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要去求他?直接問不就得了。」回給凝空一個多此一舉的鄙視眼神,司徒岩大赤赤推開根本沒上鎖的大門進去。
「你來干什麼?」客廳里,原本躺在貴妃椅的譚弄雲,看見女人後邊的不速之客,原本悠閑的神色頓時沉了下去。
狠瞪抿嘴一言不發的凝空,男人低沉沉的問,「你帶他來做什麼?」
「不做什麼。」優雅坐在八仙桌上,司徒岩沖他笑得風清月朗,「就是想要你把那個花瓶送給她。」
「憑什麼?」譚弄雲怒了娣。
這個男人不摻和她的事,是不是就會死?
「就憑我不高興了就去揭發你的身份,還有你恐嚇要殺我。」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看著譚弄雲突然狠砸狠摔東西,凝空知道司徒岩的威脅成功了隘。
「信不信我早晚有一天真的弄死你?」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這是譚弄雲此刻一不做二不休的憤恨心聲。
「信,不過會恨你一輩子。」把玩著指甲刀,司徒岩笑閑閑的轉過頭,問旁邊神情寒肅的清艷女人,「是不是呀?」
「對,我一定會報復。」她不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凌忍氣吞聲的小白兔。
「犯賤,別人又不愛你,裝什麼深情。」撇開她冷冰冰的眼神,譚弄雲進臥室拿花瓶,不忘諷刺笑得清閑閑的俊皓男人。
司徒岩立刻予以回擊,「那人家也看不上你,老是整要挾死纏爛打這套,你怎麼不覺得丟人?」
「謝謝了,小叔。」凝空清淡淡留下這句就出門,不意外背後傳來 哩啪啦的扔東西聲。
仰頭看著遍布天地的橙紅夕陽,司徒岩微笑對旁邊沉默走路的女人提議,「肚子好餓,陪我去吃點東西吧?」
「好。」點點頭,凝空覺得自己是需要用吃的轉移煩悶情緒了。
來譚弄雲這兒前,17給她打來電話,說是幫自己威逼利誘那女孩離開于況融。
結果人家一句不要說黑社會,普通人打人也犯法,不受他威脅。至于給她錢,答得更干脆,錢不是萬能。如果他們兩人感情這麼堅固,為什麼不去向于況融攤牌而來趕她走?
這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凝空很氣,卻沒有直接去找那女孩談話的沖動。
17前腳剛威脅她,她下一秒就跟于況融告狀。
如果自己去了,經由這女孩添油加醋的誹謗,她真的和無理取鬧的潑婦沒什麼區別了。這不是她想要在他心中存留的形象的。
他夸過張喜容大方貼心,善解人意從不為小事無理取鬧。她想成為的是這樣的女人,在生活和情感上都讓他安舒放心。
可是現在做到了又能怎麼樣?那個被17多次看到私下接觸譚弄雲的女孩,正在一點一點的瓜分她男人對她的真心。
面對17的質問,那女孩的回答也很絕,「我就是認識譚弄雲怎麼了?你們也跟他認識,但都喜歡他嗎?沒有吧?所以別以為我跟他有過來往就和他很要好。事實上我也很討厭他。」
多理直氣壯讓人無法反駁的借口。這一套說辭去和于況融說,他肯定覺得自己小題大做,甚至是小肚雞腸。
連他身邊一個普通的異性都容不下,他只會當她是妒忌多疑的母夜叉。久而久之,不用那女孩勾/引成功,他自己也會漸漸對她煩惱厭倦。
不,這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又不能去問,甚至不能說。她好氣。
「怎麼了?干嘛愁眉苦臉的?」司徒岩原本吃自家小弟開的店餃子吃得津津有味,看見旁邊女人一口不吃,只是緊蹙眉頭不迭拿筷子戳餃子,頓時好笑的問。
喉嚨一哽,凝空感覺心情很澀,已經好久沒得那人這樣溫柔關心了。
「別露出要哭的表情啊!你一難過,我就心情也不好。」男人頓時一慌,下意識把露出久違孩子氣神情的她摟在懷中安撫。
雖然她避嫌的馬上移開身子,但窗口外邊的黑色車子里的相機,仍足以捕捉到那曖昧而令人遐想非非的三秒畫面。
「沒事,沒胃口了,走吧。」眉頭重新舒展,女人已是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沉淡面容。
低頭凝視著她,司徒岩發自肺腑的感嘆,「你真的長大了。」不再是一年前那個喜怒哀樂都寫臉上,被人欺負得毫無反抗能力的呆純女人。
「連你也不討喜歡了是嗎?」凝空自嘲一笑。
「沒有,還是一樣讓我心動,是個成熟女人了。」
听到司徒岩的真心話,她卻只覺得窩心得想哭。
忘了有多久沒听到這樣的話?一個月?還是兩個月?為什麼不是他說,而是出自別的男人之口?整天和那個女孩在一起,他就不再想起她這個人了。
「我回去了,被他看見了不好。」揮手叫停一輛計程車,答應過于況融不再跟司徒岩獨處的她逃也似的上了車。
「回去睡一覺,就會沒事了。」對關車門的她安慰的笑喊完,司徒岩笑容一斂,叫來一直尾隨身後不遠的青衣男人,「剪刀你過來一下,給我去查個叫那莎的漢陽大學生。」
月光溢滿的青荷酒吧頂樓,于況融看著照片上曖昧相擁的男女,墨色眼眸一沉,當中涌動著深邃的暗色。
抬起頭,看著面前的鸚鵡,男人神色已恢復平日的平靜無波,淡淡的問,「不去侍候你的譚主子,拿這張照片給我看干什麼?」
「也沒什麼,湊巧拍到給您過過眼而已。」清閑閑扔下這句,魁梧挺拔的清秀男人信步離開。
樓梯門被他關上的一刻,于況融的怒氣終于忍不住爆發,對著衣架拳打腳踢好一會兒,又恨恨的撕開照片,動作之粗魯和狂躁,讓他被割傷了手,也不管不顧。
回到家,她已回來,正側身躺著睡覺。
听到于況融開門的聲音,女人睜開惺忪睡眼,不施粉黛的蒼白面容直望著他。做出兩個月來的第一次需求舉動,伸出手拉住他的皮帶,把他摁倒在床上。
她真的得主動一點了,不然什麼都失去再追悔莫及就于事無補了。上是火紅吊帶真絲包臀睡裙的心愛女人,已經吃素吃了兩個月的于況融,突然得她這麼熱情主動,立即被撩撥得情火燙身,急不可耐的正要月兌掉衣服。
可是想到照片上的一幕,他頓時什麼性致之火都被澆滅,悶悶仰躺著,他狀似無意的問身上吮吻撫模他的急人,「今晚去見了譚弄雲,之後沒發生什麼事吧?」
「沒有,司徒山石一來他就把東西給我,然後我們去吃了點東西。」很是坦白平常的一句話,卻瞬間悶怒了于況融。
我們,多親密的一個詞,她居然把它用在一個垂涎她的男人身上。明明答應過他私下不再跟這男人單獨接觸。結果她不僅觸了,還和他吃東西,甚至讓他踫他。
她這麼習以為常理所當然就出說出來,是不是真不把自己當一回事了?什麼感受都不用顧慮?他在她的心中,地位已經變得這麼可有可無了嗎?
他經常和那莎在一起,還答應各種無理要求。除了渴望從這女孩身上看到她以前的樣子,又何嘗不是對她把自己置若罔聞的賭氣試探。
小弟們都提醒自己適可而止了,她卻一次都沒過問過,甚至對他開始冷淡起來。
他是她的男人,可她有多久沒關心過他早餐有沒有得吃,一個人疲倦的回到家,面對的不是一室空寂冰冷,就是她睡得像是與世隔絕的睡容。
她都多久沒對他笑了?連這些外人間的客套表情,她都不屑于做給他看了嗎?
一把推開正在興頭的凝空,男人系好腰帶下床,聲音有著不堪一擊的沉重疲倦,「累了,好好休息吧。」
好似千年寒冰之水兜頭澆下,凝空整個人感覺手腳冰涼。
他…居然推開她…不屑和她說話,電話一天也不打一個,甚至拒絕她的主動示好…
她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身邊形形色色的女人那麼多,他受誘惑影響也不奇怪。可是她沒想過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才9個多月,他們甚至還沒結婚,他卻已對她厭倦…
女人仍在被殘酷現實打擊得心如刀割,于況融褲袋里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掏出接听,電話那頭傳來那莎清脆噥然的聲音,「黑炭頭,我肚子疼。」
接她的電話都不回避一下,完全不顧及自己的感受啊!
凝空背過身,擦去眼角慘然溢出的一滴淚水。
「肚子疼去醫院,打給我沒用。」看一眼背對自己的平靜女人,于況融感覺好失望。
他都當她的面听這女孩的電話了,她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哪怕是吼一聲也行,至少讓他知道她心里還有他。
可惜,想法很期待,現實很殘忍。
「人家來月經了,是那個引起肚子疼的,不方便出門。」電話那頭女孩沉默了一下,隨即粗蠻大吼。
居然在向自己的男人撒嬌,凝空苦澀慘笑。
既然心不在她身上了,為什麼不干脆點趕她走?好讓人家住進來每天雙宿雙飛啊?
「我要出去一下。」于況融說這話時,仍帶著試探祈盼之意,可床上的女人依然背對著他。
不要說回一個字,甚至動都沒有動一下。
他好失望,賭氣的真出了門,因為心情不滿,關門的力道控制不好,像是在摔門。
轉身看著被摔得余音陣陣的房門,凝空心中一片淒惶,隱忍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抱著膝蓋無聲哭泣。
她為了他和家人決裂,外婆都哭了叫她回去,她卻一廂情願的留在這兒,以為他就是自己這輩子的心靈之所。
可是這才幾個月啊?他們之間的感情就變成這樣。是不是到手了就不用珍惜?她為了他改頭換面,徹底付出的感情,在他看來真的就這麼微渺薄淡嗎?
推開沒反鎖的門,于況融走進不大卻極其豪華的套房內,便聞到濃郁的臭襪子和餿飯菜的味道。書本扔了一地,衣服也全落在地上。
「才半天,你怎麼就把這個狗窩弄得像垃圾場了?」
面對他的嘲笑,那莎有氣無力的哼唧,「心情不好,懶得收拾。」
「衛生巾,沒事我回去了。」放下裝著兩包份量的袋子,男人轉身就要離開。
「先別走,陪我說一會兒話好不好?」拉著他的手,女孩可憐巴巴的懇求,「每次你走後,這里就特別冷清。我一個人待著面對黑漆漆的牆壁,真的很害怕。」
「害怕就找個男朋友,以後讓他和你一起住。」扳開她的手,于況融心情煩躁的沒了應付她的興致。
「沒有人會喜歡我,他們都嫌棄我,笑話我是一個沒爹沒娘的髒鬼窮鬼。」聲音沉悶的低語著,那莎流淚垂頭。
這是她爭取跟他多相處的計策,也是她此刻的心聲。
不管怎麼說,她都很感謝譚弄雲改變了她。曾經短頭發的邋遢假小子,身上穿的都是附近大嬸不要的舊衣服,吃的青菜都得傍晚從菜市場撿。用的鍋碗瓢盤,不是從二手市場淘回來,就是在垃圾堆里揀。她省吃儉用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的努力,也僅僅能交了學費養活自己而已。
什麼奢侈品揮霍,她想都不敢想。在這個笑貧不笑女昌的浮夸社會,她是所有人眼中的異類。他們嘲笑她,看不起她。她天天發誓總有一天會丑小鴨變白天鵝。
上天如此厚待她,還沒靠自己雙手實現那一目標時,譚弄雲找到了她。
他從形象衣著吃用上,讓她徹底煥然一新。她這顆被灰塵蒙蔽多年的珍珠,終于得以釋放屬于她的明艷光彩。
原來她可以這麼美麗,討好者追求者接踵而來,她一躍從歷史系有名的第一丑女晉升系花。
人的眼楮,真的很膚淺,只看得到美的東西,而無視那一層內涵。
不,也有例外。就是身前這個對她有求必應,卻總是刻意保持淡漠疏離的男人。
她知道他很愛他的女人,對于她只是同病相憐的幫助,想從她身上看到那女人的影子。
可是習慣真的是種奇妙的東西,適應他的隨叫隨到,依賴他已經成為自然,她就是見不慣他對那個女人太好。原本這麼虛偽端著模仿那個女人,她真的很別扭怪異,現在卻覺得理所當然。她知道怎麼抓住他身上的那塊軟骨。
既然他喜歡她身上那股純稚氣質,那女人給不了他,她一定會竭盡所能讓他留連忘返。
低頭凝視著面前眼淚汪汪的清致女孩,于況融的心一下子被針扎似的揪疼起來。
恍惚間,他想起了那個如今對他淡漠以待的摯愛女人,曾經也如她這樣無助哭泣。人來人往的街頭,她就因為父親心髒衰竭,而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似的茫然哭泣。
當17通過錄像給他看到那個畫面時,他真的感覺到了什麼是心如刀割撕心裂肺。
不管為她做什麼,即使她根本不知道,只要能看見她重新綻放笑容,他真的覺得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可是這才幾個月,她怎麼就變得這麼陌生冷淡?
衣著妝扮改變,心也變了嗎?曾經承諾的心情不好安慰他,每天給他洗衣做飯,心里只有他一個人,愛他一輩子,難道只是她隨口說來哄他的?新鮮勁一過,她就把自己形同垃圾一般對待?
深嘆一口氣,于況融放開那莎,轉身收拾屋子。
這些事他以前從不會做,也不屑于去做。可是和那個女人朝夕相處,她勤簡樸實的習性改變了他不少。
他在學著做一個合格的丈夫,融入她的生活,可她卻怎麼變得陌生起來了?
「喂!黑炭頭,我肚子餓了。」跳下床,那莎光著腳丫子踱步到他面前笑嘻嘻。
「餓了自己動手煮東西吃,或者叫外賣。」頭也不抬,男人面無表情的淡淡回應,繼續疊擺書籍。
「我肚子疼。」一字一頓,女孩軟噥著清脆嗓音嘟嚷,還無賴的搖晃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