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虞健承買賣/國寶一案已成定局,沒想到在凝空一家陪同舅媽洪瑾剛抵達水縣,便出現了新的轉機。
名震兩岸三地,接官司極挑的金牌律師蘇曉然,居然主動找到他們,承諾不收分毫接下虞健承這個案子。
這個逢打必贏,能把黑的硬生生拗成白的,一筆官司酬勞不下百萬的冷艷律師,坦言只是欣賞虞健承的為人,信不來他會知法犯法做出自尋死路的蠢事。
洪瑾喜極而泣,當場就給她下跪。
能得這個法庭鬼見愁幫忙,就算還沒打,都已經挽回一半生機溴。
不過,蘇曉然卻讓虞健承改供詞,堅稱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別人賣給他的是國寶。還告誡他,哪怕是上法庭的最後一秒,都不要松口,不然她也幫不了他。
虞健承不懂,但自己問心無愧,改就改了,反正這就是事實。
所以,對于警察質疑他為什麼突然又改了供詞,他聲稱最初太過驚嚇,腦子一時發熱,破罐子破摔才承認禱。
這理由有點牽強,倒也沒什麼行不通。
日子如水,一點一滴的流過,轉眼距離開庭只剩一天。
洪瑾坐不住了,拉著同樣沒法淡定的凝空,去了蘇曉然的臨時公寓。
這個女人一天到晚無所事事,兒子的案子她不僅不去查訪找線索,連過問一句凝空這個當日始終跟虞健承的證人都興趣匱乏,她真的是來幫他們的嗎?
「蘇律師,明天都快開庭了,您怎麼還有閑情逸致坐在這兒呀?」面對看雜志品咖啡的干練女人,洪瑾微帶責備的急切出聲。
「那你想我做什麼?」女人揚起細長的秀美,冷艷妖嬈的面容毫無表情,「去大街上吼上一吼︰虞縣長逛街時被人騙買下國寶,誰是當時在場的知情人?」
「我…」洪瑾頓時語塞,蠟黃平凡的臉龐滿是尷尬。
「更何況。」艷紅菱唇浮起一抹嘲諷笑意,女人聲音不溫不淡的繼續說著,「幫助虞縣長只是義務,我隨時可以直接走人。」
「蘇律師你別不幫我們啊!」洪瑾霎時驚慌,拉住她修長如玉的手,「除了你,沒人能救得了阿承。你不喜歡听這些,我以後不過問就是。」
這個女人,性子真不是一般的傲!凝空在一旁暗暗哼唧。
「呵,我說笑而已,虞太太別當真。」搖搖頭,蘇曉然嘴角再度揚起一個沒有溫意的笑,「何況,我這麼欣賞虞縣長,還有…」轉過身,女人明媚如珍珠的漂亮眸子掃向坐椅子喝茶的凝空,「這位小姐。」
「我?」凝空愕然。
「是啊!你不知道你有多金貴嗎?」看著眼前皮笑肉不笑的女人,凝空再笨也知道她在明褒暗貶自己。
「我,就是一棵不起眼的爛草而已。蘇律師不用這麼夸獎我,我有自知之明。」凝空努嘴望天花板。
蘇曉然卻不再理她,轉頭對洪瑾說,「就算明天上法庭,你們也不用急,我已經叫了人去處理這件事。好了,我要午休了,出去請幫我關好門。」
說完,就不管干瞪眼的兩人,她回房間睡覺去了。
所以,這次的質疑問話,凝空和洪瑾是帶著一肚子氣而來,滿載疑惑茫然而歸的。
開庭審理的時刻終于到來,凝空一家三口,陪同洪瑾和虞桂花坐在旁听席,看著淡定從容卻沒有一點翻案證據的蘇曉然,他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沒見過這種大場面的虞桂花,一直拉著凝空的手,不停的問這問那。凝空一邊安慰勸解她,一邊心中惶惶不安。
可是看到蘇曉然由始至終都一副勝券在握的自信模樣,她的心又變得安定不少。
人家是常勝將軍呢!沒有十足的把握,敢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嗎?大人物,總是到最後的關鍵時刻,才會亮出法寶,出其不意,一招制勝,驚艷全場。這是他們最喜歡做的了。
淡定,淡定,大神都喜歡這樣,不到關鍵時刻不會出手。凝空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
可是看到表哥在控方律師高超技巧的追問下,越來越驚慌失措,而蘇曉然卻始終好整以暇的優雅坐著,凝空實在無法安然淡定了。
這個女人到底在干什麼?她真的是來幫表哥的嗎?
時間爭分奪秒的過去,蘇曉然除了偶爾反駁控方律師幾句,幾乎不曾主動為虞健承說過有利的話。眼看表哥坐牢就要塵埃落定,結案陳詞。
凝空緊張得臉龐手心都是汗,還得安撫大受打擊的外婆時,蘇曉然放在桌上的手機歡快響起。
「蘇律師,你怎麼公然在庭上開著手機?這樣有擾工作環境知不知道?」
面對法官大人不悅的沉視,蘇曉然慢悠悠拿起手機,看了眼上面的號碼,女人彎起一雙迷人的桃花眼,笑容柔媚的緩緩而語,「我當然知道,可這個電話至關重要,關系到我辯護人的清白名譽,對整個案件起到不可缺少的重要性,請法官大人準予我接听。」
听得她這麼一說,法官剛毅冷淡的面容軟了軟,語氣仍舊有些不悅,「下不為例,給你半分鐘。」
事情有轉機!凝空等陪審家屬頓時一陣興奮。
沖法官甜媚一笑,蘇曉然也不再多說話,快速按下通話鍵,言簡意賅,「找到了嗎?…馬上帶來。」
掛斷電話,蘇曉然對微帶疑惑的法官說,「法官大人,請延長5分鐘再結案。」
大學便與她同班的法官,頓時有些為難,「剛才多給你半分鐘,已經格外酌情…」
「我才用5秒。」蘇曉然笑盈盈打斷他。
「蘇律師,你這是在無理取鬧。證據確鑿,已經可以結案。這法庭不是你一個人在用,大家時間都很寶貴。」身為控方律師的高瘦眼鏡男,登時怒斥出聲。
「那4分鐘吧!」兩手撐在桌上上,蘇曉然笑得毫不在意。
對方卻有些不自然,眼神滿帶不耐,「你到底拖延時間想做什麼?」
「告訴閣下,然後想叫人去劫奪嗎?」看著旁听席一個悄悄離去的陌生人,蘇曉然嘲諷出聲。
控方律師臉色一變,僅一秒,又褪了去,轉頭看向神情尷尬的法官,咄咄逼人的說,「法官大人,請結案。」「呃…」沒有借口拖延時間啊!雖然想幫老同學。
法官輕咳了一聲,拿起面前的文件,正要宣讀。而受到他那一咳啟發的蘇曉然,眼珠子一轉,已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一聲接一聲。
「蘇律師,你怎麼了?」仿佛不明就里的法官,立即放下手中的東西。
「我喉嚨…不舒服…」邊咳著,她邊喘氣艱難的說著。
凝空心中有些感動,她怎會不知這個善于在法庭上使怪招的女人,是在故意拖延時間為表哥翻案。
「蘇律師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休息吧!反正案子已經審得差不多。」
控方律師了然而諷刺的話一說完,蘇曉然‘虛弱’的哎喲一聲,華麗麗的在他面前…暈了。
霎時,整個法庭均被這突如其來的驚變,震得人仰馬翻雞飛狗跳。
「蘇律師,蘇律師你怎麼了?」法官大人再也無法淡定,干脆跳到台下,緊張得幾乎要扶起她,但一想到身份不宜,只得干站著。
「暈了嗎?叫救護車來,先把她扶到一邊繼續躺著。」面露嘲弄的控方律師,細長如狐狸的雙眸只斜瞥了‘昏倒’的蘇曉然一眼,便示意一個警察把她搬到旁听席上。
然後,轉過身,面無表情的對干愣著的法官說,「法官大人,請結案。」
「這個,蘇律師還沒醒,我們是不是等下她…」公私皆有的法官猶豫著,慢慢開了口。
以老同學一打二咳三昏倒,只為拖延時間的豁出去不要顏面,他隱約感覺得到那通電話對她很重要,她在等人拿東西過來。
「蘇律師身體不好,我們可以過會兒再去轉告她,反正結果她知道了,在沒在場都沒多大關系。」控方律師毫不妥協。
「話是這麼說,可是于禮不合。」法官心中暗笑,這個滿腦子被結案二字繞進去的古板律師,可能還不知道,經過蘇曉然這麼一鬧,4分鐘都要過了。對犯人有利的那個東西,應該都快到達門外了。
但要是突然遇上交通阻塞,不能如時送了呢?唔,還是想辦法再幫老同學爭取下時間吧!
這邊,兩個法律人員正在針鋒相對的交談是否應該馬上結案。
旁听席上一直照顧蘇曉然的凝空,在眾人一直關注庭上爭執,突然見她沖自己眨了右眼。
凝空一愕,看蘇曉然攤開一直放在手中的手機,快速點出一行字︰馬上送我到大門去接藍衣鞋的人。
她字打得很急,連符號都不加,可見有多焦急。
凝空趕忙轉頭,對低頭嘆氣的霍庭偉說,「爸,背她出去,外面有人等著。」
他點點頭。
「不勞煩警察同志了,我們送蘇律師出去等救護車。」面對兩個前來想幫忙的警察,凝空微笑推拒。
明亮無人的寬敞走廊里,凝空不停催促霍庭偉加快速度出去。
「不正在走了嗎?催這麼快干什麼?」身上背著極其有份量的高挑女人,霍庭偉不悅的微喘著。
「因為沒有我在外邊擔保,能救你外甥的人,無法進來。救護車,會直到案子結束才會來,他們不會讓我出去。」背上的蘇曉然,淡悠悠的吐出這一句,隨即又閉嘴裝昏倒。
霍庭偉臉色一變,卻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再多問的加快步伐,和凝空向前面不遠的電梯走去。
而法庭上,跟法官忘我爭得面紅耳赤仍不得他妥協的控方律師,停下緩口氣看向旁听席,發現蘇曉然竟然不在了,眼神霎時閃過一絲慌亂。
他左手中指曲彎,旁听席隨即有一個男人會意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