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梁少伶東奔西走的這兩天,陸心涼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她被梁少伶隔離了,她被徹徹底底從慕遠歌的身邊隔離開了。
她和慕遠歌的手機早在南丫島的時候就丟了,而且當時從醫院走得匆忙,她現在,根本連聯系慕遠歌的方式都沒有。
看著坐在自己床頭的男人,陸心涼從內心生出一種無力感,這個男人,就是自己出院當天,和梁少伶一起來見自己的人,也是慕遠歌同父異母的弟弟——慕西弦。
還記得剛見面,慕西弦嬉皮笑臉地自我介紹,然後等梁少伶走後,他直接大大咧咧地在陸心涼床邊坐下,毫不避忌地靠近她,「我和我哥的關系很復雜,來,我跟你細說。」
他有些無賴的態度讓陸心涼沒什麼好感,陸心涼皺了皺眉頭,「抱歉,我有點頭疼,我們先收拾東西走吧。惚」
她在心里嘆了口氣,雖然很想在出院之前去看一眼慕遠歌,可依照梁少伶現在的態度,結果可想而知。
算了,遲早會有機會,只要慕遠歌現在一切安好,她就放心了,只是幾天不見,也不至于出什麼大問題,陸心涼自我安慰。
雖然是兄弟,慕西弦和慕遠歌的性格卻大不一樣,如果說慕遠歌是冷清,那麼慕西弦就是不折不扣的死皮賴臉,偏偏他還生了一張既好看又招搖的臉溫。
從香港到澳門的途中,以及他們一行人待在澳門的這兩天,慕西弦一直跟在陸心涼身邊,今天陪梁少伶逛了一整天,陸心涼本來就累得不行,回酒店洗了個澡,就準備休息,可誰知大晚上的,慕西弦還跑過來敲她的門。
他倚在門邊,笑得有些痞氣,「小心涼,漫漫長夜,我們來聊天吧。」
慕西弦說完,不請自入,繞開陸心涼直接走近房間,坐在床邊。
陸心涼自然沒有什麼好跟他聊的,她像往常一樣準備趕人,可慕西弦依然厚臉皮地坐在那里,巋然不動。
而偏偏,今天慕西弦說的話,讓陸心涼很感興趣,所以她改了主意,沒有下逐客令,就任他坐在那里。
「我哥是不是從沒跟你提起過家人?」慕西弦一語道破陸心涼的心事,陸心涼听了,只是不露聲色地笑笑,示意他繼續。
「除了梁姨,他討厭這個家里的每一個人,尤其是我媽和我。」慕西弦幽暗的眸光鎖住陸心涼。
雖然慕西弦的話的確勾起了陸心涼的好奇心,可是她沒有追問,這是慕遠歌的家事,她想知道可以去問慕遠歌,即便他現在不願說,她相信總有一天,慕遠歌會對自己坦誠;而她現在完全沒必要從另外一個人的口中知道這些,更何況,慕西弦說的,未必就是事實,畢竟從慕西弦剛才的話中不難听出,慕遠歌和慕西弦的關系很惡劣。
她的確想要了解慕遠歌,了解他的家庭,可她只信慕遠歌說的,這樣想著,她還是決定客氣地將慕西弦這尊神請出去。
「怎麼了,小心涼?不信我說的?」慕西弦嘴角含著笑,向陸心涼的方向挪了挪,卻被陸心涼用胳膊推開。
「我困了,有什麼明天再說吧,還有,你叫我的名字就好,我不叫小心涼。」
陸心涼每次看見慕西弦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再加上那一句刻意的小心涼,簡直听得她雞皮疙瘩都要起來。
「長夜漫漫,孤枕難眠,你肯定睡不著,這樣吧,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慕西弦嬉笑著,其實慕西弦的性子很隨和,很難讓人討厭,只是按照陸心涼的揣測,慕遠歌和慕西弦兄弟兩個關系應該不好,她弄不清楚慕西弦究竟想做什麼,所以才想著和慕西弦保持距離。
人家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慕西弦這樣的態度,實在是將陸心涼磨得沒脾氣,只得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你說吧,說完趕緊走。」
「別這麼急,這故事很短,而且你一定有興趣。」慕西弦頓了頓,這才接道,「我哥很討厭我,所以當年他親手把我送進監獄,我出獄後,他已經去了紐約,那個時候,他在修讀珠寶設計的課程,還有幾個設計獲了大獎,他在紐約逍遙的時候,我卻經常在監獄里被人當沙袋打。所以我一直在想,我哥那個女朋友離開他,是報應。」
「當年我哥和顧曉曼已經到了談論婚嫁的地步,他幾次和家里提起,但是那段時間,我哥和父親的關系鬧得很僵,所以一直不了了之,沒想到,後來他們就分開了。」
慕西弦的話說到這里,戛然而止,陸心涼瞪大了眼楮看他,這段故事,的確讓她震驚。
尤其是慕西弦的那句,報應。
「你很恨他吧。」陸心涼試探性地問道,看起來,慕遠歌和慕西弦的關系不僅僅是惡劣,她以後,還是少惹慕西弦為妙。
「恨?」慕西弦似乎是听到了一個很可笑的問題,「你覺得呢?」
他的臉色陰沉,視線凝在陸心涼身上,這樣的對視維持了一會,慕西弦竟然笑起來,「嚇到你了?你倒是很有意思,比我哥好玩多了。」
陸心涼扯出一個笑,沒說什麼,她今晚從慕西弦口中得知的事情,她需要時間去消化。
病房里懷孕後有些癲狂的顧曉曼、她口中那句怨毒的賤人葉芳華、慕遠歌和他家人的惡劣關系、還有眼前這個總是嬉皮笑臉、態度不明的慕遠歌,這一切糾纏在陸心涼腦子里,讓她很亂,一時之間,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陸心涼按了按眉心,從床上下來,打開.房門,「太晚了,你該回去了,晚安。」
現在這種情況下,她和慕西弦兩個人共處一室,想起來就很怪異,未免再惹出什麼麻煩,她還是直接將慕西弦請出去比較保險。
慕西弦有些無辜又委屈地看她一眼,「這麼急著趕我走?也好,明晚我再接著跟你說,一次性說得太多,你恐怕難以消化,我哥從前的故事可是精彩得很。」
陸心涼眼看慕西弦已經踏出房門,砰的一下,將房門帶上。她靠在房門上,敲了敲額頭,她好像開始想慕遠歌了。
不知道他的傷完全好了沒有,會不會疼,會不會留下疤痕;那天顧曉曼在病房里居高臨下看著自己,有些瘋狂的模樣,看著自己說,眼角的那顆淚痣時,當時陸心涼佯裝沒有放在心上,可她並不是真的全然不在乎。
陸心涼抬手模了模自己的左眼角,那里的確有顆淚痣,而且,的確是慕遠歌最喜歡親吻的地方。
陸心涼靠在那里靜靜想著,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想念慕遠歌,已經一個多禮拜沒有見面了,這些天,因為梁少伶的緣故,她完全和慕遠歌斷了聯系,偏偏她還無計可施。
梁少伶在怨自己連累慕遠歌手上,陸心涼也確實很自責,所以這段時間只能順著梁少伶的意思,可是不知道,梁少伶的這口氣,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消。
陸心涼走到床邊,拿起手機翻開備忘錄,明天的安排,是要陪梁少伶听粵劇,這一次的澳門國際音樂節,加入了粵劇的演出,而梁少伶曾經是粵劇名伶,這一次她來澳門,主要也是為了國際音樂節而來。
粵劇,陸心涼听不懂,也毫無興趣,從前母親喜歡听粵劇,她曾經陪母親听過一次,听到最後,竟打起了瞌睡;可梁少伶畢竟不是母親,看起來,明天還要打起精神去陪梁少伶听粵劇。
如果,慕遠歌在就好了,她腦子里忽然蹦出這個念頭,雖然知道不可能,可還是忍不住這樣想。
這一夜,陸心涼睡得並不好,斷斷續續做了幾個夢,醒來時都不記得了,也說不清是美夢還是噩夢,總之醒來後,腳步有些虛浮,頭也隱隱作痛。
陸心涼準備妥當後,便準備去梁少伶的房間叫她,誰知一拉開門,就看見慕西弦站在門外,打著哈欠。
她乜了他一眼,「別告訴我你一晚上都等在門口,一夜未眠。」
慕西弦湊近她,「如果我說沒有,你是不是很失望?」
陸心涼不願和他閑扯,帶上房門,便朝梁少伶的客房走去,慕西弦跟在她身後,喋喋不休,「黑眼圈很重,昨晚睡得不好?」
陸心涼並沒有理他,慕西弦卻也不覺得無趣,反而湊過去,「在想我哥?還是孤枕難眠?不如今晚我留下,給你講一整晚的故事?」
「你好像很閑?」陸心涼猛地停住腳步,回頭,幸好慕西弦也及時停住,否則她肯定要撞上慕西弦。
昨晚本就睡得不好,偏頭痛發作;加上短短幾天內,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讓她措手不及,現在還有個喋喋不休的慕西弦在自己身邊,陸心涼再也抑制不住火氣,「離我遠一點!」
她沖慕西弦低吼道。
這時,梁少伶的房門從里面打開,陸心涼扭頭看去,站在門口的,正是梁少伶。陸心涼有些無奈地垂下頭,這下可好了,她吼慕西弦的潑辣樣子被梁少伶盡收眼底。
(你們猜,小西弦是打醬油還是男三,我才不會讓你們猜到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