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帶著家臣剛走,滿地的金銀銅錢還來不及收起來,池田恆興就到了,‘大老板,分紅吧。’
‘分什麼分?這是我賣貨的貨款。’隨手抻過一張毯子將金銀蓋住,斷了池田恆興的視線。
‘切,太小氣了。這生意是我給你介紹的。本來還想再給你介紹呢?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我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德川家康是你帶來的?’
‘昨天我帶了鐵炮隊去他那里顯。他們問我哪里買的,我說是你這里。’
‘這樣吧,你拿走的那三十支鐵炮就不要還我錢了。大方吧。’
池田恆興咬牙切齒的說道,‘小氣鬼。我就沒打著還過。你不去尾張打听打听,我池田恆興可是出了名的鐵公雞。這樣吧,我的鐵炮隊只差三十支鐵炮就滿一百人了。我再收你三十支鐵炮,負責把剩下的賣出去。’
我驚呼道,‘再來三十支?你為什麼不去搶?’
‘你以為我不想。這樣吧,下次去歌舞伎町街喝花酒我請客。’
‘那花的了幾個錢?’不怎麼講究的話,一支鐵炮的價格能在那里住上半個月。
池田恆興抓抓頭發,一咬牙,一跺腳,‘再加十個處女。這下總行了吧。’
眼前一亮,‘漂亮不?’
‘不滿意免費退換。’池田恆興已經打好了販賣人口的主意。大災之年有更多的家庭破產,流離失所的難民遍地都是,賣兒賣女的現象驟然增多。只是這些還不是池田恆興的目標,池田恆興知道我對餓了幾個月骨瘦如柴的難民沒興趣。上等漂亮的處女不分大小,一旦出現在人市。就會被守候在人市的妓院挑走,進行藝伎的從業培訓。池田恆興的目標就是這些培訓好還沒有正式下海接客的準藝伎。而這些準藝伎的贖身價格往往是最貴的,但是池田恆興自有辦法,方案就是帶一隊鐵炮隊先把妓院圍起來,在黑洞洞的鐵炮口下多少錢贖身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那好吧。我就吃點虧。這可是看在咱們多年的交情上我才做出讓步的哦。’
剩下的百余支鐵炮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好在池田恆興路子夠野,早就和尾張美濃的織田家家臣打成一片,瀧川一益,美濃三人眾,林家,佐久間家,佐佐家,甚至連這次行動的副大將駐守石山町的大佬丹羽長秀都聞訊派家臣趕來,買了二十支質優價廉的二手鐵炮。一時間‘有多少鐵炮?’取代了‘祝武運長久’成為織田家臣間的最新問候語。
後來我才知道,石山本願寺城被圍困以後,一向宗的寺院紛紛拿出信徒捐獻的金銀財寶在界町購買兵器,武裝一向宗的僧兵信徒,在這種大環境下近畿鐵炮價格強烈看漲,我那批二手鐵炮還真是賣便宜了。
象征著財富,權力,名望的鐵炮,自從葡萄牙人傳入種子島二十一年之後,在1565年的日本島終于開始集中的大規模在戰斗中被交戰雙方使用,其交戰的雙方為近畿霸主太政大臣織田信長家和以靠一向宗一向一揆起家的邪惡僧侶本願寺家。我的書記官在筆記上記下了這樣一筆。
‘丹羽殿下真是菩薩心腸。’看著在石山町外粥棚指揮手下維持秩序的丹羽長秀,我和池田恆興趁機小捧了一下。
石山町作為日本島僅次于界町的商業中心,一直從事從明國和朝鮮以及南洋的走私貿易。和界町一樣,每天在碼頭等候生意的苦力不計其數。而現在年景不好,在這里等候機會的難民也就越來越多,為了防止這些難民被一向宗利用,織田信長听了丹羽長秀的計策,讓石山的商人捐些米糧出來開設粥棚賑濟災民。
‘哪有,我這是借花獻佛。倒是你們兩個,怎麼跑來石山町了?’
池田恆興搶著說,‘前線無戰事,我們這是給丹羽殿下送鐵跑來了。’
我也點點頭,‘道路不淨,總有些宵小之輩伺機搶劫。丹羽殿下的貨物,我既然收了錢總得保證安全到達殿下手中把。’
‘啪啪。’我一拍手掌,後面的旗本拉開蓋在一牛輛車的麻布,‘鐵炮三十支,雖然不是新的,但是經過維修和保養,使用上絕無問題。’
丹羽長秀拿起一支鐵炮,上面已經涂了槍油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外行人根本分不出新舊。‘恩,不錯。不過,我只買了二十支啊。’
‘啊,本來丹羽大人要二十支鐵炮貨物不夠的,但是倉庫里有十七支損壞的鐵炮,經過維修已經能夠用了,我想這些鐵炮的性能肯定不如前一段時間賣給其他人的,所以就把庫底給丹羽大人都倒出來了。’
‘哦,是這樣子啊。你可千萬不要吃虧才好。我可是買不起三十支。’
‘大人嚴重了,都是繳獲來的。值得什麼錢。賣一分賺一分。’丹羽長秀怎麼說也是我的老上司,這點優惠還是要有的。
丹羽長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今天,我做東,請兩位去石山町的歌舞伎町喝花酒。’
‘要西。’我和池田恆興對視一眼。
我和池田恆興喝花酒的願望還是落了空,丹羽長秀被一個渾身浴血的足輕攪了興致,‘殿下,我們在長田村催繳年供的時候遭到了那些賤民的抵抗。’
丹羽長秀勃然大怒,‘八嘎,你們手中的刀劍都是干什麼吃的。居然被鄉野村民打敗了。’
‘那個村子里有數支鐵炮坐鎮,我們還沒沖上去就傷亡了兩個兄弟。’
丹羽長秀一腳踢倒這個足輕,‘胡說八道,一個小村子哪里買得起鐵炮。’
池田恆興在一旁插口說,‘丹羽大人,這可能是本願寺家的秘密據點之一。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今天不能請兩位喝花酒了,改日一定補上。’
我接口說,‘丹羽大人這就見外了,歌舞伎町街又跑不了。我對鐵炮多少有些研究,不如一起看看,壯壯大人的軍威。’
‘也好。’丹羽長秀說完轉過頭來問剛才報信的足輕,‘村子里有多少鐵炮,有沒有光頭?’
‘听聲音鐵炮應該有五支以上,至于光頭沒有注意。’
‘一群廢物。’丹羽長秀罵完又給了這個足輕一腳,轉頭對我和池田說道,‘管教不嚴,讓兩位殿下見笑了。這次正好到了三十支鐵炮,就來拿這個長田村開刀試試威力。’
挨了兩腳的足輕幸運的免過了切月復謝罪的責罰,對丹羽長秀的感激又深了一層。
在路上剛才挨了兩腳的足輕說出了長田村的事情,長田村位于石山的東南,在今年旱災中減產不多,不屬于減免年供地租的行列,但是村里的地租年供一直遲遲不交。分管這一塊的奉行就按照慣例派了一小隊足輕去催租子,但是到了村子以後,村子拒不開門,外面的武士大人們可沒有這麼好的耐性,正準備在村外的鹿角上放火之際,村里幾只鐵炮同時響起,當場打死了兩個足輕,剩下的人見里面有鐵炮知道不能硬拼馬上退回石山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