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見現場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便推了胤禛一把,用眼神示意他隨著其他幾位爺出去敬酒。
胤禛似乎有些不情願,卻又不好違背月兒的意思,便搭了十三爺的肩膀,又拖了三爺和九爺,一步三回頭的拖拉著往外走。
月兒‘噗哧……’一聲笑彎了腰,剛剛被十四爺攪得有些凌亂的心情,瞬間陰轉多雲了。
進了皇家的門,以後的風波絕對不會比現在少,早些適應,總好過一輩子躲在胤禛的羽翼下,給他徒增煩惱。
做人還是想開些好,日子也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心情而倒轉回去……
月兒笑了一會,正準備坐了下來,門口卻又探出個腦袋。
「你們幾個先幫福晉將頭飾拆了,好好伺候著,福晉想做什麼,你們照做便是,懂麼?」胤禛沖著幾個丫頭、婆子吩咐了一通,又咧著嘴對月兒笑了笑,轉而又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怪異,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光溜溜的腦門。
屋子的丫環、嬤嬤驚訝的下巴都掉了一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忙跪下連聲稱「是」。
月兒好笑的搖了搖頭,剛止住的笑意,又忍不住爬上了眼角。
這樣子的胤禛……真是太可愛了!
被他這麼一嚇,屋里的人都顫顫驚驚的,生怕得罪了這位被四爺寵上天的側福晉,如果說她們之前還抱著不屑一顧的心態。那麼,現在,她們的心理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也明白了這位側福晉在四爺心目中的份量。
月兒笑意盈盈的在梳妝台上坐了下來,任由幾位丫環將她滿頭的發釵都御了下來,腦袋頓時輕松了不少,她如釋重負的輕呼了一口氣。
嬤嬤們也沒閑著,早已備好了洗臉水。
月兒還是頭一次由這麼多人伺候著,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她接過嬤嬤遞過來的手巾,便揮了揮手,將一屋子的下人都遣到了門外。
呼……耳邊終于清淨了。
她捧了一把洗臉水,重重的撲在臉上,笑得有些麻木的面孔頓時如獲新生,有了知覺,慢悠悠的將臉上的妝洗了個徹底,又將一身的大紅喜袍月兌了下來,月兒這才一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
她拿起桌上雕刻精美的木梳,輕輕的梳理著滿頭的烏發。
鏡子里印襯出一張被幸福包圍著的絕美容顏,女子微低著頭,一對靈動的眸子里滿是意笑,唇角彎彎,更襯得她面若桃花,膚若凝脂。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門被輕輕的拉開了,月光灑在胤禛的身上,在他的身後環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仿若從仙境中走來的人。
他輕輕的掂起腳步,生怕驚動了靜坐的美人,他緩緩的朝梳妝台前的小女人靠近,一股撲鼻的清香滲入鼻中,那是月兒身上特中的菊花香氣。
手中的木梳被人抽走了,月兒這才抬起頭,卻對上胤禛如潭似水的眸子,她嚇得驚叫了一聲,嗔怪的望著胤禛,不知怎的,一向厚臉皮的她,居然羞紅了臉。
嘴巴張了老半天也沒想出半個罵人的字眼。
胤禛趁機覆上了她的香唇,毫不費力便撬開了她的玉齒,肆意在月兒的唇齒間輾轉流連,引得身下的女子一陣陣顫粟……
夜,美得令人迷醉……
好半天,胤禛才放開了月兒,兩人都氣息紊亂的胡亂喘息著,胤禛身上的酒香和月兒身上的體香輕易的融合在了一起,伴著初秋微涼的空氣靜靜凝結成了一片旖旎的色彩。
胤禛握著木梳的手輕輕的顫動著,好半天才平復了被激起的**,他如痴如醉的望著鏡中的美艷佳人,低下頭,他一手摘下仍半嵌在烏發上的一根梅花發簪,在月兒的耳邊喃喃的念道︰「手摘寒梅檻半枝,新看細蕊上簪遲。翠環梳就頻臨鏡,只覺紅顏減舊時」。
月兒微微一怔,一抬頭,卻對上胤禛滿懷笑意的烏眸,只覺腦袋昏呼呼的,下一秒,她已經一頭栽進了胤禛的懷里。
美人投懷送抱,胤禛笑得更加愜意起來,他一手抬起月兒尖細的下巴,重重的吻了上去,分不清是誰主動,這一夜……他們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將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了對方。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柔和卻又調皮的劃過了黑暗的防線,胤禛早已睜開了雙眼,下意的摟了摟懷里正熟睡的小女人……
還好,她還安穩的睡在他的懷里。
忍不住在她的小鼻子上輕啄了一口,懷中的小女人便皺著眉頭翻了個身,臉上有明顯的倦意,想必是累壞了……
胤禛的唇角彎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從來沒有這樣滿足過,懷中的小女人成為了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只要她願意,他可以每天每夜的擁著她入眠,早晨醒來,一睜開眼便能見到她憨實的睡相……多麼美好的事!
新婚頭三日,康熙開了恩,特準胤禛不必上朝。
他不必急著起床,可以陪著她睡個痛快……真好!
他的大手忍不住撫了撫她柔順的長發,感覺到手心中的柔軟,他又好心情的笑了起來。
這兩日來,他的心都被她填得滿滿的,好像裝不下任何東西一樣。
不知道凝視了月兒多久,直到太陽公公高高的懸掛于九天之上,燦爛的陽光從窗欞折射進來,照在大紅色的幔帳上,留下一道悠悠的暗影。
胤禛仍舊不厭其煩的盯著懷中的小女人,仿佛這樣看上一輩子,他也不會覺得厭煩。
月兒伸了個懶腰,卷翹的睫毛微微顫了顫,那對仍舊帶著濃濃睡意的眸子這才不情願的睜開了。
胤禛忙側過頭裝睡。
月兒也不急著揭穿他,她伸出一只手指,輕輕的劃進他微敝的衣領,在他的胸口有意無意的劃著圈圈。
裝睡的男子頓時全身緊繃,一把抓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寵溺的點了點她的小鼻子︰「好月兒,別再誘惑我了……」他的聲音明顯帶著幾分沙啞。
月兒故作疑惑的瞪大了雙眼︰「怎麼了?我做了什麼?」
胤禛輕呼了一聲,暗自翻了個白眼,這小家伙是越來越會欺壓他了,今兒個,他非給她點顏色看看不可。
胤禛‘嘿嘿’笑著,一把掀開了被子,擺了個惡狼撲兔的凶暴姿勢,迅速向月兒撲了過去,他一口咬住她仍舊笑得齜牙咧嘴的香唇,另一只手已經不安分的從下面模進了她**的後背。
月兒這才可憐兮兮的求饒道︰「我的好胤禛,你快停下來,我錯了,臣妾知道錯了,還不成嗎?」
胤禛好笑的將她往身上貼了貼,大手仍舊毫不停歇的做著‘正經’事,嘴里含糊不清的吐出三個字︰「太……遲……了」。
窗外艷陽高照,房里春光無限,連樹上的百靈鳥也羞怯的轉過頭去,停止了唱得正歡的美妙歌聲。
兩人這一鬧,時間便到了中午。
伺候的丫環早就等在了門口,心里正嘀咕著,四爺平日里勤奮、上進,怎麼娶了個側福晉就學會賴床了。
門「嘎吱」一聲打開了,四爺已經穿戴整齊,招呼著丫環們進來替側福晉洗漱。
怔在門外的小紅和小紫同時驚愕的瞪圓了雙眼,啥?爺居然讓她們先伺候側福晉……這是什麼時候定下的新規矩?
月兒看出了丫環們的猜疑,便招了招手,示意她們進來,又嗔怪的瞪了胤禛一眼,俗話說,做人別太過招搖,低調些總是有好處的。
胤禛不明所以的撓了撓腦袋︰「怎麼了?」
月兒一把將她按在了椅子上,示意丫環將漱口水端了上來。
胤禛這才明白了月兒的意思,又‘嘿嘿’的傻笑了兩聲。
小紅和小紫同時一怔……嚇得險些將手中的水杯給潑到了胤禛的身上,這……太陽好像沒有從西邊升起來吧?為啥爺總是笑嘻嘻的?
她們兩個來到四爺府也有二年的光景了,卻從未見四爺笑過,難道說……她們爺也是貪圖美色的主?
小紫偷偷瞄了一眼正專心為胤禛擦臉的月兒,側福晉長得雖然好看,但也不至于美到讓人亂了心智的份上呢。
更何況,她的臉上還有一小塊傷疤,雖然不防礙她的美麗,但終歸是有缺陷的人呀!
在一大團疑問中,小紅和小紫伺候完胤禛和月兒洗漱便被遣了出去。
「月兒,中午想吃些什麼?我讓人去準備……」胤禛冷不防的在月兒的臉上偷啄了一口,一把將她抱在自己的腿上。
溫熱的氣息噴在月兒的勁項,雖然兩人已經成為了夫妻,但是,光天化日之下,還開著門做這些親密的舉動,月兒還是羞紅了臉。
她暗罵自己沒骨氣,怎麼越來越容易臉紅了,之前,她勾引胤禛的時候也未臉紅過,反而是奸計得逞後才後知後覺的知道羞澀了……
越活越回去了……
月兒掙扎著想從胤禛的腿上站起來︰「快放開,被人瞧見了,多不好呀」。
胤禛的笑意更濃了,他用力將月兒扣在自己的懷里,語帶調侃的湊到她的耳邊︰「怕什麼,我以為月兒很大膽呢,原來也知道害羞的,呵呵……」
月兒的臉直接紅成了大番茄,她腦羞成怒的扯著胤禛的耳朵,故作凶神惡煞的瞪圓了雙眼︰「來來來,小公子,讓姐姐親一個……」。
胤禛直接傻了眼,好半天才從月兒促黠的眼神中醒悟過來,忙搖了搖頭,表示了自己萬分的害怕︰「別,我認輸,我投降了還不成麼?」
月兒壞笑著點起他的下巴,重重的在他的唇上吻了一口,發出一聲滿意的水漬聲,隨即又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小公子的味道不錯嘛,姐姐今晚再好好疼你……」
暈……胤禛的眼珠都差點掉到了地上,這……這名子還是他的月兒嗎?
「咚……」的一聲響動,月兒和胤禛都側過頭,看見了立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那拉氏。
月兒羞惱的從胤禛的大腿上跳了下去,走上前去拉了那拉氏的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剛才的一幕,想必她已經瞧見了,以女人的心思來看,那拉氏的心里定不會好過的。
胤禛的臉迅速冷了下來,他端過桌上的茶杯放在唇邊‘咕碌’一口飲了一大半。
那拉氏手足無措的任月兒拉進了屋子,強行按在了椅子上。
「姐姐,妹妹向您請罪,今日理當妹妹去向姐姐敬茶的,卻……誤了時辰,妹妹實在該罰」月兒禮貌的向她行了個禮,按規矩,新婚第二日,月兒一早便要向府里的嫡福晉敬茶,可是,她卻因為貪睡而忘記了這件事。
「妹妹快請起,爺一早就讓人過來傳了話,以後我們不分彼此,也不必拘泥于禮數,只要妹妹和爺過得舒心,我便心安了」那拉氏忙拉起月兒,她的眼里朦上了一層霧氣,想必兩年前的事,她也愧疚了不少時日。
年瑾萱是誰……她一早便已經猜到了,這兩年來,爺從未對任何一個女子動過心,即使是太子爺找來的那些長得極像月兒的女子,他也從未看上一眼。
這普天之下,能讓胤禛亂了分寸的人只有一個……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剛才那一幕,不斷在她的面前回放著,這樣子的爺,她從未見過,他笑得那樣開懷,笑得那樣毫無顧忌,連平日里的冷漠都完完全全的在他的臉上消失了。
他的眼里只有那名被他寵了十八年的女子,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那拉氏吸了吸鼻子,豈圖將內心的感傷深深的咽下心底,可眼中的落漠卻怎麼也掩飾不去。
胤禛仍舊半冷不熱的喝著茶,眼光似有似無的飄向窗外,臉上的冰霜足以讓周圍的人都凍得渾身顫抖,他又穿上了他一貫的偽裝。
即使在那拉氏面前,他都不曾放下過。
原來……人的心真的很小,小到只能裝得下一個人,他的心里早在十八年前便已經容不下任何女子了。
月兒輕咳了一聲,企圖讓胤禛說句話,可這位人高馬大的大老爺們這會卻耍起了孩子氣,硬是抿著唇,傻呆呆的望著窗外,一言不發。
月兒只得倒了杯茶,正要跪下去,雖然時辰是過了,但是禮數還是不能少,那拉氏畢竟是府里的嫡福晉,若是月兒今日亂了規矩,只怕她在府里的地位也要動搖了。
她剛彎下膝,手臂便被人提了起來,胤禛一把將她按在了椅子上,寵溺卻又嗔怪的小聲斥責道︰「不是說不用給任何人行禮的麼?怎麼又忘了?該罰!」
月兒忙向他使眼色,暗示不能亂了規矩,可胤禛卻固執的別過臉,手上的力道卻一分也沒有少。
那拉氏萬分尷尬的搓著衣角,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時之間,額頭上竟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月兒皺了皺眉,輕嘆了一聲,投給那拉氏一個抱歉的淺笑,凌空將手中的茶杯遞了過去,示意她別和自己一般見識。
那拉氏接過月兒遞來的杯子,輕抿了一口,算是接了她的禮,便了然的點了點頭,逃似的離開永佑殿。
剛走出門口,一串晶瑩的淚光便順著臉頰毫無顧忌的往下淌,陪在一旁的桑兒嚇得直問︰「小姐,您怎麼了?是不是那個側福晉給您臉色看了,她算個什麼東西,仗著自己長得像月兒小姐便欺到您的頭上了,奴婢要去告訴爺,非得替您出這口氣不可……」
桑兒跟著那拉氏多年,還從未見過她哭得如此傷心,她氣得跺了跺腳,轉身便要去向四爺告狀。
那拉氏一把拉住了她,仍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半天,才無力的靠在牆角小聲說道︰「別去,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夠明白」。
桑兒听得更氣了,語氣也提高了些︰「小姐,您平日里就是性子太過軟弱,吃了虧總往自己身上攬,你以為別人會領您的情麼?」
那拉氏搖了搖頭,她疲憊的將身子完全依附在牆上。
自己的事,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