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托園 上海幾日

作者 ︰ 吳八尺

轉眼間,女乃三到達上海已經數日了,近幾日除了窩在20平米租的房子里看電視外,就還是在家看電視。和他父母「無話不談」,即是沒有什麼好談的,和他姐姐也是同樣。如果說他和父母的距離是因為代溝的話,那麼和他年齡相仿的兩個姐姐的距離定然不是這個。原因是他認為她們太俗,沾染了太多社會上的俗氣,自己的學歷比她們高,又自認是詩人,和她們實在沒有共同話語了。仿佛麻雀飛上了枝頭,變成了雞,卻自以為是鳳凰,從而看不慣以前與之同窩的麻雀了。

他爸爸還是那個毛病,雖然只是個搬運工,可一到不上班的時候就去賭錢,不過這算是好的了,不至于像游手好閑、無事生非、混水模魚者。但也稱不上任勞任怨者,只是念其十幾年如一日干著同樣的搬運活,也可以勉強地歸為任勞任怨者,畢竟賭乃人性、天性,罪不至死,只要不賭的家破人亡。和安身立命者相比就差的更遠了,四個人掙錢,五個人吃飯,一個人上學,盡管從沒給過他女乃女乃錢,但因有兩個人談戀愛,一個人賭錢,所以一家收入幾乎月月干,何以安身立命!

而且他爸爸賭完錢後就酗酒,他媽媽說了兩句,就和她撕扯。他媽媽不說的時候,就開始吵罵他的兩個姐姐,罵她們只知道談戀愛,整天打電話,浪費錢。對他倒還算仁慈,常常在喝酒的時候教育他以後不要喝酒,賭錢輸了就教育他以後千萬不要賭錢,抽煙的時候教育他不要學抽煙。所以這更加加大了他們之間的代溝,有時一天下來說話都不會超過兩句。

他媽媽還是老樣子,在他爸爸那邊受了氣,就希望倒兒子這邊找安慰,而女乃三能夠給她最大的安慰就是有個女朋友。她並沒有想過讓他考大學,總是希望他高中畢業後就結婚,像他們那村不上學的孩子一樣,十8九歲就結婚,然後自己好抱孫子,好像後悔自己當年生少了,就想把這個艱巨的任務傳到她兒子身上。為此,她還經常翻女乃三的電話,前兩天被女乃三發現了,結果他們吵了一架。

因為這個,使得女乃三近日心情不佳,不過還是有一件事值得讓他高興的。

這幾日他幾乎每天都要打卉卉的電話,可一直打不通,發短信也是像肉包子砸狗,一去無回,金清照那邊更是杳無音訊。只有林鳳釵每天都不斷的騷擾他,一天定時定點一個電話,後來他就干脆每到這個時候就關機。不過他顯然還是不太了解她,在汽車上的遭遇還沒使他對她有個定性的認識。不打電話了,她就改發短信,每到女乃三一開機,手機上就有十幾條她的短信,大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廢話。

還好遭受了這種騷擾之後,最後終于得到了一個對他有利的情報。他偷偷地從林鳳釵那邊探知了卉卉的消息,據她說卉卉也來到了上海,好像是在浦東,是和他爸爸一起來這邊旅游度假的。听到這個消息,除了讓他稍有嫉妒之外,剩下的盡是高興,仿佛夢中的情人來到了現實,且不管他夢里夢到的到底是誰。

高興之余,他就開始變得沉重起來。這個消息知道和不知道似乎沒什麼區別,因為他始終聯系不上她,即使聯系上了,卉卉也不可能讓他去找她,再退一步說,即使卉卉答應讓他去找她了,對于女乃三來說還是有很多問題和顧慮的。

一來是路程問題,雖說從小到大來過上海也有十幾次了,可也只是在這個鎮子的方圓幾里路內溜達過,就這幾里路還是他用了近十年來才模熟悉的,其路痴程度可想而知。二來是他父母的原因,如果沒有任何正當的理由,他爸媽是絕對不允許他出去的,要不然十年前他就該走遍上海灘了,更何況他們可不希望女乃三花這個即不管飽又不管暖的冤枉錢。三來是他自己的顧慮,假使前兩個問題都解決了,他還是有一些顧慮。他不知道如果真的見面了,甚至和好了,自己是否還能像以前那樣對待她。

盡管他每日都打電話給她,但好像只是為了打電話而打電話,並不是為了電話那邊的人,從而形成了一種習慣,就像人一吃飯就想到拿筷子,上廁所就想到拿手紙一樣隨意。或者說是出于一種不甘心的心里,不甘心被人拋棄,要拋棄的話自己也不能再成為受害者了,金清照那次就夠厲害了,現在主動權似乎本應該掌握在自己手里。

看來本來就不牢固的愛情真的是已經被時間沖淡了,僅僅十幾天而已,剩下的只有習慣性地打電話了。而他一味地堅持也只是停留在表面上,不想出來,也不想進去,就在門口來回踱步,只要遠方的那個人向他招手,他就會不顧一切的奔過去。更主要的是,站在門口還有一個好處,來往行人,形形色色,總有一個相似者,這樣一來也可以避免他在她們兩棵樹上吊死。只不過他的第一次嘗試並不成功,搭上了林鳳釵這個毫無林黛玉的才貌雙全,亦無薛寶釵的知書達理,有的只是王熙鳳的死纏爛打的人,也許後面真的會有更好的。

這幾日他也聯系了東南,東南在他哥哥的酒店里打工,確切地說是在他哥哥打工的酒店里打工。由于年齡過小,還好人長的比較成熟,就借了個身份證糊弄過去了。據說當時他還在這個酒店面試了,面試的要求就是要會說英語。這樣的面試要求在這里是很常見的,就連看廁所的所長都得會說英語,以便和外國人溝通,生怕他們不認識中國公共廁所門上的男女標志,尤其是蘇格蘭人,門上穿短裙的會被他們認為是男人。

東南的面試要求,所謂的會說英語就是要會寫英語的二十六個字母,這對東南來說挑戰也不小,他就是搞不清「p」到底是在「o」後面還是在「q」後面,最後頭腦一熱還是寫在了「q」後面。還好在他哥哥幾年來在這個酒店人脈關系的幫助下,還是讓他通過了。

他還說有空要和女乃三一起去浦東看看,帶他見識見識,只可惜女乃三現在並沒有很好的時機,他爸爸也沒有對他投資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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