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衣人不是別人,正是白之之在來梅山路上時遇到的符翕。而此時見他用手一指地上伏著的白額虎,瞬時間這只虎沒了蹤影。再仔細向他曾經倒臥的地方瞧去,竟然有一只食指長短的蟋蟀留在那里。
這只蟋蟀在變化完畢之後,立即三跳兩跳跳到了符翕的肩膀上,拍著翅膀悲哀的叫著。若是你再仔細看,卻見他的兩條觸須竟然少了一個,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弄斷了。
「人王來此究竟何事?」沒理會符翕的自怨自艾,楊戩冷冷的道。
「跟我那個師父來拜訪梅山呢。」符翕眯了眯眼楮,「只可惜梅山的主人去了天界,暫時不在,我師父這次怕要白跑一趟了。」
他的話說完好久,也沒得到房間里那人的任何回應,頓時覺得十分無趣,看了看眼前攔著他的三味真火,腆著臉說道︰「戰神神通廣大,快將火弄熄了吧,山里風冷,我們好在房間里敘敘舊。惚」
「人王來此究竟何事?」楊戩再次問道,而後只見一道金光在房間中一閃,當蔓延到火圈之時,卻見那三味真火的火焰瞬間一亮,竟然又高了幾分。
被火焰嚇得往後退了幾步,符翕心有余悸的說道︰「喂喂,你真想殺了我呀,說你不識好人心,還真是。」
感到火圈里的楊戩又陷入了沉默,他徹底認輸了,撇撇嘴認命地說道︰「好啦好啦,我說還不行麼。溫」
說完,他往四周樹林中看了一眼,這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難得正經的說道︰「我察覺到有大批妖魔,最晚在後日辰時之前,便會到達你的梅山,你這消息……是不是已經泄漏出去了?」
「只是為了這個?」楊戩再次問道。
符翕看了眼火圈內靠著廊柱睡的正香的白之之,撇了撇嘴道︰「你還欠我師父那個老頭子兩個有求必應呢,我怎麼也不會讓你出事不是。總之,你還是小心吧。」
「我知道了。」楊戩淡淡的應了一句,隨即里面又沒了聲息。
符翕模了模鼻子,深感自己這次梅山之行真是費力不討好,只得硬著頭皮又道︰「就這樣?大批妖魔可要來了,你確定在他們來之前你能出關?」
說著,又看了眼靠在廊柱上的白之之︰「你自己不在乎可以,可不要害別人呀。」
這次,楊戩沒讓他等多久,立即答道︰「我若出不來,你會把那東西交給他們麼?」
符翕愣了愣,隨即撇撇嘴︰「自然不會。」
「那還有何好說的。」楊戩淡淡的說道,「你通知我,還不如去通知我的那些義弟們,好讓他們做好準備。」
「我師父已經在做了。」符翕撇了撇嘴,「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閉關吧。」
說完,又看了眼白之之︰「那個孩子……」
「她不會有事的。」沒等他說完,楊戩便打斷了他的話。
「戰神果然是霸氣沖天呀。」眯了眯眼楮,符翕冷笑著說道,「難道戰神已然知道她是誰了?」
「她是誰?」這下輪到楊戩發問了。
「就當我沒說。」發覺楊戩也有不知道的事情,符翕的心情似乎很好,笑道,「那我就走了,戰神可要好好保重呀。」
這次說完,他不再羅嗦,須臾間人已經閃進了密林之中,竟這樣走了。
「她是誰?她能是誰?」撫了撫自己手腕上的黑色絲線,楊戩抿了抿嘴,看了看緊閉的房門……
火圈中,再次恢復了平靜。
一覺好眠,等白之之睡醒的時候,已然到了傍晚,動了動身體,雖然感覺酸痛無比,卻很舒暢,想必是剛剛同那白虎對戰時的傷痛已經好了大半。
她伸了個懶腰,坐直了身子,卻突然听得一陣「咕嚕咕嚕」的響聲,卻是肚子餓了,剛要叫小環幫她拿吃的,這才想起小環已經陷入了沉睡。
伸出手往黎姬環里面掏了掏,放糕點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原來不知何時已然吃光了。于是又看了看房子周圍的那一圈火焰,白之之只好舌忝舌忝嘴唇,開始打坐。
雖然她現在闢谷之功剛剛起步,遠達不到不食人間煙火的地步,不過,隔個幾日不吃不喝也不至于餓死。
「隔壁有廚房。」白之之剛剛坐定,卻听房間里面的楊戩開口了。
「呃。」
白之之一愣,起初以為自己听錯了,直到又听楊戩說了一句︰「面粉干果總還能吃。」
「啊,好的好的,謝謝大師伯。」白之之這下可以確定自己沒有听錯了,急忙點頭應道。于是坐也不打了,立即站了起來,往疑似廚房的方向走去。
邊走心中便邊惑著,作為一個已然列入仙冊的星官,五師叔怎麼還會備著廚房,更奇怪的是,整日呆在日月崖的大師伯怎麼會知道五師叔備著廚房。
不過,走進廚房一看,白之之立即將這些拋到腦後,肚子更加熱鬧的叫了起來。這個廚房還真是什麼都有,有柴有米,竟然還有咸魚和咸菜,再翻了翻,白之之還翻到一大壇子豆豉,口中的口水頓時泛濫起來。
只是,此時一個問題再次擺在她面前,東西是有,也還能吃,問題是她怎麼將它們弄熟……
一個時辰後……正在潛心同天人五衰做抗爭的戰神楊戩,突然听到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驚得他身子竟然晃了幾晃。他鐵青著臉睜開眼楮,用殘存的法力在火圈中探了一番,發覺白之之的氣息還在,也並沒有垂死,便又重新閉上了眼楮繼續練功……
兩個時辰以後……一聲更巨大的聲音從廚房的方向響起,隱隱的還可以透過窗紙看到外面火光以及聞到一陣嗆鼻的味道,卻可以肯定絕不是三味真火。楊戩睜開眼楮,又用靈識探了探白之之,感到她仍舊是血氣充沛,沒有絲毫的衰敗之象。于是重新閉上眼楮,繼續打坐……
三個時辰之後……門外卻安靜無比,落針可聞。可楊戩卻坐不住了,睜開眼楮,看了看房門的方向,卻絲毫探不到白之之的氣息了,他的靈氣已然所剩無幾。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低聲喚道︰「白之之……」
過了好久,才听到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的走來,貌似很急,而後則听到白之之如釋重負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大師伯,您是在叫我麼?您餓不餓,我已經把飯菜做好了,豆豉燒咸魚,還有白飯,您要不要嘗嘗看。」「你剛剛在做什麼?」楊戩的語氣中已經暗含了隱隱的怒氣。
「我……我在做飯呀。」白之之小小聲的說道,「不過,貌似不太順利。」
「是不順利麼?」
「呃,是有點困難啦。」白之之的聲音更小了。
「只是困難?」
「好吧。」白之之把心一橫,咬牙說道,「我是同五師叔的廚房八字不合……」
楊戩沉默了,難道自己的法力減弱,定力也減弱了麼,竟然同一個小丫頭討論起這個問題來……只是,難道這個白之之沒發現,她做起飯來簡直是一場災難麼?
他沉默了,白之之卻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大師伯,已經一天一夜了,您要不要吃點東西?呃,我是說,以前你不需要吃東西,這兩天是不是要吃點,我做了很多,足夠咱們吃三天的了。」
三天!楊戩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即便在別人眼里,跟沒動差不多,卻已然可以破了三界六道九州關于這位戰神面癱臉的傳說了。而後只听他在自己也沒想到的情況下竟然開口了︰「放在門口吧。」
話既然已經說出,便再無收回的道理,他只能對自己說,是要見識一下可以放三天的飯菜到底是什麼味道。
不過,他這句話卻似乎給了白之之莫大的鼓舞,只見她興高采烈的將托著一團黑乎乎東西的托盤放在了楊戩的房間門口,道︰「大師伯慢慢品嘗,雖然賣相不好,不過之之嘗過了,味道還算是特別。我這就去收拾廚房。」
說完,白之之便蹦蹦跳跳的往廚房的方向走了。
楊戩一揮手,千重手施展開來,房門一開一關間,門口的托盤已然不見了蹤影……
等白之之再次回來,發覺托盤不見的時候,頓時欣喜無比,盯著房門一臉期待的說道︰「大師伯,如何,味道還不錯吧。」
這次,等了好久,直到白之之以為她這位大師伯又會像以前一樣,不再回答她的問題,她已經準備重新坐下打坐的時候,才听楊戩開口道︰「你放了糖?」
「是呀,很甜吧。」知道楊戩果然嘗了,白之之更開心了,將這當做對她廚藝的一種肯定,畢竟是第一次做飯麼。
「唔。」
楊戩頭一次感覺自己的天人五衰嚴重影響了他的判斷力。他怎麼忘了,這個白之之的真身可是一只金絲白毛鼠,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那已經燒焦的米飯中放滿了各種各樣她能找到的所有豆子,而且,這些豆子還都是半生的。
不過,雖然楊戩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個字,白之之便已經受了很大鼓勵了,話匣子也一下子打開了,卻听她又繼續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甜了,我剛剛回廚房的時候,發現竟然少了不少,難道說五師叔走了這麼久了,他這里面已經住上了我的本家。看來我果然有做飯的天分呀。」
「少了不少?」楊戩眉頭微微皺了皺,「你可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