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在哭?」韓奕恆再度重復了一遍剛剛的問話。
「因為想起了櫻花樹下的你。」袁芯兒拼命想要制止不斷溢出的淚水,卻無事無補。
韓奕恆輕笑一聲,挑眉問︰「難不成是想起以前我欺負你的事了?」
袁芯兒搖搖頭說︰「你在櫻花樹下對著我笑,笑的讓人心疼。」
小蠻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對著小芸跟小沫說︰「還愣著干什麼,王爺昏迷這麼多日了,一定餓了,去弄些吃的來。惚」
「嗯,走。」小芸拉了小沫的手興奮的沖了出去。
「來,讓我們為他診斷診斷。」清風到袁芯兒面前,輕聲說。
「嗯。」袁芯兒退到一旁,腦海中一直重復演著剛剛出現的那個畫面,明明是很美很溫馨的一幅畫,為何自己竟會覺得那麼難過呢溫?
片刻後,眾人都退到了外面,獨留袁芯兒一人在屋內陪著韓奕恆。
院內,公子墨看著面色沉重的清風,擔憂的問︰「他的身子如何?」
「情況不樂觀。」清風遠遠的隔著窗欞看向屋內的二人。
「要告訴她嘛?」月茂也是一臉凝重的神色。
「暫時不要,等她想起所有的事情了再說吧,現在的她不知道能不能承受。」清風收回視線。
彥妃提著心緊張的問︰「恆兒他還有多少時間?」
清風沉默的看了她許久,才緩緩的道︰「或許撐不到孩子出世了。」
「彥妃娘娘。」小蠻眼疾手快的接住搖搖欲墜的彥妃。
「小蠻扶彥妃進去休息。」靈心沉著臉,眼下要處理的事情還有許多,主子又還沒有恢復記憶。
小蠻點了點頭,扶著彥妃離去。
「韓逸軒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彥妃走後,靈心冷冷的問子午。
「據傳正在派人四處搜尋主子的下落。」
「注意他的動向,韓逸軒手下的暗衛實力不容小覷,靈心你也去休息下。」清風見她面色都甚是憔悴,這些日子一定都在勉強自己硬撐著吧。
靈心本想拒絕,但對上清風嚴肅的樣子就無法開口,只得淡淡的說︰「好,有事的話叫我。」
月茂吩咐了一旁的太監帶她下去休息。
「那麼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繼續留在這里嗎?」葉浠淡淡的詢問。
「可能還要在這里逗留數日,雲王的身子此刻還不宜奔波,門主的身子也要好好調理一番,如果你璃葉國有事要處理的話可以先行回去。」
「還是等這個事徹底解決了再說吧,免得到時候還要再跑一次。」葉浠看著清風眼中的沉重,其實只是心中很好奇,如果那個雲王死去的話,門主會如何?
月茂細細的打量了面前的幾人,這些人似乎都不是一般人,武功都高深莫測。
望見月茂眼中的疑惑,清風輕咳一聲,指著眾人一一為他做著介紹︰「這幾位是無憂門的長老︰葉浠、蕭漣、夢依然,邊上的那位是前任夢氏長老。」
「幸會。」月茂一一望過眾人,最後視線定格在葉浠的身上,不確定的問︰「這位莫非是璃葉國的太子?」
葉浠微微一點頭,淡淡的道︰「以前你到璃葉國的時候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緣。」
月茂心中迷惑,為何璃葉國的太子會是無憂門的人。
「對了,其余的長老呢?」清風突然想起之前靈心將門中所有的長老都叫了出來。
「靈心對他們說要自行回門中還是跟來這里隨他們自己選,然後他們都跟了過來,此刻估計都已住在城中吧。」夢依然不悅的回著,那些人真是的,要是這種時候,有人去攻擊門中該怎麼辦才好。
「隨他們去吧。」清風稍稍可以理解那些人的心情,畢竟門主千年來在門中都是一個神秘的身影,大家心中對她好奇不已,想要見一見其真容也是無可厚非的。
「你怎麼了?」夢依然看向身旁的公子墨,他沉默的有點詭異,而且臉上的神色也有些怪異。
公子墨回過神來,擠出一抹牽強的笑︰「沒事。」
清風突然極認真的對公子墨說︰「如果王爺無法撐到孩子出世,我希望那之後的日子你能作為她活下去的動力。」
公子墨眸間閃過一絲痛意︰「我可以嗎?」
「非你不可。」說不清為什麼,清風總是認為公子墨在她的心中也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或許是公子墨一直以來默默的守候,讓她感動,讓她無法忽視他的感情,只因她的心中一直有著深愛的人,才無法接受那份感情。那麼如果說韓奕恆不在了,唯一能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就是孩子跟公子墨了。
「如果我可以,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陪在她身邊。」公子墨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稍稍走進她的心中,死也無憾。
夢依然看著此刻他的臉,突然釋懷了,也許就可以從此放下這段沒有回應的感情了吧,這樣的男子不是自己該愛上的,他的眼中至始至終都只有門主一人。
只是臉頰上滑落的冰冷的淚滴,又是為何?
原來放棄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容易呀。
快速的抬手拭去臉上的淚痕,自以為沒有任何人發現。
千易從外進來直直的看著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看著她臉上的淚水就有種想要將她攬進懷中,想要好好保護她,不再讓她流一滴淚的錯覺。
這個女子是喜歡那個叫公子墨的人吧,所以才會在意識到他有多愛別人的時候傷心的落淚。
感受到炙熱的目光,夢依然轉眸對上千易探究的神色,心中一驚,莫非剛剛的一幕被他看見了?
這個人似乎是月茂身邊的侍衛,真倒霉,難得的一次掉淚,居然忽被別人看見。
千易有些慌亂的收回視線,只與她的視線對上那麼一瞬間,心就胡亂的跳個不停。
夢依然唇角突然勾出一抹笑,想不到月茂身邊的侍衛那麼羞澀呀。
「安排好了嗎?」月茂疑惑的看著莫名有些慌亂的千易。
「嗯,皇上請放心。」千易正了正色,換上一臉認真的神色。
袁芯兒從屋內出來,眸光淡淡的掃過清風,極為平靜的道︰「他還有多少時日?」清風一驚,為何她會知道?不可能是雲王告訴她的吧。
「因為你們說他病重,我才會這樣想的,告訴我實情吧,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只要腦海中一浮現他的笑臉,就覺得很難受。」袁芯兒捂著心口處,從腦中浮現那幅畫面開始,這個位置就悶的踹不過起來。
「就幾個月了吧。」
「是嗎?」袁芯兒垂下眼瞼,片刻後抬眼看向公子墨,輕問︰「之前的我是決定好要陪他一起走的嗎?」
「為何這麼問?」公子墨微微挑眉。
「因為你看我的目光總是夾著太多的不舍,也太過執著,似乎每一次注視都是最後一次一般,想要將我的每一個神情都深深的銘記在心。」袁芯兒蹙眉看著他,那樣的目光總是無端的讓自己覺得心疼,覺得沉重。
公子墨微微一笑︰「是啊,刻在心間,我就能度過余下的沒有你的時光。」
袁芯兒突然的笑了,笑出了眼淚︰「傻瓜。」
公子墨回已一笑,沉默的看著她眼角的淚滴,那究竟是為自己而流的淚,還是為雲王。
韓亦楓考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們,明明最先遇到芯兒的是自己,為何感覺墨比自己更接近她的心。
看著那樣的倆個人,就有種錯覺,如果沒有韓奕恆的存在,他們就會在一起。
「太子難得來紫月國一次,需要為你準備個接風宴嗎?」
「不用麻煩了,此次來這里主要是為了門主的事,他日有時間了再來貴國叨擾。」
似已經預料到他的回答,月茂笑著點了點頭,無憂門的人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團結呀,完全是以袁芯兒為中心運轉的麼?
「那麼今日我就先行告辭了,明日再來這里。」月茂轉身見袁芯兒微微點了點頭才離開。
「路上你們都累了吧,要不要都去休息休息。」清風詢問這眾人。
「不了。」
眾人都一致的回答。
公子墨移到袁芯兒的身側,輕聲詢問︰「現在的你還是決定要跟他一起走嗎?」
袁芯兒望向天際,幽幽的道︰「不知道呢,因為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失去了以前所有的心情,所以無法確定,以現在我的狀態或許能抱著美好的心情想要繼續等下去,也許還有下一世的重逢;但是若找回所有的記憶,找回所有等待時的心情,是不是就不會這樣想了。」
語畢,袁芯兒接過小芸小沫端來的飯菜,緩緩的走了進去。
眾人都沉默的站在門外。
雖然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活著,卻沒有人能夠一直陪著她,所以誰也無法任性的去要求她好好活著,因為誰都無法去想象千年孤寂的生活究竟要怎樣才可以度過。
一直一直都只能默默的目送他人離開,一定是很難受的吧。
「她曾經說過她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里的人,或許真的只有她離開這個世界,才能終止這一段悲劇。」公子墨似在喃喃自語,眾人卻都听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