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艾咬著吸管,喝著熱乎乎的女乃茶,皺著眉頭問米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從姐姐回來之後,媽媽對我的態度迅速逆轉,不論我做什麼,都惹她不高興。小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除了你,我找不到一個人訴苦,這些天來,我感覺自己都快瘋了,我實在熬不下去了,我到底該怎麼辦?」
米可拿了根薯條,放在嘴里狠狠嚼碎,「好了遭人嫉妒,差了讓人瞧不起,開放點人家說你.***,保守點人家說你裝,忠厚的人家說你傻,精明的人家說你奸,冷淡了大伙兒說你傲,熱情了群眾說你浪,走在前頭挨悶棍,走在後頭全沒份。總之就算你再好也會有人從你身上挑刺兒,這就是現實。」
她敲了敲腦袋,很嚴肅地說著,「小艾,你不用為了迎合任何人而委屈或改變自己。做好自己就行,你媽媽現在總愛挑你刺兒,無論你做什麼,還是在做無用功。我也覺得你那姐姐有些奇怪,那天我去你家,她膩在你媽媽懷里讓她教做菜,看她那樣就讓人難受。雖然你跟她是親生姐妹,但畢竟沒有任何感情基礎。所以你最好離她遠點,傻乎乎的,到時候被她捅一刀,還不知道怎麼死的呢。」
暖艾低著頭不說話,用吸管一下一下的撈著女乃茶里的珍珠。看看玻璃窗外陰沉沉的天氣,內心煩悶到快要爆掉。
正愣愣的發著呆,手機鈴聲響起來。暖艾掏出手機,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名字,微微愣了一下,還是按了接通鍵溴。
打電話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王縴兮。她說媽媽害怕她一個小女孩晚上回來不安全,就讓自己過來接她。
暖艾撇撇嘴,心想,恐怕不是媽媽擔心她的安危,而是對她不夠信任,找她來監督她吧。
暖艾和米可坐了沒多久,王縴兮就趕來了。她坐在暖艾旁邊,拉著她的手,一副極為疼愛妹妹的模樣禱。
本來打算痛快的玩一天,好好發泄一下情緒。可現在突然多出個人,而且米可對她的印象還不怎麼好。匆匆忙忙的告了別,三個人便分別散去了。
兩個人換乘了兩路地鐵,再坐一路公交,就可以到家。等公交的時候,王縴兮卻突然提議道︰「我知道這兒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到家。反正現在離家也不遠了,不如我們抄小路回去,路上還可以清淨的聊聊天。」
暖艾想了想,知道她對自己有歪心思,但諒她也不可能對自己做出什麼大極大惡的事情。于是,點點頭,跟著她走進路邊鮮有人走的一條小徑。
天氣有越來越陰沉的趨勢,呼呼地刮著寒風,天邊的烏雲也已成片的聚集了起來。小路很難走,地面坑坑窪窪,偶爾還有塊大石頭擋路。
小路兩邊是有些抖的斜坡,上面覆蓋了一層松軟的沙土,仿佛風一吹,便會傾瀉下來。
兩個人裹緊衣服,靜默的走了好一會兒,王縴兮突然有些歉意的說道︰「小艾,那天晚上的事情真是對不起。害你被爸媽誤會,我也很難過,我知道你是無心的。我們是血肉相連的姐妹,無論我做錯了什麼,你都會原諒姐姐的,是嗎?」
暖艾借著清冷的月光,轉過頭偷偷的看了她一眼,她的臉龐隱.藏在黑暗里,暖艾完全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心底隱隱有些不安,總感覺今天晚上的王縴兮,格外的有些不一樣。
還未來得及回答,沉沉的暗夜突然劃過一道紫色的閃電,緊接著響起尖銳刺耳的隆隆雷聲。暖艾嚇了一跳,猛然反應過來,拉著王縴兮的手就往前跑。她們這一極為多雨,以前就經常發生洪澇災害,死了不少人。
還未跑出幾步遠,豆大的雨點便伴著呼呼的風聲,霹靂啪啦的砸落下來,兩邊斜坡上隱隱綽綽的樹影更增添了恐怖氣氛。
暖艾渾身上下被淋了透徹,頭發濕搭搭的黏在頭皮上,雨水眯得她連眼楮都睜不開。她緊緊抓著王縴兮的手,生怕她被落在後面。
王縴兮邊跑邊喘著粗氣,語氣有些惡劣,「這到底是什麼鬼天氣,媽.的,我該不會死在這兒吧!」
第一次听到王縴兮粗口說髒話,暖艾微微有些吃驚。她什麼也沒說,只微微握緊她的手,使命的拉著她往前跑。
狂風一陣猛過一陣,暴雨也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突然,眼前閃過白光,一記悶雷劈到斜坡上的一棵大樹上,瞬間,大樹連根拔起。暖艾身子僵了一下,顯然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斜坡上的沙石突然間松動,順著雨水,成塊成塊的往下滑落。憑著最後僅剩的理智,暖艾拽著王縴兮慌忙斜著往坡上跑,「現在暴雨引發泥石流了,我們得趕快離開這里,要不然若是被困住,只有死路一條。」
王縴兮嚇得臉色蒼白,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只跟在暖艾身後跑著,覺得雙腿顫抖的連一絲力氣都沒有。
突然,王縴兮腳下一滑,身子重心不穩,直直的跌落到雨水沖刷而成的一個深坑里。她緊緊摳住暖艾的手臂,指甲深深地陷進泥土里,聲音破碎到不像話,「小艾,救救我,我不想死。」
暖艾被她猛地一拉,強大的慣性讓她正面撲倒在地,身上被尖銳的石頭咯得生疼。
她咬緊牙關,「姐姐,抓緊我,我們不會死的。」
暖艾單手摳緊身旁的一塊大石頭,用來平衡兩個人身體的重量。石頭尖銳的稜角刺得她的手傷痕累累,她緊繃著牙關,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身體逐漸變沉,暖艾感覺越來越沒有力氣,大腦一片混沌,理不出任何思緒。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看不真切。
突然,手上一滑,拽著王縴兮的那只手力量猛然間加重。惶恐的叫了一聲,兩個人便直直的墜入到深坑里。
微微動了子,暖艾強忍住身體的劇烈疼痛,從包里拿出手機,幸好手機裝在小皮包內並沒有沾染太多的水。現在兩個人唯一的出路,就是盡可能堅持住,等待救援。
暖艾翻到哥哥的號碼,迅速的打了過去,可那邊傳過來的只有機械而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暖艾掛斷電話,正想打電話給爸爸,王縴兮卻突然撲將過來,奪過暖艾的手機,嘶吼著,「爸媽和哥哥今天有事都回老家了,現在估計都在飛機上,打給他們,根本就是沒有用的。」
王縴兮雙手握住手機,飛快地按了一個號碼,她斜眼偷偷看了眼暖艾,言語有些閃躲,「喂,不是說好今天晚上會過來的嗎,人呢?錢我已經給你們匯過去了,別想賴賬啊。現在我被困住了,你多找幾個人過來,想辦法把我弄出去。」
那邊的人懶洋洋地笑了聲,「就你給的那點錢,還不夠老.子擦屁.股。要不是沖著你那句今後能勾.搭上郭棟,我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現在外面這麼危險,你當我們是傻子啊,跑出去幫你玩命,閑的我,說話前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你不是今晚上花錢雇用我們解決掉你妹妹嗎?這下豈不是兩全其美,兩個人一起下地獄的滋味挺不錯,還能有個伴。」
米可煩躁了抓了一把頭發,顧不得什麼形象,破口大罵,「你這個烏龜王.八.蛋,我詛咒你下地獄,不得好死!」
那邊的人滿不在乎的哼哼,「隨便你怎麼罵,不過,估計還沒等到我下地獄,你就先死在我前頭了。哈哈,放心吧,念在我們的交情上,我會在你墳上多燒幾張紙錢的。你妹妹真是可憐,她可能還不知道,上次也是因為你把她和郭棟的事情透露給你父母,才使得她現在的情況這麼糟糕。」
那邊的聲音越來越大,王縴兮怕暖艾听出端倪,只好惡毒的咒罵了一句,便匆匆忙忙的掛了電話。
暴雨越下越大,深坑里的積水漸漸漫上來。暖艾抬了抬腳,泥水將她的鞋襪全部灌濕。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用手扒住深坑的牆壁,努力嘗試著往上攀爬。牆壁又滑又濕,暖艾指甲里塞滿了泥土,柔女敕的小手沾染了點點血跡。
王縴兮頹然的蹲坐在地上,滿臉悲愴,只要一想到她會死在這兒,就忍不住想要發瘋。靜默的坐了一會兒,她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滿臉欣喜的從地上站起來,伸手去翻找暖艾的電話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