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托園 房東女兒

作者 ︰ 吳八尺

今日又是女乃三一人在家,光著膀子在家看電視,從早上六點一直看到現在十一點,實在是看夠了,就不斷的換台,從零頻道一直換到一百頻道,然後再從一百頻道退到零頻道,就這樣循環往復,除了某些電視台的激情戲或者穿比基尼的模特能夠使他逗留外,其它節目他都不會停留半秒鐘。

「咚咚,有人嗎?」忽然外面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仿佛春天清晨樹林里的鳥叫。

女乃三急忙隨便套了一件他爸爸的衣服,穿雙拖鞋就去開門,還不忘換了一下正在作模特表演的節目。

邊走邊不耐煩的喊道︰「誰啊?」,仿佛有人打攪了他的春夢。

「你好,我是來收房租的。」

女乃三一開門,一位白衣天使映入眼簾,迅速讓他淪陷。

其一身素裝,潔白無瑕,齊劉海如黑色簾幕,似遮非遮她那雙清澈見底的眼楮,面部毫無修飾,素面朝天,卻光潔如玉。短褲過膝,小腿細如麻桿,一雙涼鞋晶瑩剔透,兩只秀腳安靜地躺在里面。

「你好,我是你們房東的女兒,我爸讓我來收一下房租。」她微笑著說道,露出了一排潔白而又整齊的牙齒。

女乃三緊張地不知所措,心亂如麻,魂不附體,卻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自卑感,即使當初第一次單獨見金清照的時候也沒有過這種感覺。現在因為他們的身份如此明了,倒好像是叫花子踫見了皇貴妃,差距不僅僅是穿著上。此時他恨不得把門關上,換件衣服,打扮一下再出來見她,以使得兩人的身份至少看上去沒什麼區別,盡管心理上的自卑感仍無法抹去。

因為緊張,大腦的語言區和控制脖子的傳入神經中樞出現了障礙,低著頭不自覺的用家鄉話說了半天,她一句也沒听懂,不時的搖頭,他卻看不到。後來終于鼓起勇氣抬起了頭,才有所發現。

面部難堪的說道︰「不好意思,忘了說普通話。」

「沒關系,你們家鄉話還蠻好听的嗎,就是我不太懂。」說完又輕輕地笑了起來。

女乃三也傻傻地笑著,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見到一個人竟完全失控,大腦混亂如泥,一點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麼。

「那麼叔叔阿姨都不在家嗎?」她打破了尷尬的氣氛,大方地說道。

「嗯,都還沒下班呢。」結巴地說道。

「哦,那打擾了,我待會再過來吧,再見。」說完就如清風一樣飄走了。

見她走了,女乃三才幡然醒悟,魂終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眼見羊就要走了,他這只老虎卻因為自卑而無動于衷。想來這太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了,如果是在幾年前自己確實是這樣的人,現在應該出手時就出手。

「喂喂,你叫什麼名字啊?」說完,全身的血液直奔到臉上,以至于脖子都紅了。

她回眸一笑,宛若蓮花正放,很自然地說道︰「我叫沈嫣嫣,嫣是語嫣的嫣,再見。」向女乃三揮著手就離開了,只剩女乃三呆呆地站在那,隨著臉上和脖子上的血色慢慢退去,他也漸漸地恢復了平靜。

他回到屋里,查了半天詞典,終于查到語嫣的嫣該怎麼寫了,還明白了這個字的意思︰容貌美好,尤指笑容。不禁感嘆,沈嫣嫣真是人如其名,名如其人,完全不像林鳳釵。他腦海里盡是她的形象,她的倩影,她的笑容。更重要的是,她還如此有禮貌,語言得體,舉止大方。想到這里,便想到了一句詩「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而且嫣嫣和卉卉都是重疊詞,卻沒有讓他感到任何反感,可見這反感也是因人而異的。

可之後,已經退去的自卑感又開始萌動,並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想當初,當他面對高傲的金清照時也只是略感害羞,哪怕是當她因為身份懸殊直接拒絕他的時候,他也只是感到無地自容而已,並沒有那麼強烈的自卑感。而現在,沈嫣嫣雖是上海人,但毫無上海人應有的高傲和勢力,對待他這個農工子女很是禮貌,無半點趾高氣揚或者虛情假意,就是這些本應該讓人感到美好的東西,卻讓他不由得產生了自卑感。仿佛人家給他臉,他自己卻不敢要。

原因當然是因為他們這種身份的直接暴露,她是被人一貫認為有錢的上海人,他是外地人,貧苦農民工的孩子,她還是他的房東,盡管他很鄙視這種因為身份地位把人分為三六九等的做法,可如今自己卻給自己分到了九等,把她分到了三等,自覺羞愧。而對于金清照來說,因為同是同學,還有一個平等對話的平台,雖大致知道家庭狀況,但並不太了解,所以自己還有點神秘性,還有塊遮羞布。

不過令人不解的是,他才見人家第一面,就把她和金清照對比起來,他當然是喜歡金清照的,還追過人家,這種對比就意味著他可能要在另一個人身上東山再起,無論結果會不會重蹈覆轍。更何況,如果不是因為喜歡沈嫣嫣,他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自卑感,自卑感的產生是源于想要和這個人發生關系,想要發生關系就會不知覺的與之對比,結果當然是自取其辱,自認卑微。

但是後來他強迫自己擺月兌這種自卑感,用詩人應有的情操來淨化這種骯髒的思想,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愛因斯坦還有十個以上的情人呢,所以又何必用這種世俗的等級觀念來束縛自己追求美的腳步。反正自己現在是「兩無」人員——沒有卉卉,也沒有金清照,似乎也沒有堅持的必要了,仍是光棍,追另外一個女孩應該不算是出軌。

想到這里,他便覺得信心十足,仿佛自己給自己洗了腦,除去了大腦里自己給自己制造的糞便,恢復了以往的男子氣概,雄性荷爾蒙頓時翻倍。

之後就開始盤算著該怎麼著手,首先得要到她的電話號碼,現在衛星好像就是月老,把兩個陌生人的電話線一連,就成就了一對戀人。然後又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用自己的絕招——詩詞才華打動她,定能成功,想來不禁發笑,盼望著爸媽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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