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第二十六回,蜂腰橋設言傳心事,瀟湘館春困幽情,
「「這里賈芸隨著墜兒,逶迤來至怡紅院中。墜兒先進去回明了,然後方領賈芸進去。賈芸看時,只見院內略略有幾點山石,種著芭蕉,那邊有兩只仙鶴在松樹下剔翎。一溜回廊上吊著各色籠子,各色仙禽異鳥。上面小小五間抱廈,一色雕鏤新鮮花樣隔扇,上面懸著一個匾額,四個大字,題道是"怡紅快綠"。」,空間想象力強的已然一幅畫面在腦中,
「「賈芸想道︰"怪道叫‘怡紅院‘,原來匾上是恁樣四個字。"」,不進來不知道,
「「正想著,只听里面隔著紗窗子笑說道︰"快進來罷。我怎麼就忘了你兩三個月!"」,賈芸給寶玉留下的印象果然還不錯,
「「賈芸听得是寶玉的聲音,連忙進入房內。抬頭一看,只見金碧輝煌,文章閃灼,卻看不見寶玉在那里。一回頭,只見左邊立著一架大穿衣鏡,從鏡後轉出兩個一般大的十五六歲的丫頭來說︰"請二爺里頭屋里坐。"」,在賈芸面前就是尊貴公子哥兒,
「「賈芸連正眼也不敢看,連忙答應了。又進一道碧紗廚,只見小小一張填漆床上,懸著大紅銷金撒花帳子。寶玉穿著家常衣服,?著鞋,倚在床上拿著本書,看見他進來,將書擲下,早堆著笑立起身來。」,很明顯,寶玉在裝「大人」,
「「賈芸忙上前請了安。寶玉讓坐,便在下面一張椅子上坐了。寶玉笑道︰"只從那個月見了你,我叫你往書房里來,誰知接接連連許多事情,就把你忘了。"」,自己差點沒過去,
「「賈芸笑道︰"總是我沒福,偏偏又遇著叔叔身上欠安。叔叔如今可大安了?"」,好會說話兒,
「「寶玉道︰"大好了。我倒听見說你辛苦了好幾天。"」,賈芸的努力,此時見效果,
賈芸道︰"辛苦也是該當的。叔叔大安了,也是我們一家子的造化。"」,與前面和鳳姐兒說話的語氣如出一轍,
「「說著,只見有個丫鬟端了茶來與他。那賈芸口里和寶玉說著話,眼楮卻溜瞅那丫鬟︰細挑身材,容長臉面,穿著銀紅襖兒,青緞背心,白綾細折裙。──不是別個,卻是襲人。」,看官要看仔細了,他可絕不似賈瑞,
「「那賈芸自從寶玉病了幾天,他在里頭混了兩日,他卻把那有名人口認記了一半。」,為了自己的生存的有心人,
「「他也知道襲人在寶玉房中比別個不同,今見他端了茶來,寶玉又在旁邊坐著,便忙站起來笑道︰"姐姐怎麼替我倒起茶來。我來到叔叔這里,又不是客,讓我自己倒罷。"」,這才是認人的目的,吃過虧的賈芸如何能不為了甚至是自己的生存而對這些小心翼翼,
「「寶玉道︰"你只管坐著罷。丫頭們跟前也是這樣。"賈芸笑道︰"雖如此說,叔叔房里姐姐們,我怎麼敢放肆呢?"一面說,一面坐下吃茶。」,小心翼翼,
「「那寶玉便和他說些沒要緊的散話。」,寶玉和賈芸而且是如此小心翼翼的賈芸,自然是說些「沒要緊的散話」,
「「又說道誰家的戲子好,誰家的花園好,又告訴他誰家的丫頭標致,誰家的酒席豐盛,又是誰家有奇貨,又是誰家有異物。」寶玉所見自然比賈芸多得多,賈芸見個「怡紅快綠」都要恍然大悟原來「怡紅院」從此而來,
「「那賈芸口里只得順著他說,」,賈芸智商不錯,做人也行,只是限于自己的身份和處在那個等級如此嚴格的環境下,智商和做人則全部為了那個等級環境而服務了,
「「說了一會,見寶玉有些懶懶的了,便起身告辭。」,全順著寶玉說,寶玉說完了自然會懶懶的,而賈芸也覺得難熬,所以順勢自然起身告辭,
「「寶玉也不甚留,只說︰"你明兒閑了,只管來。"仍命小丫頭子墜兒送他出去。」,這兩人,完全由于身份和等級環境的原因而在一起顯得如此尷尬,恐怕這也是曹雪芹在心中思考的問題,
「「出了怡紅院,賈芸見四顧無人,便把腳慢慢停著些走,口里一長一短和墜兒說話,先問他"幾歲了?名字叫什麼?你父母在那一行上?在寶叔房內幾年了?一個月多少錢?共總寶叔房內有幾個女孩子?"」,這個卻不是想弄清楚這些事,但為避免墜兒也能看出,所以前面要有這些長長的「鋪墊」,
「「那墜兒見問,便一樁樁的都告訴他了。賈芸又道︰"才剛那個與你說話的,他可是叫小紅?"」,賈芸見墜兒全告訴他,知道他老實,便才會問到他的目的︰「小紅」,
「「墜兒笑道︰"他倒叫小紅。你問他作什麼?"賈芸道︰"方才他問你什麼手帕子,我倒揀了一塊。"」,對上了!
「「墜兒听了笑道︰"他問了我好幾遍,可有看見他的帕子。我有那麼大工夫管這些事!今兒他又問我,他說我替他找著了,他還謝我呢。才在蘅蕪苑門口說的,二爺也听見了,不是我撒謊。」,賈芸可會管墜兒撒不撒謊呢,
「「好二爺,你既揀了,給我罷。我看他拿什麼謝我。"」,墜兒是要「謝兒」,
「「原來上月賈芸進來種樹之時,便揀了一塊羅帕,便知是所在園內的人失落的,但不知是那一個人的,故不敢造次。」,當然,
「「今听見紅玉問墜兒,便知是紅玉的,心內不勝喜幸。」,兩人能「溝通」,要經過如此多「巧合」,如果不是曹雪芹的精心巧妙安排,他倆如何能遂願?
「「又見墜兒追索,心中早得了主意,」,「追索」當然也是曹雪芹安排,
「「便向袖內將自己的一塊取了出來,」,可見賈芸兒的智商!
「「向墜兒笑道︰"我給是給你,你若得了他的謝禮,不許瞞著我。"」,定要墜兒的回話,
「「墜兒滿口里答應了,接了手帕子,送出賈芸,回來找紅玉,不在話下。」墜兒因此會立即來找紅玉,正是賈芸希望的,如果不是墜兒,是另外一個丫頭兒,顯然此事難成,
「「如今且說寶玉打了賈芸去後,意思懶懶的歪在床上,似有朦朧之態。」,全是寶玉一個人在說,如何不會懶懶的?
「「襲人便走上來,坐在床沿上推他,說道︰"怎麼又要睡覺?悶的很,你出去逛逛不是?"」,身邊的襲人也看不下去了,
「「寶玉見說,便拉他的手笑道︰"我要去,只是舍不得你。"」,一張油嘴!
「「襲人笑道︰"快起來罷!"」,心中當然是既喜又哼,
「「一面說,一面拉了寶玉起來。寶玉道︰"可往那去呢?怪膩膩煩煩的。"」,快成懶蟲了,
「「襲人道︰"你出去了就好了。只管這麼葳蕤,越心里煩膩。"」,這話說得好。」
「怎麼無題了?」小戒道。
「什麼?」小猴一愣,問。
「嗯。」小戒也不作聲了。
老沙也不笑了。
小唐眼濕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