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閃,哮天已然從樹上跳了下來,正落在白之之的面前,撇了撇嘴說道︰「若不是真君此次回天界的時候囑咐我了,你以為我願意來你這里閑逛,本神官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呢。」
「那神官就快去處理吧。」白之之眉角一挑,轉身進了院子,然後重重的一關院門,將哮天毫不客氣的關在門外。
幸好這個哮天還不曾發現她用葫蘆飛刀對月練功的事情,不然的話怕是會立即打小報告吧。大師伯還真是,走了走了還留個尾巴下來。她練功的時候還是要小心再小心的好。
想到這里,白之之不由看向已經暗下來的天色。今晚就是月圓,看來她還是需要繼續去那個地方練功了……
收了咒語,白之之終于降落在了日照峰的峰頂之上,這半年來,她已經會使用簡單的飛行之術,雖然說速度慢了些,連當初墨桐的速度都比不上,可總比下了朱子峰再上日照峰的好惚。
即便如此,她也是飛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危危險險的到了這里,其間還差點被一股怪風吹翻雲朵,從空中掉下去,真真的驚出了一聲冷汗。
從她會了飛行之術,便在月圓之夜來這里練功,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三個月了,還沒有被誰發現過,因為這日照峰如今已然是一座空峰,上面一個人都沒有了。
腳踏實地的感覺讓白之之徹底松了一口氣,看著天空中那又大又圓的月亮,她則感慨自己沒有白來。這樣一來,那個哮天即便是晚上搞突然襲擊,也抓不住她用葫蘆飛刀了溫。
時間緊迫,來到日照峰峰頂上之後,白之之略喘了口氣,便在峰頂上盤腿坐好,取出葫蘆飛刀放在面前,而後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那飛刀便在一團暖暖綠色光暈中緩緩升了起來。
不一會兒功夫,飛刀便開始漸漸散發出一股銀白色的光暈,正是月華的光暈。這光暈慢慢的同周圍的綠色暖光揉合在一起,又被它緩緩吸收,最終為白之之手中所結的法印徹底收為己用。
這個法印是她從《靜心玄功》里學來的羅漢印,專門是用來在練功時收取天地間靈氣的,如今配上葫蘆飛刀所吸收的月華精氣,簡直是相得益彰,讓她大受裨益。
雖然這把葫蘆飛刀詭異無比,但是,第一它是舅舅送她的,第二它又對她助益良多,即便有些小小的缺陷,也是可以容忍的。
不過,若是有機會,她還是想向墨桐解釋一下,只怕是再沒機會了吧。
大概練了三四個時辰,子時早已過了,白之之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此時月華已大不如前,她已然將葫蘆飛刀收了起來,現在要做的就是將今晚吸收的月華全部化歸己用,讓它同體內的靈氣融會貫通。
正在這時,卻見夜空中有一顆金星墮下,竟然直直地向白之之砸來。白之之大驚,以為是什麼魔物來襲,急忙取出黑玉金。只是那東西來得太快,她剛剛將黑玉金拿在手中,他便撲通一聲落在了她身後的樹叢里,而後再沒了聲息。
白之之眼神閃了閃,最終還是緊緊握著黑玉金慢慢的走了過去。
樹叢中一片安靜,只听到白之之腳踩枯枝的聲音。走進樹叢不過幾丈,白之之便隱隱的看到團銀白色的東西倒在前方不遠處,看起來倒像是一個人。
白之之打了個響指,手指上頓時聚起一簇螢光,自己則慢慢向那人走去,在離他還有幾步遠的地方,輕聲喚道︰「喂,你怎麼了?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麼?」
那人似乎悶哼一聲,不過並沒有回答。這讓白之之稍稍松了口氣,不管他是什麼,最起碼他還活著。而且即便還活著,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有十條命也被摔去九條了吧,就算是敵人,也沒什麼威脅。況且她並沒有那種陰寒的感覺,應該不是魔。
腦子中迅速理清了眼前的利害,白之之這才走到那人的身邊,蹲下後將他翻了過來,將手指上的熒光向他的臉頰照去。只是這一照,卻讓她大吃一驚。
原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師伯楊戩。
「大師伯,大師伯,你怎麼了。」白之之急忙喚道,並用手探向他的鼻前。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難道說神仙也會被摔死?
不過,她的手指剛剛靠近他的臉頰,卻被他一把抓住,而後楊戩雙眼圓睜,冷冷地看向白之之。
白之之只覺得自己的手仿佛被鐵鉗夾住一般,骨頭都要碎了,而被楊戩的眼神一瞅,她從心底里發寒。這可是殺掉神魔無數的戰神的眼神,有幾個人能受得住,被瞪一瞪都要去層皮。
白之之早把受傷的疼痛忘到了腦後,手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驚恐的喊了聲︰「大師伯……」
她真怕他此時神志不清,將她當做敵人「 嚓」了,那她可真是冤死了,比人界流傳的那個故事里的救了蛇的農夫還冤。
不過,幸好白之之不是農夫,楊戩也不是蛇,認出了自己面前站著的竟是白之之。楊戩貌似松了一大口氣,眼神也柔和起來,喃喃的說了一聲「是你」,便眼楮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失去了楊戩眼神的威壓,白之之松了一口氣,便想回去叫人。可當她想把自己的手從楊戩的手中抽出來時,卻失敗了。
不但如此,每次她試圖將手拿回來的時候,楊戩原本松了些的手勁,便又會緊上一分。到最後,白之之的手已然是一動不敢動了,她生怕自己強行將手抽離的後果,會讓自己的手被他捏化。
她可不會帝釋天君的易木玄功,手若是真掉了,她可就成了三界唯一的獨腕神鼠了。
于是只好雙膝屈起,用另一只手托著腮支在膝上,讓自己的姿勢舒服一些,然後郁悶的坐在楊戩身邊,靜靜地等她這位大師伯醒來。
這一等,就到了天亮。
不過,當楊戩的那雙丹鳳眼在白之之的萬分期待中睜開的時候,卻問了一句讓她快要吐血的話︰「你為何在這里?」
狠狠抽出被楊戩抓了數個時辰的手,白之之使勁將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咬著牙說道︰「不是我不想走,是大師伯不讓我走。請問大師伯還有什麼吩咐,沒有的話,我就要離開了!」看著白之之那只已經被他捏的通紅的手掌,楊戩的眼神閃了閃,卻沒說什麼,而是扶著旁邊的樹干站了起來,白之之這才發現他竟然還有些踉蹌。
想到他畢竟是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的,又怎麼可能在一時半會兒緩過勁兒來,白之之先將自己心中的怨氣放到一旁,吞了口氣道︰「我還是先去叫哮天來吧,他這幾個月等您都等瘋了。」
說著,便轉身向樹叢外面走去。
「不可。」楊戩抿了抿嘴,試著邁了邁自己的腿,發現還能動,就是不太靈活,率先松了口氣,而後抬頭看向白之之,「這是哪里?朱子峰麼?」
听到他不讓她叫哮天,白之之就已經很奇怪了,此時听到他連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白之之心中更奇,試探的問道︰「你真的是大師伯,不是妖魔所變?怎麼會連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
楊戩眉角一挑,那眼神看得白之之瑟瑟發抖,于是她急忙擺著手干笑著說道︰「呵呵,這麼霸氣,一定是大師伯沒錯了,這里是日照峰呀,五師叔的日照峰。」
「你來這里做什麼?」楊戩下頜一揚,眼楮眯了起來。
「這個麼……」白之之眼珠一轉,自然不能說自己借這塊寶地用葫蘆飛刀練功,便敷衍道,「昨晚月色很好,我就是隨便逛逛、隨便逛逛,沒想到一逛就逛到了大師伯,好巧,真的好巧,呵呵。」
說完之後,白之之心中打起了小鼓。這梅山的規矩,入夜之後都要各自呆在自己的主峰不能隨便亂跑的,她這樣做雖然躲過了葫蘆飛刀一節,可還是壞了規矩,這位大師伯怕是一定要罰她吧。
只是,這次白之之卻猜錯了,只見楊戩不過是淡淡的瞥了白之之一眼,便慢慢地向樹叢外走去,竟然絲毫沒有提到懲罰她之事。這倒讓全心準備被他處罰的白之之感到渾身不自在了。急忙也跟著楊戩走出了樹林,再次試探的問道︰「大師伯,我可是在日照峰呆了一夜哎。」
「嗯,知道了。」這次看也不看她,楊戩率先邁出了樹林,他的面前正是日照峰的峰頂。此時太陽已然高高的升了起來,就在他的正前方。陽光雖然溫暖卻刺眼,他不由眯起了眼楮。
「你想去哪里?」正在這時,卻听楊戩突然開口道。
「我……我……」看到偷偷溜走不成,白之之眼珠一轉,「今天是朱子峰的旬會,我要回去參加,不然師父要罵的。」
楊戩轉回頭來,嘴角竟然微微向上揚了揚,開口道︰「旬會?應該是二十吧,今日,好像才十六。」
「是麼,那一定是我記錯了。」
白之之笑著,心里卻越來越緊張,手心也冒汗了,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她真怕這位大師伯在下一刻會說;白之之,飛刀拿來,不拿我就搶了。
白之之的緊張,楊戩全看在眼里,嘴角又不由自主的往上挑了挑,不過立即又抿成一條直線,淡淡的道︰「替我守關,我不罰你。」
說完,他不再理會白之之,而是徑直向山下的方向走去。
白之之若是沒記錯,那里應該是五師叔他們曾經居住的院子。于是愣了愣,只得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