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小志的男人送回譚家大宅,凝空又是做飯又是洗完澡,譚弄雲還是沒有回來。
看一眼沉默坐沙發上看電視的凝空,蘇湘淡淡開了口,「已經九點多了。弄雲既然還沒有回來,你也不用等了,先回房間去睡吧。」
「我可不可以去客房睡?」雖然怕這家人怕得要命,壓根兒不想跟譚弄雲有身體接觸的凝空,還是不怕死的開了口。
「干什麼?昨晚你們不是一起睡了?都是遲早的事,裝什麼矜持?」女人關掉電視,起身淡瞥她一眼,隨即轉身向樓梯走去。
你大爺,就算睡過,也不代表就做過好不好?瞪著蘇湘淡淡然離去的背影,凝空在心中怒吼で。
然後,握拳、咬唇、磨牙,她還是很沒骨氣的進了譚弄雲的房間。
即使知道這是那男人的房間而輾轉反側,心神不寧的凝空還是在半夜入了眠。
也不知過了多久,即使是在夢中,她仍感到了一陣窒息的難受不適。蹙眉輾轉醒來,便見譚弄雲壓在自己身上,死命掐著她的脖頸含。
原來不是做夢啊!在心中自嘲一笑,凝空既不掙扎,也不憤怨,只是表情平淡的仰視著他。
早就受夠了,既然想他親手弄死自己,就隨他吧!免得整天被他脅迫欺壓,活得身不由己。
見她把自己視如空氣一般淡漠對待,譚弄雲頓時泄氣的沒了發怒氣勢,拉直她氣喘吁吁的身子,聲音沉啞的低吼,「為什麼不反抗?哭啊!你一哭我就心疼下不了手了!」
「為什麼要哭?」凝空慢條斯理的整理被他壓皺的淺紫睡裙,目光平然的直視他。
「你今天干了什麼?」瞪著她,男人目光變得黯沉,滿滿都是陰戾,好似窗外的天空,漆黑龐大得幾乎要將她蓋滅。
「在廣場等你同事送我回來。」凝空邊答邊伸直雙腿,平放在床上,以免裙底風光泄露。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跟司徒岩說話?你一天不勾搭別的男人,就會死是不是?」突然用力捏住她圓潤粉女敕的下巴,男人神情暴怒的吼問。
這房間就這點不好,不管里邊吵得怎麼天翻地復,外面卻絲毫听不到一丁點聲音。
凝空不想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怕一不小心再次觸怒這只喜怒無常的狂躁老虎。
仍舊緊壓瞪視一言不發的凝空,譚弄雲抓起她床邊的手機,搜尋她跟司徒岩以前的通話紀錄,撥打了過去。
「喂!」僅五秒,電話里便傳來,司徒岩低沉磁性而微帶茫然睡音的魅惑嗓音,凝空頓時氣結。
這個姓譚的男人,真是越來越小肚雞腸張狂無理了。都凌晨兩點,他非得擾人清夢,有事不能明天再說?
氣惱的同時,凝空又覺得惶惶不安。要是譚弄雲問起今天他為什麼找自己,而他又不顧及自己的處境坦白告之…
老天,她可以預見等會兒有場暴風雨等著她了。
果不其然,在凝空忐忑不安欲言又止的為難目光中,身上男人陰氣沉沉的開了口,「司徒岩,我警告過你,不許再對她糾纏不清。你昨天去朝陽廣場干什麼?」
「呵…興師問罪啊?」一聲嗤笑,司徒岩語調平淡的道,「我就是跟易揚湊巧路過那兒而已。看見她也在,還是防備我防備得要命,就勸解她不要再提防我,我以後都不會再招惹她。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听見了居然高興壞了,舉止錯亂得拉我的手感謝不盡呢!」
「真的?」狐疑瞥一眼愕然而驚喜的凝空,譚弄雲神情軟化了些許。
「不信你可以問她。」
「沒事了,你繼續睡。以後都不要再聯系她。」嘟一聲,司徒岩沒得說一個字電話已掛。
黑暗中,俊潤無雙的男人默視手機上的號碼,想起白天那女人泫然欲淚的無助神情,再聯想到她此刻正在遭受譚弄雲的凌虐。
他的心頭,沒來由的一陣煩郁不耐。就好像知道自己曾經任意玩賞調弄的玩具,現在卻被人肆意毀壞,他不僅不得開口表示不滿,甚至連看一眼的權力都沒有。憑什麼?我司徒岩曾經那麼討喜容溺的玩具,被你這麼糟蹋荼毒,我不但不得過問,甚至還得遭受你的威脅對她不聞不問?
男人不甘被迫轉讓的強勢佔有欲,不知不覺間,已轉換為對那女人的憐惜同情。
如果她在我這兒,我一定會好好待她,讓她天天笑逐顏開,而不是現在的草木皆兵,愁雲滿面。
「岩哥,譚先生也在呢。要不要開車上去打聲招呼?」小學校門外十米的過道上,駕駛黑色奔馳的清秀男人,對後座緊盯被譚弄雲摟抱的青色倩影的司徒岩,微笑著問。
「不用了,走吧。」男人收回視線,淡淡吩咐一聲。
腦海里,卻始終揮不去她方才被那男人模額頭時,臉上那抹痛苦而淒然的可憐神情。像只困月兌逃不得的驚慌小獸,無助而惹人憐。
今早掛掉電話後,那男人究竟又怎麼對待她?今天的她穿著一件淺青色的針織長裙,還化了個淡雅精致的妝,整個人看起來真是清純粉俏極了。
可惜,即使白金耳環、半月翡翠、鴿子蛋大的鑽戒,周身充滿珠光寶氣,也掩不去她毫無快樂可言的沉郁神色。
在車子掉轉即將離開的一剎那,司徒岩又瞧了那張曾經天天戲擁的清致麗容,繼而擰眉氣結。
剛才她一直側身對著這邊,他看見的只是她的左臉。可這會兒她轉過身,他清楚的看到,她的右臉即使被妝容遮掩,隔著老遠仍可以看見腫痕。
那男人,今早又打了她!他都沒動粗過半分的迷俏麗臉,竟然被姓譚的掌錮!他不甘不願出讓的玩寶,竟然在無時不刻遭受姓譚的凌虐!
伴隨著「砰」的咂窗聲,專心轉車的清秀男人听到了玻璃碎裂在地的聲音。
驚慌回過頭,便見一臉陰鷙的皓朗男人,正呼吸急躁的望著窗外,而他的手,正滴滴的往下淌血…
校門口前,譚弄雲邊給僵站不敢亂動的凝空攏好圍巾,邊聲音輕柔的低語著,「寶貝兒,出門前我說過什麼,都記得了嗎?」「記得。」頭也不敢抬,凝空害怕面對門口過往學生家長的異樣目光,低聲應著。
「我說過什麼?」抬起她被腮紅調潤的蒼白臉龐,男人直視著她柔柔的問。
「除了工作買東西,不許跟除了家人外的男人說話。放學就要回你家。」雙手握成拳,她機械的重復著他今早的話。
她當時因為反駁一句,立馬遭受了他一個耳光。
「說錯了,是我們家。」搖搖頭,他笑容溫柔的指正。
「我們家。」面無表情的跟著重復,已經許久不知笑是何物的女人木愣開口。
「真乖。」溫軟唇瓣在她額頭蜻蜓點水的一琢,也不管周圍人群的驚呼目光,男人昂然闊步離去。
機械的移動腳步,凝空木訥的踏進校門內。
「老師,你跟你男朋友好肉麻啊!」一聲清揚帶笑的戲謔話語在身後響起,本班的學習委員跟上她。
回給小男孩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郁笑容,凝空步伐沉重的繼續挪步前進。
整個白天,一想到自己往後毫無自尊自由的地獄式生活,凝空就忍不住心神不寧。
上語文課,她拿出軍事雜志;改作業把對的題目填了叉;吃完的雞骨頭挾回飯中,里面的芹菜反而扔到地上;主任叫她去取白色草稿紙,她拿回的是衛生紙…
一連串的反常舉動,終于讓對面批改作業的數學老師兼班主任何麗,困惑問出聲,「霍老師,你沒事吧?」
「沒…沒事…」楞楞抬起只顧改作業的頭,女人目光黯茫的漫不經心答著。
「真的?」何麗明顯不信。
「嗯。」沖這個面相平淡溫和的中年女人,扯出一個毫無悅意的笑容,凝空點頭應了一聲。
「那個,霍老師…」鄰桌的秦老師輕戳了她肩膀一下,咳嗽一聲,聲音平和的提醒她,「你改的,是我們班的作業。」
「啊?哦。」神魂游蕩改作業的凝空,霎時回過神。尷尬的微抿唇角,將改得亂七八糟的作業本還給秦老師。
「霍老師…」收回作業本,看著上面一片狼籍的勾叉紅號,男人清雋恬和的面容露出一絲好氣之意,「你拿的筆,是我的。」
「嗯?」微微一愣,凝空窘迫的把筆還給他,嘴里不迭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和何麗對視一眼,秦老師關心的輕聲問,「霍老師,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沒有。」凝空暗嘆搖頭。
該怎麼坦白,自己最近被一個魔鬼糾纏威脅,以後甚至一輩子屈服在他自私暴力的凌虐下,還不得開口跟人傾訴?
「我看你一整天都不在狀態。反正也快放學了,你現在又沒有課,要不你先回家吧。」何麗笑著說。
回家…!回到那個男人身邊?繼續遭受他陰陽怪氣的時不時爆發?老天,她不要。
「不!」口隨心動,她一下子站起身,猛搖頭大聲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