺得不開心，我很抱歉！但是，我要說的是，我對她，有著二十幾年慣性的疼愛，就像是莫延對你一樣，是哥哥對妹妹的！」
林立轉過身，看著莫玉柔柔的說道︰「如果這樣，你仍然堅持要分開一段時間，我尊重你的意見。」
「我——」莫玉低下頭，面對他的解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收回這個決定！
可是？
先這樣吧，現在大家都沒有心情仔細思考！事情一個接著一個，在她二十幾年的經歷中，今年算是最豐富了！就不要讓這段沒有信心的感情再來添亂了吧！
「那就這樣吧，我先走了。」莫玉低下頭，攏了攏身上的風衣，轉身慢慢離開。
「有事情，隨時找我！記住只是停職查看，不是除名！」林立抱著手臂對著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莫玉微微頓了頓腳步，回過頭來給了他一個燦爛而調皮的笑容，脆生生的說道︰「若是停職查看不合格，也是要除名的！而且，停職查看期間，有更合適的人勝任，你就應該自動離職！」
說完後，轉身快步向住院部走去。
身後的林立卻並沒有因為這句玩笑話而輕松起來——他可以讓顧若只是妹妹，可如果這樣，莫玉仍會有心結，那他該如何？
想想病床上的顧若，從決定放手開始到現在，疼惜沒有改變，但那份相見的悸動卻真的是慢慢的平復了！
可每每看到她受罪，他仍是情不自禁的想要保護她、想要幫助她！對于莫玉，他抱歉的地方在于他愛了顧若，愛了很久之後才遇上她！而直到決定放手以後，對顧若的愛還有慣性！
而對莫玉，在一起時的舒服與放松，分開後的惦記與牽掛，出事時的擔心與急燥，慢慢的，把她放在心里了，不是嗎！
「顧若，你說這事兒，怎麼就沒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呢？笑我吧，你心目中無所不能的哥哥，被你們這兩個丫頭弄得束手無策了！」林立握起拳頭，往回廊的柱子上重重的擊去——整個回廊因此一震，而他的手，卻並不覺得疼痛。
——
莫玉裹著林立的外套，一路小跑回到莫離的病房外面，透過大大的玻璃窗，看著睡得安靜的莫離︰「哥哥，為什麼這世界上就沒有單純的你愛我，我也愛你的愛情呢？你和顧若兜兜轉轉才走到現在！我和林立以後會怎麼樣呢？為什麼越到後來，會要求越多呢？如果沒有要求，是不是就會快樂？」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轉過身，在走廊的長凳上輕輕的坐了下來，整個人抱膝縮在凳子上，顯得孤單而無助。
想起他總是逗得自己團團轉時的瀟灑自得；想起他背著自己上班時的溫柔與霸道；想起他看著自己哭的時候拿著冰淇淋哄自己時的滑稽與可愛；想起他總是趁自己不注意在自己唇邊偷襲時的滿足也溫暖……
這和對顧若是不同的嗎？如果他始終都放不下顧若，自己該怎麼辦？分手？還是接受？
唉，愛情是什麼？不應該都是甜甜蜜蜜的嗎？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煩惱呢！
——
走廊的盡頭，林立默默的站在那里，看著這個一向單純的女孩，如今也開始有了煩惱，臉上的笑容也開始變得復雜起來，只覺得心里悶悶的難受。
是他嗎？
讓那個笑得開朗、哭得真摯的女孩，陷入了這樣的進退維谷的境地。
兩個人，一個抱膝坐在椅子上盯著自己面前的地面；一個靠在走廊的盡頭牆上，看著那個抱膝的女子；
幾個小時過去了，兩人都維持著原來的姿式，而不覺時間的流逝……
——
顧若病房
「少夫人，你醒了，來，吃點東西吧。」張嬸兒走過去扶起顧若，慈愛的說道。
「張嬸兒，我現在還不想吃，我想去看看莫離。」顧若坐起來，看著張嬸兒虛弱的說著，撐著手就想下床。
「少夫人，先吃點兒吧，你的胃不好呢！三少原來都說過了，一天要吃六頓呢！現在才出了事兒，就更要注意才是！」張嬸兒按住她的身體，不贊同的說道︰「你先吃點兒，吃完我就推你過去！」
顧若看見張嬸兒的堅持，心里一陣暖意，卻仍然堅持著︰「張嬸兒，我去看過莫離回來就吃，一定！我吃兩碗。」
「唉，好吧。」張嬸兒見她堅持著，也不能勉強她，只得放開手，將輪椅推到床邊。
張嬸兒的慈詳與妥協，顧若想起了白天媽媽傷心的樣子︰唉，自己總是這麼不讓人省心，這讓媽媽操了多少心啊。
莫唯？他還好吧，爸爸在家里會怎麼對他說呢？等莫離身上的管子下了，就讓他來看看吧！
「少夫人，來，我扶你下來。」張嬸兒調整好角度，將她扶到輪椅上坐下來，在她的腿上加蓋了一條薄毯後，這才推她出去。
——
「少夫人，那不是四小姐和林先生嗎？」剛剛走出轉角，一坐一站的兩個人，赫然出現在她們的眼前。
「恩，過去吧。」顧若微微一愣，輕聲說道。
顯然走廊盡頭的林立先于莫玉看見了顧若，目光從她身上轉到莫玉身上，身形剛動，莫玉也抬起頭來︰「顧若，你來了。」
「恩，來看看你哥哥。」顧若淡淡的應著，讓張嬸兒將她推到了探視玻璃前，看著里面躺著的莫離，良久，收不回眼神。
「顧若，晚了，涼意挺重的，回房去吧。」莫玉看著她淡然的臉和哭紅的眼楮，心里酸酸的——怪林立對她太好，看著她，卻又怪不起來！
「恩。」顧若輕應著，由著她和張嬸兒推著自己回病房。
走廊盡頭的林立，始終站在那里，直到她們一行三人進入轉角，消失在眼前後，才緩緩的轉身離開。
——第三節失控——
第二天清晨「你就這樣去公司？」林立在醫院門口遇見一臉憔悴的莫玉，皺著眉頭問道。
「時間還早，我先回家收拾一下。」莫玉看著他淡淡的說道。
「恩，我也……」林立的話還沒說完，就捂著嘴連打了三個噴嚏︰「我送你吧，一會兒我還要來醫院。」
「喂，你感冒了？」莫玉將手中的衣服遞給他。
「有點兒，昨天站在外面，看到某個人成夜的坐在那兒不睡覺，怕她遇到，所以只能幫她守著嘍。」林立接過外衣順手披在她的肩上︰「走吧，再不走就要晚了，我去了公司還要到醫院來。」
「你？」听了他的話，莫玉心里涌起一陣暖意，下意識的就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去。
「你先回去洗個熱水澡再換身衣服吧，我不用你送的。」跟在他的身後，莫玉輕聲說道，看著他身上單薄的襯衣，不禁又嘮叨了一句︰「都快冬天了，還穿這麼一點兒，以為自己年輕呢！」
想想這個男人，穿著單薄的襯衣在深秋的夜里，站了大半個晚上，一向強壯得頭牛似的，也染上了感冒，心里又有些心疼起來。
「心疼了？說這話的模樣，有些女朋友的樣子了。」林立拉著她的手，快速的往停車場走去。
「喂，你放手！都停職查看了呢！」莫玉別扭的甩開他的手，跟著他跑動起來。
林立無奈的笑了笑，也不勉強，上了車，迅速的發動車子，打開暖氣，讓兩個人暖和起來。
——
醫院，顧若病房︰
「少夫人……」一大早，瞿曇去看過莫離之後，便抱著一堆文件來到顧若的病房。
本來有一堆事情要向她匯報，可看見她病懨懨的模樣和失神的雙眼，那些話，又咽進了肚子里。
「瞿叔？有事嗎？」顧若也是才從莫離那邊回來，轉過輪椅看著瞿曇，聲音淡淡的提不起精神來。
「這個？少夫人，公司那邊有些事，您方便處理一下嗎。」瞿曇說出這話，差點兒咬了自己的舌頭，在這個時候，還拿工作來煩她，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可這些事情都是迫在眉睫的，不處理也不行啊！
「瞿叔，你看我現在的情況，能處理嗎？」顧若苦笑了一下，轉過輪椅去，不再看他。
「是。」瞿曇只得低聲退出房間。
——
「老爺子！大少！」在走廊上，瞿曇正踫見莫繼遠和莫延。
「從顧若那兒來？」莫延問道。
「是。」瞿曇答道。
「她？什麼狀態？」莫延看著瞿曇的表情，就知道結果不好。
「少夫人現在狀態不太好，我看是不是老爺子去勸勸她？」瞿曇滿懷希望的看著莫繼遠。
莫繼遠眸光沉了沉，對著莫延點了點頭︰「一起去看看吧。」
「恩。」
「瞿曇你先回公司吧。」莫延交待了瞿曇，便與莫繼遠往顧若病房走去。
——
「顧若，今天感覺好點兒沒有？」莫延進去的時候，顧若正推著輪椅往床邊滑去。
「爸，莫延，早！」听見莫延的聲音，顧若推著輪椅轉過身來，淡淡的打著招呼，紅腫的眼楮，讓人看著心酸。
「等會兒去一趟公司吧！現在公司群龍無首，怕是要亂了。」莫延試探著問道。
「莫延，我不想去公司。」顧若低聲說道。
莫延一愣，皺著眉頭說道︰「阿離現在這個樣子，公司也是你的責任。」
「那是你的責任！對于莫家而言，我的責任只有莫離一個人而已。」顧若猛的抬起頭，對著莫延冷聲說道。
「所以，你更應該幫他打理公司，等他醒來，交給他一個良性發展的莫氏！」莫延快速的接著她的話說道。
「又或者，你覺得莫離再不會醒來了，所以你覺得莫氏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啦？」莫延激將著說道。
顧若一愣，緩緩的轉動輪椅，轉過身來看著莫延︰「我知道你想激我，可不許你說這種話！我要去自然會去，不去你激我也沒有用。再說了，你們莫氏兄弟姐妹都在，何苦將這擔子壓在我一個外人、一個病人身上！」
說完調轉過椅子，快速的滑到床邊，不再理莫延。
「顧若，我不是想推卸責任！是公司的現在的情況不適合我出面！在明里，由你來主持，你不想過多參與，背後的事情你全部交給我，我絕不推月兌！」這個軟硬不吃的女人，讓莫延有些泄氣。
看她平時那麼熱衷于參與公司的事情，以為她早將自己當作了莫氏的主人，卻原來只要莫離不在，她便迅速抽身，不管不顧。
一直站在門口的莫繼遠皺著眉頭淡淡的對她說道︰「顧若，如今的莫氏，已不是原來的莫氏！這是阿離一手創下的事來！這時候，你應該承擔起來！」
「爸！我以為，您過來會和我說︰媳婦兒，好好兒照顧我兒子；而不是說，顧若，你應該將公司的事情承擔起來！」顧若淡淡的說道。
莫繼遠被她的話說得一哽，瞪著這個有些不識好歹的小女子︰「你是莫離的媳婦兒，也是莫氏的總裁夫人！兩個責任，你都得當起來！」
「我當不起！我從來只當自己是莫離的女人而已，他在位我是總裁夫人，他不在位，我就只是他的妻子。」顧若一點兒也沒有讓步的意思。
「你就準備將阿離一手創下的基業給丟手不管？這就是你所謂的妻子的責任？你準備這樣不負責任多久？」莫繼遠沉聲吼道。
這個頑固不冥的女人，說的話居然和莫離那小子指責自己的一樣！
「什麼叫多久？莫離又不是不醒了！」顧若一听這話，心里又煩燥起來，他們就像是安排後事似的，就似她是個遺孀似的。
「你們都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們！」顧若搖著輪椅在原地轉了兩圈，煩燥的怒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