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寵禛心 第一百零九章 大結局

作者 ︰ 冬陽夏雨

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康熙帝逝,胤禛登位,改年號雍正。

雍正元年,月兒被冊封為貴妃,是所賜封的妃子中,年齡最小的一位,地位僅次于皇後之下。

雍正三年十一月初,月兒的身體已經日漸衰退,眼看著離逝去的時間已不遠了。

「咳……咳咳……春花,你看,今年的雪下得很早呢……」指著窗外紛飛的雪花,月兒蒼白得近乎白紙的臉上,吃力的勾起了一絲笑意。

「主子,您回床上歇著吧,讓皇上瞧見了又得怪奴婢了……」春花偷偷抹了一把眼淚,哽咽著說道。

跟了月兒這麼些年,兩人的感情早已超出了主僕之上……

月兒輕笑了笑,搖了搖頭,疲倦的趴在窗欞上︰「下雪了,銀花珠樹曉來看,宿醉初醒一倍寒。已似王恭披鶴氅,憑欄仍是玉欄干。」

「主子……」

春花已是哭笑不得,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思吟詩,也不顧惜自己的身子……終是忍不住輕拽了月兒的手臂,近乎執拗的將她安置在床上,春花輕嘆了一口氣……

這個主子啥都好,就是拿自己的生命不當一回事。

「春花……人都是要去的,待我去了之後,你就嫁了吧,總留在宮里也不是個辦法,女兒家還是嫁人好些的……」

「呸呸呸……主子……」忍在眼眶中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春花一邊掉著眼淚,一邊模糊不清的說道︰「主子盡說些喪氣話,太醫都說了,只要好生調養還是能有好轉的……春花一輩子都不要嫁人……永遠呆在主子身邊服侍……」

月兒輕搖了搖頭,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再說算算日子,離死期也近了,這個月太醫已經連藥都不開了,她已是了然……

這俱身體,她也霸佔了三十多年了,也是時候回家了,不知道老媽的脾氣會不會比以前好一些,她在二十一世紀到底是死是活,還是得回去看看呢,不然,老媽非得哭斷氣了不可,唉!人啊,總是有許多牽伴的,這里了了,那里還等著呢……

「咳咳……咳……春花,別哭……人總有一死,沒什麼大不了的,咳……咳……最重要的是,這一輩子沒有白活,便足矣……咳……足矣……」

窗外的雪下得越加大了,月兒靜靜的躺在床上任春花將厚實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卻仍舊渾身冰涼,毫無血氣可言,屋內的碳盆燒得再旺也捂不熱月兒的體溫……

十一月十八日,月兒的病情加重,痰里帶血,整個人已是虛弱不堪……

胤禛一接到蘇公公的通傳便立馬放下了手中的公務,馬不停蹄的趕往圓明園……

翻飛的雪花,如柳絮般漫天飛舞,滿世界刺眼的雪白,凝聚在胤禛那對充了血的眸子里,一滴豆大的淚珠隨之滾落。

緊跟其後的蘇公公嚇了一跳,慌忙轉過臉。帝王的眼淚,不是一般人該看到的,明白的人不會亂惹是非。

疾速的風打在胤禛的臉上、身上,他已毫無知覺……腦子里只有月兒甜美的聲音在不停的回蕩。

「胤禛……你娶我,好不好?」

「胤禛,我好想你……」

「胤禛,你回來了……」

「胤禛,我會永遠陪著你……」

眼淚終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停的飄落在夾雜著雪花的空氣中,再卷入地上,凝聚成一小塊……晶瑩的思念……瘋狂的痴愛……也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愛戀!

他的一生……怎麼可以沒有她?

「不……月兒……你不可以離開我……」跨下的馬被胤禛拍得近乎痛苦的嘶叫著……像瘋了一樣拼命往前奔……

極度痛苦的聲音,像是深山中失去伴侶的孤狼,听著讓人連心都微微刺痛著……

圓明園中

「主子……你怎麼又起來了?」

春花正端著熱滾滾的菊花茶進了房間,見月兒又坐在了窗前,不滿的嗔怪道。

月兒有氣無力的抬了抬手,連話都不願意再多說了。

春花吸了吸鼻子,倒了杯溫熱的菊花茶遞到月兒的手中……

這是主子最喜歡的味道……

門被大力推開了,一股狂風卷著幾片凌碎的雪花俏皮的跟進了屋子。

春花忙上前行禮︰「參見皇上……」

胤禛痛心的望著坐在窗台前微笑著的小女人……她的臉色一日比一日蒼白……身子一天比一天瘦削,好像隨時就會離他而去一般……

「不……我不許你離開……你不可以走……你說過會陪我一輩子的……」他的眼淚仍舊不停的流,再也顧不得什麼皇家威嚴,一國之君的尊嚴。

他沖上前,緊緊的將她摟進懷里,大滴大滴的眼淚落進月兒烏黑的發絲中,冰涼的液體卻出奇的溫和……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什麼叫痛不欲生……

很多年前,他看著她掉入護城河,卻找不到尸體的那一刻,他也有過這種感覺……難受得似乎隨時可以奪去人的性命,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抵著……疼得……只能掉眼淚……

深深的吸了吸鼻子,月兒的眼眶也紅了,她握住他的手,撫模著他日漸瘦削的臉,歲月終是在他俊美的容顏上留下了或多或少的痕跡……眼角的魚尾紋清晰可見……他終究也老了……

「胤禛……咳……咳……我會永遠住在你的心里,這便足矣!」將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胸口,她的呼吸急促卻又粗重……仿佛在拼命的延續所剩不多的時間……

「不,不夠,我要你,我要真真實實的你,月兒怎麼可以不講信用……」他固執的低吼著,略帶嘶啞的聲音中滿是濃濃的鼻音……

像是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任性卻又惹人憐呢。

「胤禛……咳咳……人各有命……不能強求……我命中注定只能活到這個時候,下輩子,下輩子……我一定陪你一生一世,好麼?」蒼白的手指輕輕的捧起胤禛的臉,失去血色的雙唇無力的在胤禛的唇角靠了靠……

終是沒能吻下去……如今,她連抬手都很困難,又怎麼能陪他一生一世……

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胤禛小心翼翼的低下頭,輕易的貼上了月兒的雙唇,一股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嗆得胤禛連心都碎了……

「咳咳……」劇烈的咳嗽終是打斷了這美妙的一刻。

月兒無力的歉疚一笑︰「听話,別任性,好好活下去……」

胤禛只是拼命的搖頭,一股強烈的臣痛壓得他連心髒都有些發疼……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今日,他卻沒骨氣的哭了……

他的哭聲嘶心裂肺,守在門口的一眾奴才都跟著一起抹著眼淚……

這不僅僅是一個帝王對一個妃子的寵愛……那是一個男子對自己至愛女子的挽留……

或許,住在天上的神仙听見了,也要隨之落淚了……

「別哭……都是一國之君了,還哭鼻子,好羞呢……」故作輕松的勾了勾唇,月兒說出來的話帶著濃濃的戲謔,此時听上去,卻讓人更加的悲傷……

他這才抹了一把眼角的淚,將她抱在自己的腿上,讓她的頭擱在自己的肩膀,兩人看著窗外翻飛的雪花……

月兒悠悠的開了口,像是在講故事︰「胤禛……在三百年後的一個繁華的都市里,住著一個名叫沈笑的女孩,她總被自己的額娘逼婚,卻又不想嫁人。在一個平凡的早晨,她睡醒後,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名尚在襁保中的嬰兒,而且被人丟棄到了無人的角落……咳咳……咳……有一個梳著大辮子的男孩將她揀了回去……咳咳……她才知道自己來到了清朝……剛開始,她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玩的旅行……但是,後來……她愛上了養了他一生的男子……咳咳……」

胤禛目瞪口呆的望著仍舊滿臉平靜的月兒,她的眼里噙著朦朧的淚水,嘴角微微勾起,看得出來,此刻,她是幸福的……

他終于知道她來自何處了……那是他窮盡一生都找不著的地方,難怪……她能流暢自如的彈著鋼琴,難怪,她從不對他的任何事加以干涉,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停了停,她繼續說到︰「胤禛……記住,我叫沈笑……咳……咳……如果,下輩子見著我,記得我叫沈笑……沈笑……懂麼?」

重重的點了點頭,胤禛吸了吸鼻子,重復道︰「沈笑……沈笑……我一定會記得,等我,下一世,我一定會找到你……不可以食言,不然,我會處罰你」。

兩人相視一笑,所有的故事都即將結束……

他們約好了今生來世……

「胤禛……我愛你……」她的記性不太好,這三個字居然忘記了告訴他。

「我也愛你……」胤禛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輕輕的湊到她的耳邊說道。

窗外的雪花似柳絮般嫵媚的舞動著自己的身子,將整個世界都砌成了銀裝素裹般的白色……美得讓人玄目,卻又刺得人心發疼……

自十八日起,胤禛停免一切政務,全心全意的留在圓明園陪月兒走過最後的日子。

二十三日,月兒逝……

三十四年前的這一日,正是胤禛和月兒相遇的日子……

這一切都是巧合麼?

胤禛痛哭流涕,幾次昏厥……這一日,窗外的梅花開得特別的鮮艷,地上的積雪也已經化成了冰水,像是胤禛的眼淚一般,流過圓明園的每一個角落……

二日後,胤禛情緒激動,當即咒罵胤。

兩個月後,胤禛又下令革去了九爺的黃帶子,除宗藉……逮還京城。

八月,胤終被圈禁至死,他命喪黃泉的這一日,卻又恬巧是他四十三歲的生辰……

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那一年的冬天,徹底的流走了紫禁城里的生氣……每年的冬天,胤禛都會站在圓明園的那片空地上,久久的望著月兒逝去的那間房間……

他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沈笑,我叫沈笑……」

她的笑容像世界上最燦爛的風采……讓他的人生有了本不該有的甜蜜……他們約定了來世……

想到這里……胤禛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月兒,你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不可以食言……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胤禛逝……

臨行前,他仿佛看到月兒在向他招手,嘴角不自覺得露出了近乎解月兌的笑意……

月兒……我來了……記得!等我!

一個故事結束……另一個故事卻在悄悄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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