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是座不夜城 七十二章 只是不知道,

作者 ︰ 涼風薄暮

陸心涼按照原路折返回去,一邊走著,一邊心里又在想,慕遠歌會不會也留下來,追上自己。

下過雨的山路,格外濕滑,加上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山間有了涼意,陸心涼只穿了薄薄的軍綠色襯衣和牛仔褲,不免覺得有些冷。

她抱著胳膊,揉了揉手臂,抬頭看了眼天空,雨後卻沒有完全放晴的天空壓得很低,隨時都有一場傾盆大雨落下的可能。

陸心涼有些心急,想趕緊找到手表回去,因為再拖延下去,等到天黑,如果在山上迷路的話,那就麻煩了。

她心里盤算著,腳下走得有些急,結果不知被什麼絆倒了,摔了一跤,直直滑下小山坡。幸好,這一跤摔得不重,只是手臂擦傷了,她吹了吹被拉了一條長口子的手腕,傷口上還沾著地上的雨水瀘。

傷口不深,但是有些長,她對著傷口吹了口氣,卻不想將冰涼的雨水吹進了傷口里,反而更疼了。

陸心涼忍著疼,單手撐著地面,站起身來,她環顧四周,這時心中緊張起來,天色越來越暗了,她原本篤定自己記得來時的路,所以才想著速戰速決,找到手表趕緊找地方住下。

可問題就在于,她摔了這一跤之後,滑下了山坡,而現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什麼位置喵。

她的方向感並不差,可現在右臂上的傷口疼得厲害,她知道,要爬上山坡顯然不現實,只能找其他的出路。

陸心涼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不要心慌,她先坐在原地休息了一小會,然後再度起身,選定了一個方向,一直向前走。

而就在陸心涼在山間迷路之前,攝影助理已經告知其他人陸心涼決定留下來,賀敬軒听了沒什麼反應,仍舊按照原計劃,決定領著眾人做渡輪回去;慕遠歌有些不放心,給陸心涼打了電話,卻久久沒有人接通。

無論是打電話還是發短信都沒有收到回復,慕遠歌有些擔憂,又詢問了一遍小助理,最終決定留下來,去找陸心涼。

當天傍晚,氣象台發布了暴雨橙色預警,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賀敬軒正在中半山的別墅里沐浴出來,賀敬桓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

「他們都沒回來?」賀敬桓口中指的他們,是慕遠歌和陸心涼。

賀敬軒從浴室出來,恰好看見橙色預警的新聞,眉頭蹙起,點點頭;這時賀敬桓立刻拿起電話給慕遠歌打了過去,听到他的聲音,這才放下心來,可得知陸心涼沒有消息時,又陷入沉默。

「氣象台發了橙色預警,現在還不能確定她到底是平安無事還是出了什麼意外,這樣吧,我和潘警司打個招呼,如果你還是找不到她,自己先別去冒險了,我讓潘警司去找人。」

賀敬桓掛了電話後,賀敬軒問道,「她沒有消息?」

賀敬桓頭疼地看了看這個弟弟,擔心他得知陸心涼不知所蹤,會立刻返回南丫島找她,可賀敬軒不是小孩子,剛才的電話賀敬軒听得清楚明白,自然也無法騙過他。

賀敬桓揉了揉眉心,「我和潘警司打個招呼,你不能出這個屋子。」

橙色預警,還是在山間,萬一出了什麼差錯,或許真的會葬身在那里。

他和慕遠歌,當年都曾經受過那種天人永隔的折磨,如今,他不可能任由賀敬軒讓自己陷入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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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隱隱的雷聲由遠及近,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陸心涼不停地揉搓胳膊和臉頰,努力讓自己的體溫不要降得太低。

她不知道南丫島即將有一綢風暴雨,她只知道,要保持體溫、保持清醒,她不能被困死在這里。

陸心涼沒有什麼登山的經驗,何況現在還是饑寒交加的狀態,而此時手臂上的傷對她來說,更是雪上加霜,血其實早已經凝固了,可剛才因為攀爬時右臂使勁抓著樹干,又使得傷口撕裂開來。

她有些害怕,因為天越來越黑,濃黑的天幕,厚重的雲層密布,看起來,竟然格外得猙獰。

陸心涼此時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放棄,不能停下,更不能睡著,于是她一邊走一邊求救,可沒有人給她回應。

一場毫無預兆的瓢潑大雨降下,將陸心涼的求救聲吞沒,暴雨里,她冷得瑟瑟發抖,手腳無力,山地濕滑,不出意料的,她又摔了重重的一跤。

四肢摔得生疼,手臂上又被滑出多條傷口,甚至不僅手臂上,就連臉上、脖頸間,也被劃了很多小的傷口,有的很淺,有的卻很深。

寒涼的雨水將陸心涼淋了個透,暴雨狂風在山林間顯得尤為駭人,陸心涼蜷縮在地上,打著顫。

絕望之際,她只知道低低地喊那個名字,慕遠歌。

那是她最後的救贖,每一次她狼狽不堪或者無助的時候,他都會出現,就是那麼巧,不早也不晚,他總會替自己解圍,他總能夠及時救下自己。

可是不知道,這一次,他還能不能找到自己。

雨水侵襲著意識模糊的陸心涼,她身上的傷口情況越來越不好,有幾處傷口很深,血水不停地滲出來,她只是躺在那里,意識逐漸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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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遠歌听見山林間呼嘯的風,又探頭看了看窗外的雨勢,這樣的暴雨,如果在山林間迷路,後果可想而知,可陸心涼仍然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不顧人勸阻地去山里尋找陸心涼,他也知道,陸心涼甚至不一定在山間迷路了,也許,她只是手機沒電了。

可這一瞬間,多年前的西貢碼頭女尸案再一次竄入他腦海,他在最愛顧曉曼的時候失去了她,不僅如此,那些年,她還生死未卜,而當年的西貢碼頭女尸案更是在此後的幾年里將他折磨得心力交瘁。

他不能再一次去承受這種天人永隔的感覺,哪怕只是也許,也不行。

慕遠歌在出去之前,給賀敬桓打了電話,交代了自己大致的方位,並讓他聯系潘警司,舊能地要和賀敬桓保持聯系,如果陸心涼一切安好,他也要保證自己能夠平安歸來;而萬一陸心涼出了什麼意外,他更要保證自己能找到她,能將她平安地帶回來。賀敬桓在那頭听了慕遠歌的決定,並沒有勸阻,他知道慕遠歌的心病,只是他沒有想到,陸心涼對慕遠歌的重要性,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他直接掐斷了電話,看著像暴風雨一樣要爆發的賀敬軒,走過去,按住賀敬軒的肩,「慕遠歌出去找她了,我聯系了潘警司,你現在只要和我待在這里,其他的,什麼都不要做。」

「如果今天失蹤的人是葉芳華,你是不是也會,什麼都不做?」賀敬軒低著頭,甚至沒有看賀敬桓一眼,只是這樣問他。

賀敬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確實答不上來,他只知道,對葉芳華,他只想她在他身邊,在他一回頭就能看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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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沒有任何轉小的跡象,因為狂風而舞動的樹林顯得陰森駭人,陸心涼意識恍惚間,忽然覺得有人將自己摟進懷里,在她耳邊低低喊著,陸心涼。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唇,將凍得煞白的嘴唇咬得出血,然後緩緩睜開眼楮。

原來,只是幻覺,只不過因為他每一次都能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她就對他習慣了依賴。

可這一次,沒有慕遠歌,只有她自己,難不成,她真的要被困死在這里?

她繼續咬自己的下唇,用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她動了動自己的四肢,除了無力,還疼痛難忍。

陸心涼狠狠掐自己的大腿,心中默默告訴自己,不想死在這里,就必須站起來,最終,她翻了一個身,從側躺的姿勢變成匍匐在地上,接著她撐起上半身,慢慢讓自己站起來。

平常一個幾秒就能完成的動作,她硬生生是做了幾分鐘才完成。

她一路都是靠著樹干行走,雖然緩慢,雖然時常會被樹枝擦傷手臂、脖頸和臉頰,可這是唯一能讓她還能向前行走的辦法。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漆黑的山林里,陸心涼只能用手模索著樹干前行,她原本白皙漂亮的一雙手已經變得傷痕累累,無名指和小拇指的指甲折斷,皮肉翻開,鮮血凝固在皮肉和指甲相接處。

她已經疼到麻木,模著黑在暴雨里緩緩前行,她沒有方向,甚至不知道前行的動力是什麼,人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意志力可言。

陸心涼也沒有什麼過人的忍耐力,她只是反復告訴自己一句話,她不能死在這里。

她走著,微弱的光亮讓她勉強看得見四周景象,她忽然覺得,這里有些熟悉,她眯起眼楮,大雨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的身體一點點前傾,終于看清楚地上的東西。

她終于找到了那塊表,而且,她也找對了方向,雖然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有命走回去,她一個踉蹌,短暫的喜悅過後,因為體力不支而再度倒下。

可這一次,她似乎摔得並不疼,因為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墊在了她的身下。這一次,又是幻覺吧,陸心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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