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寶玉穿著衣服,歪在炕上,兩個眼楮呆呆的看寶釵梳頭。」是啊,寶玉仍然還是如此之呆,有什麼看頭呢?而且寶玉此呆不但是丟失靈玉所致,恐怕更深的層次是眼前並非黛玉而讓他更呆成這樣所致,
「「鳳姐站在門口,還是寶釵一回頭看見了,連忙起身讓坐。」這里幾乎是在暗示鳳姐兒是來看寶釵兒的,而寶釵兒此時恐怕對見到鳳姐兒也非常「敏感」,曹雪芹對于如此敏感的情節寫得可以說是越來越隱晦,因為這是「高手」甚至是「頂尖」甚至是「絕頂高手」間的心理,所以只能寫得如此隱晦,可以參考一下賈母前八十回是如何對待寶玉和黛玉的親事的,前八十回幾乎看不到賈母有任何的肯定兩人未來婚姻的說法,但仔細看看賈母對待寶玉婚姻說的那些話及那些舉動,便可「分析」出賈母到底是支持誰和誰的,而前八十回關于尤二姐之死卻寫得非常明了,心理活動也寫得非常明白,因為尤二姐相對于比如賈母來說實在遠非「高手」,而尤二姐的事與寶玉和黛玉的事相比來說也要「簡單」、「直接」、「明了」得多,
「「寶玉也爬起來,鳳姐才笑嘻嘻的坐下。」這個「笑嘻嘻」甚至也讓人猜想是鳳姐兒笑面虎的模樣,即笑里實際上是藏著厲害的,即鳳姐兒听了王夫人那句要「帶著」寶釵的話後,自然起了疑心,懷疑王夫人想將自己的權力交給寶釵,因為鳳姐也是從賈赦處「借調」過來的,王夫人如果真有此心真有此舉甚至也是相當正常的,
「「寶釵因說麝月道︰「你們瞧著二女乃女乃進來,也不言語聲兒。」」這里寶釵兒仍然對鳳姐兒十分「尊敬」,但顯然,這句話似乎說得稍微有些「過分」地「尊敬」,顯然,既然鳳姐兒心中能察覺,寶釵兒心中恐怕早已察覺王夫人有「移交權力」之意,但寶釵兒當然不能讓任何人看出她知道這一點,當然,她同時也希望鳳姐兒看不出來,但鳳姐兒如何會看不出來?她對王夫人的話和舉止都是最敏感的!因此,這里不能說寶釵兒野心有多大,寶釵雖然「上清雲」的雄心,但一旦遇到鳳姐兒這樣厲害的對頭,寶釵兒幾乎也是難做的,要麼鳳姐兒不威,要麼寶釵兒只能完全依靠王夫人去壓制鳳姐兒,想讓寶釵兒直接去面對鳳姐兒,只要想寶釵兒是如何拿夏金桂毫無辦法,便可知寶釵面對鳳姐兒的尷尬,這也是寶釵的悲劇之一,當然,這仍不是她最大的悲劇,
「「麝月笑著道︰「二女乃女乃頭里進來就擺手兒不叫言語麼。」」鳳姐兒這個舉動也比較異常,其中隱含對寶釵兒已經產生的內心「陌生感」甚至「戒備感」,
「「鳳姐因向寶玉道︰「你還不走,等什麼呢?沒見這麼大人了,還是這麼小孩子氣。人家各自梳頭,你爬在傍邊看什麼?成日家一塊子在屋里,還看不夠嗎?也不怕丫頭們笑話。」說著,「哧」的一笑,又瞅著他咂嘴兒。」這「咂嘴兒」恐怕也是在指桑「咂」槐,「贊嘆」寶釵兒「好手段」吧!因為,不妨「仔細」用心「听一听」,是不是有些象︰(之前)你薛寶釵見黛玉和寶玉這樣好,還不走開,在等什麼呢?自然是等王夫人一聲令下,將寶釵兒嫁給寶玉,你寶釵這麼大人了,還這麼孩子氣,硬要破壞人家寶玉黛玉的愛情,人家這麼好,你寶釵爬在旁邊看什麼?他們寶玉黛玉從小在一個屋子里長大的,你竟然要到等到了這樣一個結果,你也不怕丫頭們笑話哦!更是點出寶玉黛玉身邊的丫頭哪個也不傻,幾乎都在心中可以猜出是怎麼回事,只是顧及自己的利益而絕對不表示出來罷了,
「「寶玉雖也有些不好意思,還不理會;」這是寶玉,
「「把個寶釵直臊的滿臉飛紅,又不好听著,又不好說什麼。」這里卻「臊」得有些過了,可參見前文賈母的讓寶釵「臉飛紅」的一番話,顯然,寶釵是听出了鳳姐兒話中的「意思」的,但鳳姐兒那番話仍然不夠明白,至少比賈母前番話要「隱晦」太多,所以,幾乎也可見鳳姐兒的一些更「敏感」的話是被刪掉了的,
「「只見襲人端過茶來,只得搭訕著,自己遞了一袋煙。」這里更顯寶釵兒的尷尬,寶釵兒最尷尬最能讓她到「臉飛紅」境地的事情,是有人能看出甚至看穿她自認為別人看不穿的內心,而不是一些這樣的兒女之事,
「「鳳姐兒笑著站起來接了,道︰「二妹妹,你別管我們的事,你快穿衣服罷。」」這話也有些奇怪,什麼叫「別管我們的事」,幾乎是在「勸」寶釵別管我鳳姐兒該管的事,王夫人雖然暗中或明著有讓寶釵兒接替鳳姐兒之意,但鳳姐兒一時也不是好惹的,如果鳳姐兒剛開始態度強硬的話,王夫人倒一時是不太能甚至不太敢拿鳳姐兒怎樣的,而鳳姐兒這種強硬態度當然不能當著王夫人的面說出和表達出,最好的辦法當然只能通過寶釵兒「間接」把自己的意思傳達給王夫人,所以便有這里來「看」寶玉的這番言行,所以也可知就如同襲人曾多次與王夫人「談話」而前八十回隱去外,寶釵兒與王夫人的一些「私密」的「談話」這里也隱去了,
「「寶玉一面也搭訕著,找這個弄那個。鳳姐道︰「你先去罷,那里有個爺們等著女乃女乃們一塊兒走的理呢。寶玉道︰「我只是嫌我這衣裳不大好,不如前年穿著老太太給的那件雀金呢好。」」這些話兒正是曹雪芹為了引出「雀金呢」來,
「「鳳姐因慪他道︰「你為什麼不穿?」寶玉道︰「穿著太早些。」鳳姐忽然想起,自悔失言。幸虧寶釵也和王家是內親,只是那些丫頭們跟前,已經不好意思了。」自然是和晴雯有關,但這里「幸虧…」等句卻有太明顯的「掩飾」之語,後面那句什麼「內親」的「理由」更是勉強,而「只是那些丫頭們跟前,已經不好意思了」更是有些無稽之談,哪里就會「不好意思」了呢?
「「襲人卻接著說道︰「二女乃女乃還不知道呢,就是穿得,他也不穿了。」鳳姐兒道︰「這是什麼原故?」襲人道︰「告訴二女乃女乃,真真的我們這位爺行的事都是天外飛來的。那一年因二舅太爺的生日,老太太給了他這件衣裳,誰知那一天就燒了。我媽病重了,我沒在家。那時候還有晴雯妹妹呢,听見說,病著整給他縫了一夜,第二天老太太才沒瞧出來呢。去年那一天,上學天冷,我叫焙茗拿了去給他披披,誰知這位爺見了這件衣裳,想起晴雯來了,說了總不穿了,叫我給他收一輩子呢。」」襲人卻主動提起晴雯這事,這也是襲人後面慣用的手法之一,即越是可能懷疑到自己的事,越要主動去「揭開」,以「示」「清白」,
「「鳳姐不等說完,便道︰「你提晴雯,可惜了兒的。那孩子模樣兒手兒都好,就只嘴頭子利害些。偏偏兒的太太不知听了那里的謠言,活活的把個小命兒要了。」這話其實才是鳳姐兒「慪」寶玉真正的原因,而鳳姐兒並沒有什麼「自悔失言」,否則這樣的文字就實在有些「廢」了,而鳳姐兒為什麼要「慪」出這段話出來,一個恐怕是在「警告」襲人不要幫著寶釵兒「弄」自己,因為襲人兒那些個事鳳姐都知道,二個自然也是借此「提醒提醒」寶釵兒,即不要在王夫人跟前說對自己不利的話,因為王夫人有些舉動可能讓鳳姐兒懷疑寶釵兒在王夫人面前說了自己的「壞話」,自然至少一時會氣不打一處來,
「「還有一件事︰那一天,我瞧見廚房里柳家的女人,他女孩兒叫什麼五兒,那丫頭長的和晴雯月兌了個影兒。我心里要叫他進來,後來我問他媽,他媽說是很願意。我想著寶二爺屋里的小紅跟了我去,我還沒還他呢,就把五兒補過來罷。’平兒說︰‘太太那一天說了,凡象那個樣兒的都不叫派到寶二爺屋里呢。’我所以也就擱下了。這如今寶二爺也成了家了,還怕什麼呢?不如我就叫他進來。可不知寶二爺願意不願意?要想著晴雯,只瞧見這五兒就是了。」」如何?!這里更是鳳姐兒在給襲人「好果子」吃,你不是把晴雯趕走害死嗎?我這里又給你來個五兒,而寶釵恐怕也更不願意寶玉此時「要想著晴雯,只瞧見這五兒就是了」,因為晴雯與林黛玉性情和容貌相似,這話幾乎是在對寶釵說「要想著黛玉,只瞧見這五兒就是了」!更是敲山震虎,敲襲震釵!即鳳姐兒幾乎在說︰你寶釵兒和襲人的兒做的事和心思別人不知道,我鳳姐兒還不知道嗎?你們害了晴雯和黛玉,現在又想來害我?小心我都告訴給了寶玉!而寶玉最終得知真相,恐怕歷經探春的警示和紫鵑的冷言以及雪雁的「直言」,最終秘密恐怕還是要從直接當事人鳳姐兒這里入手!而鳳姐兒被王夫人寶釵等逼到絕路時,恐怕更是要「直言」給寶玉听的!而王夫人最終舍棄甚至拋棄甚至惡棄鳳姐兒,除了前面所言的諸多事外,恐怕這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外人注︰驚世駭俗!卻也許真合曹雪芹意!)
「「寶玉本要走,听見這些話又呆了。」如何,為什麼呆?顯然,寶玉是想晴雯了,而想晴雯,其實更是想黛玉了!
「「襲人道︰「為什麼不願意?早就要弄進來的,只是因為太太的話說的結實罷了。」」如何?既然鳳姐兒都直說「這如今寶二爺也成了家了,還怕什麼呢?不如我就叫他進來。可不知寶二爺願意不願意?要想著晴雯,只瞧見這五兒就是了。」襲人哪里敢說反對的話,正是順水推舟,立即答應,同時也表明襲人已經深知鳳姐兒知道自己告密的那些個事,所以這里更應該「慷慨而應」了,而且最後那句「只是因為太太的話說的結實罷了」也是在不軟不硬地「回應」鳳姐兒︰不能完全是我的錯,事情可是王夫人做的,而且,你也別這麼凶,王夫人現在可是我的靠山!
「「鳳姐道︰「那麼著,明兒我就叫他進來。太太的跟前有我呢。」」這「明兒我就叫他進來。」也突顯鳳姐兒之狠,明顯就是給襲人和寶釵兩人添堵嘛!而「太太的跟前有我呢」除了對襲人拿王夫人來壓自己的猛烈「回擊」外,也是幾乎明著對寶釵道︰王夫人有我就足夠了,用不著你來「取代」我!
「「寶玉听了,喜不自勝,才走到賈母那邊去了。」「喜不自勝」,寶玉如何如此「喜不自勝」,難道不是有些夸張,顯然,是寶玉終于可以由見五兒而見晴雯,見晴雯而見黛玉了,才「喜不自勝」的!
「「這里寶釵穿衣服。」這句話要麼是說寶釵剛才一直听得渾身怔甚至內心無論是怕還是氣而抖,而忘記了穿衣服,要麼這里就刪除了不少寶釵的話和應該有的反應,但悟性高的人自然能從這話中看出寶釵兒一直沒說話,應該是心中頗有一番翻江倒海的,鳳姐兒可不是象之前的晴雯也好黛玉也好那樣可以暗中「使勁」撬翻的!
「「鳳姐兒看他兩口兒這般恩愛纏綿,想起賈璉方才那種光景,甚實傷心,」這里的「傷心」恐怕更多是自己費盡心機幫寶釵得到寶玉,卻到頭來反而可能會讓寶釵「取代」自己,而鳳姐兒有沒有因此聯想到賈璉的「傷心」呢,當然也有,但這就是曹雪芹對一些極其隱晦的細節的一貫的寫法,「實錄」之後,對本質進行看似「蜻蜓點水」實則「石破天驚」的「點醒」!
「「坐不住,便起身向寶釵笑道︰「我和你上太太屋里去罷。」笑著出了房門,一同來見賈母。」這外「笑」而內「傷心」,鳳姐兒之悲正是曹雪芹如此花大筆墨來刻劃的!
「「寶玉正在那里回賈母往舅舅家去。賈母點頭說道︰「去罷,只是少吃酒,早些回來,你身子才好些。」寶玉答應著出來,剛走到院內,又轉身回來,向寶釵耳邊說了幾句,不知什麼。寶釵笑道︰「是了,你快去罷。」將寶玉催著去了。」這也是實錄,寶玉尚不知實情,與寶釵當然還是有小夫妻之親昵,
「「這里賈母和鳳姐寶釵說了沒三句話,只見秋紋進來傳說︰「二爺打焙茗回來說,請二女乃女乃。」寶釵道︰「他又忘了什麼,又叫他回來?」秋紋道︰「我叫小丫頭問了焙茗,說是‘二爺忘了一句話,二爺叫我回來告訴二女乃女乃︰若是去呢,快些來罷;若不去呢,別在風地里站著。’」說的賈母鳳姐並地下站著的老婆子丫頭都笑了。」如何?這種實錄不能因為要「治」寶釵兒而「虛寫」或亂寫的,即故意寫得寶玉和寶釵沒有一點夫妻之意夫妻之情,這其中已足見曹雪芹之偉大(xx注︰這就偉大嗎?(外人注︰只要對比一下甚至從古至今從中到外的幾乎所有作品的幾乎百分之百存在甚至大量存在的「硬寫」的文字,便知曹雪芹的偉大了!))
「「寶釵的臉上飛紅,把秋紋啐了一口,說道︰「好個糊涂東西,這也值的這麼慌慌張張跑了來說?」」如何?寶釵兒起初也是與寶玉兒有甜蜜有默契的,這才足見寶釵的厲害及本身的吸引人,以及寶玉對寶釵雖無愛情但有起初的夫妻之情之實,
「「秋紋也笑著回去叫小丫頭去罵焙茗。那焙茗一面跑著,一面回頭說道︰「二爺把我巴巴兒的叫下馬來,叫回來說;我若不說,回來對出來,又罵我了。這會子說了,他們又罵我。」那丫頭笑著跑回來說了。」這些話兒都是非常有情趣的,但正是這種情趣更能襯托到日後的悲劇之悲,
「「賈母向寶釵道︰「你去罷,省了他這麼不放心。」說的寶釵站不住,又被鳳姐慪著玩笑,沒好意思,才走了。」這里的「沒好意思」除了寶玉的那話之外,恐怕也是自己之前的行事和心思都被這里賈母和鳳姐兒知曉甚至通曉而覺得「沒好意思」,
「「只見散花寺的姑子大了來了,給賈母請安,見過了鳳姐,坐著吃茶。賈母因問他︰「這一向怎麼不來?」大了道︰「因這幾日廟中作好事,有幾位誥命夫人不時在廟里起坐,所以不得空兒來。今日特來回老祖宗︰明兒還有一家作好事,不知老祖宗高興不高興?若高興,也去隨喜隨喜。」賈母便問︰「做什麼好事?」大了道︰「前月為王大人府里不干淨,見神見鬼的,偏生那太太夜間又看見去世的老爺。因此,昨日在我廟里告訴我,要在散花菩薩跟前許願燒香,做四十九天的水6道場,保佑家口安寧,亡者升天,生者獲福。所以我不得空兒來請老太太的安。」」這里卻突然提到半途暴去的「王子騰」,根據曹雪芹寫鬼魂出沒都是說一些「警告」之語,這里要麼讓看官們去「猜」這警告之語便是王子騰自己死得冤枉以及提醒眾人注意大難要臨頭,要麼就是蠢才們將這里王子騰鬼魂所說的話一刪了之!
「「卻說鳳姐素日最是厭惡這些事,自從昨夜見鬼,心中總只是疑疑惑惑的,如今听了大了這些話,不覺把素日的心性改了一半,已有三分信意,」這也是實錄,
「「便問大了道︰「這散花菩薩是誰?他怎麼就能避邪除鬼呢?」大了見問,便知他有些信意,說道︰「女乃女乃要問這位菩薩,等我告訴你女乃女乃知道︰這個散花菩薩,根基不淺,道行非常,生在西天大樹園中。父母打柴為生。養下菩薩來,頭長三角,眼橫四目,身長八尺,兩手拖地。父母說這是妖精,便棄在冰山背後了。誰知這山上有一個得道的老猢猻出來打食,看見菩薩頂上白氣沖天,虎狼遠避,知道來歷非常,便抱回洞中撫養。誰知菩薩帶了來的聰慧,禪也會談,與猢猻天天談道參禪,說的天花散漫。到了一千年後,便飛升了。至今山上猶見談經之處,天花散漫,所求必靈,時常顯聖,救人苦厄。因此世人才蓋了廟,塑了像供奉著。」」果然說得「天花散漫」,
「「鳳姐道︰「這有什麼憑據呢?」」鳳姐兒果然不大信這個,竟然問出什麼「憑據」來,
「「大了道︰「女乃女乃又來搬駁了。一個佛爺可有什麼憑據呢?就是撒謊,也不過哄一兩個人罷咧,難道古往今來多少明白人都被他哄了不成?」這話卻大含深意,「難道古往今來多少明白人都被他哄了不成」越看越象在說封建社會一兩千年,都是被「哄」了,
「「女乃女乃只想,惟有佛家香火歷來不絕,他到底是祝國裕民,有些靈驗,人才信服啊。」」這里卻也肯定了封建社會能存在這麼久的一些個道理,
「「鳳姐听了,大有道理,因道︰「既這麼著,我明兒去試試。你廟里可有簽?我去求一簽。我心里的事,簽上批的出來,我從此就信了。」要象鳳姐兒如此信佛,顯然是太過投機的,
「「大了道︰「我們的簽最是靈的,明兒女乃女乃去求一簽就知道了。」賈母道︰「既這麼著,索性等到後日初一,你再去求。」說著,大了吃了茶,到王夫人各房里去請了安,回去不提。」這簽自然有其靈處,所以一百個簽,每個簽都會有數字切中當事人的某些心事,如果信如果參考之,倒也不妨是一種心理安慰,
「「這里鳳姐勉強扎掙著,到了初一清早,令人預備了車馬,帶著平兒並許多奴僕來至散花寺。大了帶了眾姑子接了進去,獻茶後,便洗手至大殿上焚香。」很顯然,這回都是重點在寫鳳姐兒,大幕所謂越拉越開!
「「那鳳姐兒也無心瞻仰聖像,一秉虔誠,磕了頭,舉起簽筒,默默的將那見鬼之事並身體不安等故,祝告了一回。才搖了三下,只听「唰」的一聲,筒中攛出一支簽來。」前面包括前八十回都沒有講到抽簽之事,這里出來其實也符合曹雪芹寫文的盡量不重復的藝術思維和手法,
「「于是叩頭拾起一看,只見寫著「第三十三簽︰上上大吉」。大了忙查簽薄看時,只見上面寫著︰「王熙鳳衣錦還鄉。」」這卻是極大的諷刺,「衣錦還鄉」最重要的「還鄉」二字,為什麼會「還鄉」,顯然是被賈璉所休是被賈府徹底拋棄,
「「鳳姐一見這幾個字,吃一大驚,忙問大了道︰「古人也有叫王熙鳳的麼?」」鳳姐兒只在乎有同名者,卻不能明白其余之意,
「「大了笑道︰「女乃女乃最是通今博古的,難道漢朝的王熙鳳求官的這一段事也不曉得?」周瑞家的在旁笑道︰「前年李先兒還說這一回書來著,我們還告訴他重著***名字,不許叫呢。」」周瑞家的說的這番話,這種細節交待是非常細致的,非曹雪芹不能寫出!
「「鳳姐笑道︰「可是呢,我倒忘了。」說著,又瞧底下的,寫的是︰去國離鄉二十年,于今衣錦返家園。蜂采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甜?」很明顯,這里的大幕已經幾乎完全拉開,即鳳姐兒的命運就是如此︰離家二十年後被休回家,「蜂采百花成蜜後」更是道明鳳姐兒為了王夫人操勞一世,更將寶釵和寶玉如此「撮合」而成,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那是「為誰辛苦為誰甜」呢?
「「行人至。音信遲。訟宜和。婚再議。」這里的重點恐怕是「婚再議」,即暗含「休」字,
「「看完也不甚明白。」這也是曹雪芹的筆法,自然是看得明白的,只是當時不能相信而已,
「「大了道︰「女乃女乃大喜,這一簽巧得很。女乃女乃自幼在這里長大,何曾回南京去過?如今老爺放了外任,或者接家眷去,隨便回家,女乃女乃可不是‘衣錦還鄉’了?」一面說,一面抄了個簽經交與丫頭。」自然要如此解釋,才「皆大歡喜」,
「「鳳姐也半疑半信的。」鳳姐兒果然是不信的,而且之前心中因為已有諸多疑心,所以當然不能信其所說,
「「大了擺了齋來,鳳姐只動了一動,放下了要走,又給了香銀。大了苦留不住,只得讓他走了。鳳姐回至家中,見了賈母王夫人等,問起簽來,命人一解,都歡喜非常︰「或者老爺果有此心,咱們走一趟也好。」鳳姐兒見人人這麼說,也就信了,不在話下。」都沒有料到賈府大難臨頭,而鳳姐兒只是一個開端而已,
「「卻說寶玉這一日正睡午覺,醒來不見寶釵,正要問時,只見寶釵進來。寶玉問道︰「那里去了,半日不見?」寶釵笑道︰「我給鳳姐姐瞧一回簽。」寶玉听說,便問是怎麼樣的。寶釵把簽帖念了一回,又道︰「家中人人都說好的,據我看,這‘衣錦還鄉’四字里頭,還有緣故。後來再瞧罷了。」」寶釵兒果然明白,而且前面是「笑道」,恐怕鳳姐兒如果真是如此下場,應該正合甚至「完全」合寶釵之意之心了!
「「寶玉道︰「你又多疑了,妄解聖意。‘衣錦還鄉’四字,從古至今都知道是好的,今兒你又偏生看出緣故來了。依你說,這‘衣錦還鄉’還有什麼別的解說?」寶釵正要解說,只見王夫人那邊打丫頭過來請二女乃女乃,寶釵立刻過去。未知何事,下回分解。」果然,衣錦還鄉,如果理解為只有「衣錦」還了鄉,連命都沒有來得還鄉那可就大不好了!而最後突然王夫人來請寶釵,顯然,正是合這一回「順承」之意,即恐怕要正式揭曉寶釵兒「取代」鳳姐兒之意了!」
「蝴蝶效應果然小動靜要出來大結果了!」小戒嘆道。
「蝴蝶效應不但是寶釵,恐怕整個賈府整個紅樓夢都被如此效應了!」小猴道。
「不但是蝴蝶輕輕一扇,恐怕正是當時如此美麗的外表下終有一天隨著一絲風吹草動,便飛去無蹤影了!」老沙道。
「阿彌陀佛!」小唐念道,「兩千年的蝴蝶,終有效應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