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無人、神出鬼沒……,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船無論從哪個方面,給我的感覺都是詭秘異常,但此刻它卻成了我們的避難所,我並不感到十分慶幸,反而對這艘突然出現的船只感到了懼怕。
但眼下最令我們擔心的事情倒不是這個,我們的所有物資輜重都已經跟著小船一起沉入了海底,這里是離海岸數十里的地方,如果這艘船已經失去了機動性,那能不能踫上其它船只或者救生船就完全看我們的運氣了。海風依舊猛烈,我們渾身濕透,加之之前沒來得及進食,現在只感到異常寒冷,身體止不住哆嗦起來。
我們冷得實在受不了了,起身貓著腰一個個鑽進了船艙,順便檢查一下這艘船的性能和船上的情況。船上的照明設備早已被破壞,幾人模索了半天,才從窗戶的角上找來了半根蠟燭,直接用身上的打火機點著了,微弱的光顫抖著將四周照亮,我們借著微弱的燭光,掃了一眼四周。從船上的設備來看,這還算是艘比較現代的船只,只是顯比較髒舊,顯然是無人打理的緣故,二蝦就著這亮光試了試發動機,竟然還可以發動得起來,听這聲音我就知道還挺好使的,這不得不讓我們興奮起來,再繞著四周仔細一找,居然還有大量滿裝的柴油桶,看來這船上的人是準備作遠程航行的,而且失蹤的時間並不是很長。\
周鐵頭道︰「嘿嘿!我說幾位啊,這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丟了艘破船,白撿了只大的,這回咱不怕了,這船的個頭。裝上大炮咱們當海盜都沒問題了……」
話還沒說完,二蝦狠狠瞪了他一眼,「上次你就說船裝上大炮就能當軍艦打海盜,這回是裝上大炮當海盜,怎麼?還是這海盜船結實吧!」
周鐵頭嘻嘻一笑︰「那我們就開上海盜船,尋找海盜寶……!」話沒說完,突然一陣清涼的海風襲過,蠟燭光還沒來得及跳動一下就熄滅了,四周又恢復了黑暗。海風不住地灌進來。發出嗷嗷的聲音,像極了電影里魔鬼地嚎叫,蠟燭根本就無法長時間點著,我們急中生智,用幾根斷裂的木條浸了柴油點著充當火把,總算解決了光源問題。
火把的亮光不住地抖動著,四周被照得甚為亮堂,船艙的玻璃閃出一道道的亮光。露出一個個參差不齊的大小洞口,海風正是從這些洞口中不斷灌進來的。
我一開始只當是海上顛簸這許久,玻璃可能已經碎裂,海風才會趁虛而入。但我此刻在火光的幫助下。清楚地看到這玻璃上的洞口後,才知道不是我之前想地那樣。玻璃並沒有破碎,呈現出的卻是一種嚴重腐蝕的狀態。那些大大小小的洞口和痕跡均為腐蝕性損傷,有的只腐蝕了一半,有的卻是整體穿透,而且極沒有規則,絕不是有意形成的,讓人匪夷所思。
我感到納悶,當下與其說是好奇倒不如說是恐懼,要知道玻璃的化學性質是很穩定地,用來裝硫酸、硝酸甚至王水都沒問題,究竟是什麼東西能將它腐蝕到這種程度?不想倒也罷。這一想。我腦中立即浮現了西方電影中那些異性恐怖生物,口水都能腐蝕鋼鐵物質。當下在茫茫夜海中一艘不明身份的無人船只上看到這一景象,著實讓我打了個冷顫。
二蝦和周鐵頭走過一旁搜尋有無其它可用的東西。\卯金刀站在我身後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應該是堿性很強地東西,現在看這里好像還很凌亂,當時船上人逃走的時候應該比較慌亂!」我彎腰靠近,果然見一堆灰色的油脂一般地東西堆積在窗戶下的鐵質船體上,並且之前順著船體流下,靠牆甲板上也堆積了一塊,此時早已經風干結成了塊。我見這鐵質船體和木質甲板均沒有明顯損傷,當即贊同了卯金刀的看法,這可能是某種堿性很強的粘稠體,對玻璃有很強的腐蝕性,而對木質和鋼鐵幾乎沒有作用。
我皺了皺眉頭轉過臉,二蝦和周鐵頭也有所發現,原來船艙的底艙里竟然還儲備有大量的糧食和水果,不過水果早已經干癟得發了霉,不少只大米袋子盛在裝有石灰的米缸里,還並沒有打開,鄰近的大缸里居然還儲存有咸魚和臘肉,這些東西密封得很好,保存時間也可以很長。
折騰了一整天,晚飯都沒吃好,正準備靠夜宵好好犒勞自己的肚子,但這個夢想很快隨著那只破船一起沉入海底,當下饑腸轆轆之際,看到這白米、咸魚、臘肉,想象著再從海里用魚槍弄幾只海味上來烤烤……
想著這肚子里立即咕咚一陣響,我趕忙咽了下口水,周鐵頭開始翻箱倒櫃起來,我們知道他估計又是想踫踫運氣找到什麼好處,對他也無可奈何,于是任由他去,繼而開始對周邊作下簡單地清理,抹干淨一張大桌子將地圖鋪在上面繼續研究起來。
人就是這麼一種奇怪地生物,要說人與動物還有什麼巨大差別的話,我覺得人有個很明顯地特征,那便是好了傷疤忘了痛。我們經歷了剛才的一番驚險過程,差點沒隨著一起沉入這汪洋之中,但此刻來到了一個相對安全地環境,並且還能夠為我們提供生活所需,這無疑又是對我們的一種縱容,和之前來這里一樣,我們此刻竟然又很快恢復了興致,所有人竟然都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我不感到驚訝,反而很欣慰,因為只有人才會被所支配,我很高興我們還具有人類的特征。
周圍除了周鐵頭在那翻箱倒櫃和窗外海風呼嘯的聲音,便是我們的高聲談論。我盯著這張已經被瞧了無數遍的地圖,對它無可奈何起來,此刻縱然我們沾了人家的光,油多糧足,但能否找到這個血之舟還是個未知數,別說憑這古代人的地圖了,就是現代船只沒有導航系統,光憑著繪制的地圖在海上搜尋還是有很大的難度的,還好卯金刀對這方面比較專業一些,他反復又看了看地圖上的標記,當下提出了自己的懷疑。
「咦!怎麼先前我們就沒注意,按照比例來看,這血之舟應該遠不止八十里,難道這地圖標記的比例不對?」卯金刀感到困惑,進一步解釋道他結合從當地漁民口中得到的信息,再根據二蝦的航速,基本劃出了我們現在在地圖上的哪個區域範圍,但此刻我們顯然距離血之舟還為之甚遠。難道這血之舟距離海岸遠不止八十里,而是更遠的地方?這樣一想我又頗感失望,如果真是這樣找到血之舟的難度就更大了。
「鐵頭!」卯金刀拍著桌子,朝著內艙叫了一聲,我一下子便猜出了八九分,這小子定然又玩貓膩,糊弄咱們了!我亦是眉頭一皺,忿忿地等著他繼續圓謊或是老實交待。
「我的媽呀!」只听得艙內周鐵頭一聲慘叫,伴隨著物品倒地的雜亂聲響,接著是一陣匆忙慌亂的腳步,周鐵頭見了鬼一般,連滾帶爬地從艙門鑽了回來,朝著我們這邊奔過,一頭栽在我們面前︰「什麼東……東……西!人頭!鬼!你們快看!」周鐵頭上氣不接下氣,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
「少給我裝!我問你!到血之舟到底多遠!你他娘的把哥幾個當猴耍啊?」二蝦邊說邊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周鐵頭又是搖頭又是擺手,一個勁地指著艙門的位置︰「那里面有東西!人頭……人頭在地上跑啊!」
卯金刀順勢將其一推︰「別給我打岔!再給我裝?你小子不老實!」
周鐵頭臉色都紫了,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真的被嚇的,但我一看他這表情倒不覺得他在說謊,當下疑惑地往他指的地方望了望。一陣海風沿著被腐蝕的窗洞又鑽了進來,打滅了兩只燃燒殆盡的火把,艙門處黑暗模糊,什麼也看不清,我和二蝦躡手躡腳地走近正待觀察,突然,一陣古怪的聲響從內艙門內傳來。
果然有活物,我心里一怔,正轉身想模出件東西作防備只用,一個圓乎乎的臉突地從艙門中竄了出來,沿著甲板快速地朝黑暗處竄去,我們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大步,船身此刻剛巧被海浪掀著往後傾,我們一失衡險些摔倒。此刻海浪依舊沒有平息,不住搖晃著船體,好在船身較大,我們又有水上生活的經驗,當下不至于頭昏眼花,我確定我看到的是五官齊全的人臉,並且居然還有毛發,雖然它一閃而過,我還是清楚地感受到了它在這黑暗中突顯的煞白。
我大驚,這是什麼東西?真的是人頭?人頭怎麼可以順著甲板跑?可這不是人頭怎麼有眼有鼻,而且還長著頭發,我的天哪,難不**頭上還長了腳?
剛才被這麼突然一嚇,心里撲通得厲害,遲疑之際,但見黑黝黝的艙門內一陣急促的雜亂聲響,如無數只老鼠在流竄一般,「嗖」地又竄出了幾只「人頭」。剛看到第一只,我真的以為是某只背著個大面具的老鼠,但當下如此多同樣的東西竄出來,讓我徹底放棄了之前的猜測。那些東西迅速竄出,沿著甲板快速地又跑開了,黑暗中只看見它們清一色的那一張張慘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