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黑衣男子擔心地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老人費力地把眼楮睜大,仔細打量著劉璃,劉璃听說這是江月明的爺爺,先是一驚,怎麼回事,難道並不是阿月要見我,而是他的爺爺?他爺爺為什麼要見我?劉璃有些發懵,但不管怎樣,眼前都是一位需要尊敬和關懷的病重老人,他深吸了一口氣,挺直身體,畢恭畢敬鞠了個躬。
「您好,我叫劉璃。」他的聲音不高不低,清晰而又明朗。
「來,再近些,讓我好好看看你。」老人的手指彎曲了幾下,劉璃又朝前走了幾步,身體幾乎貼在床邊。
老人的眼楮一瞬不瞬地凝望著他的臉,微啟的眼瞼里射出一道寒徹的眸光,落在劉璃的臉上,仿佛刮過一陣陰惻惻的風,令他不寒而栗。
那道眸光在劉璃的臉上停滯了好一會兒,才隨著眼瞼的閉攏而消失。而這時劉璃的心頭已經凝起一層白霜。
老人的手指又動了動,黑衣男子起身把劉璃帶到外間,讓他稍候,然後自己又回到老人的病床前。
「那個孩子,」老人喘息著費力地說,「還好。我一輩子閱人無數,打眼一過,我就知道他心里藏著什麼。他,眼神干淨,心里沒有烏七八糟的東西,怪不得阿月看重他。」
老人又急喘了起來,聲音虛弱了,每個字都像是從胸腔里硬擠出來的,很吃力。
黑衣男子見狀趕緊把呼吸面罩給老人戴上,等到老人的氣息平穩了,面色稍稍恢復一些,才又拿開。
「阿月太孤單了,就留一個他喜歡的人在他身邊吧。只是有一樣,江越,你要記住,如果有一天,那個孩子危害到江家的利益,你要扛起責任,手不能軟,要讓他無聲無息地消失,就像你曾經做過的那樣,知道嗎?」老人的胡子抖了抖,目光瑟瑟地在被稱作江越的黑衣人臉上掃過。
「知道。」江越點點頭。
「江越,雖然你不是我的兒子,但你姓著我的姓,你就是我江家的人。我走了以後,你要像愛護阿月父親那樣愛護阿月,我在地下有知,會感念你的……」
老人痛苦地咳了數聲,胸口劇烈起伏著,江越忙伸手去反復撫摩著老人的胸脯,直到他的氣息平穩了,才俯身說道︰「您放心,我的命是您給的,我理所當然為江家效命。」
老人的眼楮緊緊地閉了起來,不再說話。江越把護士叫進來檢查了一番,護士說︰「老爺子已經昏迷了,看來特效藥也不起作用了。」
江越的神情變得更加憂郁,他站在床邊看著老人,許久,抬手在自己的眼楮上抹了幾下,出門來低聲對劉璃說︰「我帶你去客房休息,明天一早送你回去。」
「阿月呢?我想見見阿月。」劉璃知道這就是江月明的家,近在咫尺,他對江月明的思念愈發難以遏制了。
「他每天都會工作到很晚的,等他回來,我會告訴他你來了。」江越的臉上毫無表情,呆板得就像是裹了一張死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