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托園 送客

作者 ︰ 吳八尺

飯後,沈嫣嫣向他們告別,女乃媽命令女乃三送行,也算幫兒幫到底,功德圓滿了。女乃三自然義不容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定報母恩。還強行塞一包粉絲給沈嫣嫣,沈嫣嫣推月兌半天無效,最後暫由女乃三保管,讓女乃三一路護航,把人和貨一並送到她家,吃不完還得兜著走。

女乃爸飯間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時不時地盯著那半瓶酒,卻礙于來者為客,還是女流之輩,就不便飲酒,好壞也是個語文第一,素質和覺悟自然要跟得上。夸下的海口流出的水,收不回也攔不住,只好任其肆意,自己能做的僅僅是緊跟其後,證明這是自己的產物。

可「日久見人心」,沈嫣嫣一走,女乃爸便原形畢露,拿起酒瓶就開始咕咚起來,仿佛牛槽里飲牛一樣。今日菜肴比較豐盛,半瓶酒根本不夠,就令女乃媽再去買一瓶,女乃媽只能搖頭、翻眼、嘟嘴,然後向小商店走去。

夏天上海的中午,室外就像一個蒸籠,陽光拼勁全力想要在一天之內把這個城市「火化」了,無論是高樓大廈還是青泥石板路,甚至是水面,都冒著熾熱的火光,似乎把一張紙扔進去就會立即燃著。可惜太陽每次都是功虧于愧,離成功只差一步之遙,最後自己卻氣息奄奄,日落西山,給這個城市一夜喘息的機會。

女乃三拎著粉絲,一路護送沈嫣嫣,盡管天氣很熱,可他心里還是覺得很涼爽,覺得美滋滋的。但是兩人獨處時,不談詩詞,還是讓他覺得有些自卑。可見,詩詞是他唯一覺得自信的東西,唯一可以拿出來炫耀並戰勝自己內心恐懼的玩意。只不過這種自卑感明顯減弱的很多,若把他之前的自卑感比作堅實的冰的話,那麼現在的自卑感已經融化成了水,可有可無,或許用「害羞」或者「害臊」一詞更加準確。

他很奇怪,像這麼大熱的天,一般女孩無論黑白美丑都會打著遮陽傘,看那馬路上走著的一個非洲女人,頭上都遮個傘。而她這麼漂亮,又這麼白,卻不打傘,想來有些納悶。

便問道︰「你怎麼不打傘呢?不怕曬黑了嗎?」

沈嫣嫣笑著答道︰「不怕啊,我天生不怕曬,曬了也不會變黑的,和我吃東西一樣,怎麼吃都不會發胖。」

女乃三驚訝地說道︰「是嗎?那麼奇怪,我只听說過有人怎麼吃都不會發胖,可還沒听過有人怎麼曬都不黑的。」

又說道︰「你真是個奇人,不,奇女子,要是讓別的女生知道了,豈不是要嫉妒死。」

沈嫣嫣莞爾一笑,默不作語。

走了一會,對女乃三認真地說道︰「對了,之前我們討論的話題似乎還沒有完,我也大致同意你的觀點。詩確實不太需要解讀,不過要想真正體會詩的內涵,一定要知人論世,了解這個詩人的生活以及當時的時代背景,這個我想以後和你聊聊。」

女乃三听到她前面的話,覺得她懂的挺多的,而一般美女,大多胸大無腦。听到她最後一句話時,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計劃——要她的電話號碼,可沒等他開口,沈嫣嫣又嚴肅地說道︰

「還有你說的高中語文教育問題,確實有些弊端,一味的灌輸,不給學生思考的空間,是很容易讓我們形成惰性的。這個問題很多人都知道,中國的教育家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只是看似袖手旁觀的背後必定有一定的原因。一個龐大的國家,一個定型已久的體制,不是說變就能變的,我們應該給我們的國家一點時間,即使這種不幸真真切切的落在了我們的頭上,我們也要相信,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青少年會擺月兌這種教育的束縛的。我們不應該把一切怨恨和不滿歸加在教育部或者國家的頭上,我們有看到他們在努力,教育改革已經是大勢所趨,勢在必行,與國際接軌更是未來的一個潮流。但是現在說到底,還是時間問題。」

女乃三邊走邊驚愕地看著她,雖對此觀點不敢苟同,可還是被她的話、被她的思想給鎮住了。沒想到小小女子竟有如此成熟的見解,眼光還看到了國際,難道上海的教育真的那麼好?把所有的未成年都教育成早熟了?真不愧為國際大都市。自認為自己應該是同齡人中思想比較深刻,比較成熟的人了,卻還不如眼前這個年齡沒有自己大的女生。想來不太服氣,但因對其有愛慕之心,所以此種不服很快又轉化成了更深的愛意。異性之間往往是不存在嫉妒的,要麼愛,要麼就是恨。

女乃三看著她認真嚴肅的樣子,又有另一番的魅力,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就只能表示贊同。

又走了一段路程,沈嫣嫣停下了腳步,表情不再那麼嚴肅,看著女乃三,並指著前面的一棟別墅,說道︰「我到家了,要不你到我家坐坐吧?」

女乃三的第一反應就是要說「行啊」,可看了看自己的扮相,想到上海人的挑剔和勢利眼,尤其是第一印象很重要,待會見到她父母可能會不被待見,便打了退堂鼓。此種想法似乎是奔著相親去的,見沈嫣嫣的父母也好像是見他未來的丈人和丈母娘,所以沒有準備定然不能輕易相見。

最後說道︰「不用了吧,叔叔阿姨可能正在午休,免得打擾他們。」

沈嫣嫣笑了笑,說道︰「行,以後有機會我請你到我家做客,那我先走了。」說完就向那棟別墅走去。

女乃三突然說道︰「喂,粉絲。」

沈嫣嫣轉過頭,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道︰「哦,我忘了。」

女乃三很快跑了過去,把粉絲遞給她,不小心踫了一下她的手,心里猛的一驚,大夏天的卻感覺她的手好涼,冰冰的,像是夏天農村深井里的水。

沈嫣嫣接過粉絲,說道︰「謝謝」。

「那以後我們怎麼聯系呢?」女乃三看著她說道。

「對哦,那我把手機號給你吧,有事打電話或發短信吧。」

女乃三記著她的號碼,心里如釋重負,感覺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良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心里也開始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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