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敬軒走得很干脆,陸心涼意料之外的干脆。
夜晚的街角,寂靜得讓人心慌,陸心涼望著慕遠歌,很久,都沒有開口。
陸心涼不想說話,顯然,慕遠歌更不想說話,兩人這樣對峙著,最後打破僵局的,還是陸心涼,「我跟賀敬軒在路上遇到,他說餓了,我就順便帶他過來深水,正好今天晚上我想回家看看爸媽。」
她的話,不完全是事實,不過為了不讓慕遠歌誤會,一點小小的謊言,無關緊要。
「晚了,我送你回去。」慕遠歌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惚。
「嗯。」
回家的路上,兩人依舊沒有說話,陸心涼不知道慕遠歌是否相信自己剛才的解釋,但她懶得再多說什麼,在她和賀敬軒的事情上,她一直都怕慕遠歌會誤會,所以一再態度強硬地和賀敬軒劃清界限,可一次又一次的,總會發生一些讓人誤會她和賀敬軒的事情。
這種解釋,她已經麻木了;如果慕遠歌信她,不用解釋,他也會相信,可如果慕遠歌懷疑她,那麼她所有的解釋,到最後也不過是廢話而已溫。
把陸心涼送到家,慕遠歌沒有要求上去,只是說了句晚安,就要離開。
「慕遠歌!」陸心涼叫住他,慕遠歌听了陸心涼的聲音,頓住身形,轉回身看著她。
其實陸心涼叫住他並沒有什麼事情,或者說,剛才那一句不過是下意識地月兌口而出,喊出來後,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干什麼。
只是一想到,他這樣匆匆走掉,可能是去見顧曉曼,她就莫名的煩躁。
慕遠歌站在原地,雖然沒有說話,卻很耐心地等著她開口,陸心涼也望著他,最終,她走向他,用手環住他的頸,吻上了他的唇。
起初她只是淺淺地吻著,兩人的唇瓣只是輕輕地摩擦著,到後來,陸心涼居然開始用牙齒咬他的唇,隱隱焦躁又夾雜著不安的吻,像是要證明什麼。
慕遠歌起初沒有回應她,只是摟著她的腰,把她圈在自己懷中,任她咬著自己的唇。
慕遠歌的無動于衷,讓陸心涼心里更加焦躁,她像發泄一般的,在慕遠歌腰間狠狠掐了一把,慕遠歌這時低嘆一聲,終于有了反應,將她抵在牆上,他的額頭抵著她的,指月復擦著她臉部細女敕的肌膚,「你背著我跟賀敬軒約會,還有理了?」
他的笑聲和平常有些不同,似乎听起來沒有那麼輕松,可仍舊是讓陸心涼心動的低笑聲,低沉慵懶,像是一根羽毛輕輕滑過心尖。
「我沒有。」陸心涼反駁,她說著,又在慕遠歌腰上掐了一下,慕遠歌被她幼稚的舉動弄得有些無奈,用鼻尖抵著她的,很親昵的姿勢,仿佛說話間,嘴唇就能觸踫上。
貼得這麼近,陸心涼的心跳得很快,似乎每一次和慕遠歌這樣貼近,她都會心跳加速。他低沉的笑聲,他溫柔的眉眼,還有他折磨她時的霸道和無賴,都讓她沉淪其間。
「你再掐一次試試。」慕遠歌的聲音里有隱隱的威脅,陸心涼听他這麼說,真的就再掐了一次。
「你喜歡在樓道里?」慕遠歌說話的時候,手已經探入她上衣里,直接游走到她胸前,握住她的柔軟。
陸心涼又羞又惱地瞪他,試圖讓慕遠歌把手拿出去,誰知,他反而輕輕捏了一下。
「給我一點時間。」他終于把手抽出來,即使真的要做,他也不會選在這里,剛才,不過是嚇嚇陸心涼罷了。
求婚的事情還在準備,今天他之所以來深水,是來見陸心涼的父母,上一次見面,是在母親回洛杉磯之前,母親和陸心涼的父母是舊時,只是母親因為走得匆忙,所以上一次見陸心涼的父母時,並沒有通知陸心涼,再後來,因為顧曉曼爆出了抄襲的事件,所以他一直也沒有機會和陸心涼說這件事。
也正是因為這次的抄襲事件,讓慕遠歌決定向陸心涼求婚,這樣可以給彼此一個心安,何況,這的確是遲早的事,只不過提前做了;可這件事畢竟還沒有最終定下來,所以他現在不想告訴陸心涼,他只想盡快做完準備工作,然後盡快向她求婚。
因為是老房子,樓道里的光線並不明亮,陸心涼看不清慕遠歌的表情,只听見他這句,給我一點時間。
她沒有再回應說好,只是勾著慕遠歌頸子,再一次去吻他,這一次,她吻的是眼楮。
她忽然想起,顧曉曼曾經在醫院里,氣勢洶洶地質問自己,慕遠歌是不是最喜歡吻她的眼角,此時此刻,她吻著慕遠歌的眼楮,腦子里再次浮現當時的場景,可是她不想問。
因為她害怕听到答案,慕遠歌是不會也不屑于撒謊的人,雖然他的心思藏得很深,可他所有表現出來的情緒都是最真實的,正因為如此,她才不敢問。
因為越是真實,越是傷人。
到最後,陸心涼直接拉著慕遠歌進了門,父母似乎已經睡了,陸心涼回來的動靜沒有驚醒他們,陸心涼輕手輕腳地拉著慕遠歌,直接進了自己房間。
房間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所以陸心涼不敢發出聲音,于是,她所有的呻.吟都被吞沒在了吻里。
陸心涼今晚很主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不安,她在害怕。
慕遠歌今晚的動作也不像平時那樣溫柔,他輕輕咬住陸心涼的嫣.紅,微微的疼痛混雜著歡愉,讓陸心涼差一點低吟出聲。
慕遠歌看見陸心涼的反應,將唇貼近她,卻在離她一寸不到的地方停住,然後笑著看她。
陸心涼知道他的意思,慕遠歌要她主動去吻他。
她沒有絲毫忸怩地,拉下他的頸吻他,她深深吻著慕遠歌,身下已經泛濫成災,慕遠歌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挺.身進.入了她。
他進.入的動作沒有平時輕柔,陸心涼略微有些不適應,他緩緩抽送時,陸心涼別過了臉,將臉埋在枕頭里。
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有窗前的月光發出淡淡的光亮,細碎纏.綿,就像床上糾纏的兩人。「陸心涼。」他叫她的名字,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揉捏著她敏感的頂.端。
她以一聲輕哼回應他,臉貼在枕頭上,她想,真好,他還知道是她。
她覺得心里稍稍有些回暖,她忽然很想問慕遠歌,為什麼總是那麼喜歡吻她的眼角,吻那顆淚痣,可她剛剛想要開口,就被慕遠歌重重的一記撞散了想要說的話。
他的動作略微有些粗暴,猛然間,陸心涼發覺,他似乎有些生氣。
「陸心涼。」他再一次叫她,身下動作不停,她感覺得到慕遠歌的情緒不對,就像她說的,慕遠歌鮮少會情緒外漏,可只要他表現出來的,一定都是最真實的情緒。
她以為他在因為今晚自己和賀敬軒一起的事情生氣,可只要一想到他為了維護顧曉曼打算默認抄襲,一想到他和顧曉曼好的讓人心驚的默契,她就什麼都不想解釋了。
她賭氣似的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喊出聲,任由慕遠歌在自己身體里進進出出。
慕遠歌終于釋放在她體內的時候,她偏著頭,眼角劃過一行淚水;與此同時,她听到慕遠歌一聲低嘆。
「疼?」慕遠歌吻著她的臉,她伸手,不著痕跡地把眼淚抹去,然後說,「你抱我去洗個澡好不好,我好困。」
「好。」慕遠歌又親了親她的額頭,從她身體里退出來。
洗澡的時候,陸心涼已經困得直打哈欠,到最後慕遠歌抱著她出浴室,她已經窩在他懷里睡著了。
他盯著陸心涼平坦的小月復,突然間想,如果陸心涼這時候能有個孩子,也不錯。在陸心涼心里,顧曉曼一直是根刺,掩埋在心底,不時就出跑出來扎她一下,提醒她,還有顧曉曼的存在;而對慕遠歌來說,賀敬軒何嘗不是,他願意信她,可他也會不安,他也會累。
今晚看見她和賀敬軒在一起的樣子,那一瞬間,他真的覺得有點累;要知道,信任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堅不可摧的。
陸心涼有過刻骨銘心的六年,而他,也同樣有無疾而終的過去。
他將陸心涼放到床上,輕輕吻她,在她睡夢中又要了她一次,這一次,他的動作很溫柔,陸心涼迷迷糊糊中,起初有些推拒,到最後任他擺弄自己的身體,口中喃喃喊著一個名字,他俯身湊近,听到陸心涼口中喊的那個名字,笑著在她體內達到了歡愉的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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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賀敬軒那里得知慕遠歌要向陸心涼求婚的時候,葉芳華手里的咖啡全部潑在了手上。
滾燙的咖啡,燙得左手通紅,可葉芳華卻覺得,這一杯咖啡,更像是燙在了自己心上。
賀敬軒遞了紙給葉芳華,「第二個抽屜里有燙傷膏。」他說。
葉芳華說了聲謝謝,接了紙來擦手,卻沒有去拿燙傷膏,听賀敬軒說了他的計劃以後,她只是笑笑,「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陸心涼知道這一切幕後的人是你,一定會恨死你。」
就像,現在恨死自己的顧曉曼,和對自己避而不見的慕遠歌。
可葉芳華不會後悔自己做過的那些事,她從來不認為自己錯了,只是輸得不甘願,明明,最先遇上慕遠歌的是自己,只不過錯了一個名字,卻錯了七年。
「恨就恨吧。」賀敬軒不以為意,他從來不擔心陸心涼恨他,如果她恨,他可以掏心掏肺地去彌補,他不怕陸心涼恨他,只怕陸心涼決然地說放手。
「你告訴我這些干什麼?還指望我再做一次惡人?」葉芳華吹了吹燙紅的左手,似乎,也沒有那麼疼。
「沒有顧曉曼、沒有陸心涼,就只剩下你了,不好麼?」賀敬軒彎腰,拉開第二個抽屜,將燙傷膏拿出來,放到葉芳華手心。
「好心幫我,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
賀敬軒烏黑的瞳孔里滿是笑意,「你明白我想要什麼。」
葉芳華也笑,她當然明白,賀敬軒希望在他分開慕遠歌和陸心涼之後,她能夠讓慕遠歌愛上自己,這樣,他就再也沒了後顧之憂。
可是,這該有多難。
她靜靜看著賀敬軒,忽然覺得面前的這個笑容柔和的男人,有些可怕——賀敬桓為了他,甚至不惜以出賣慕遠歌的方式;可一轉眼,他卻告訴她這樣一個計劃,給她一個機會,讓她接近慕遠歌。
可問題就在于,她現在的身份,在別人眼中,還是賀敬桓的女人,她這段時間對賀敬桓不冷不熱,可她和賀敬桓,到底沒有分手。
賀敬軒將自己計劃對葉芳華和盤托出,他絲毫不擔心葉芳華會壞了自己的計劃,因為他現在做的事情,早在六年前,葉芳華就做了,只是不同的是,她沒有成功,那麼這一次,他就再給葉芳華這樣一個機會。
至于賀敬桓,想起這個哥哥,他的心情很復雜——六年前,是賀敬桓做了惡人,讓他和陸心涼分開;六年後的今天,相同的事情發生,只不過這一次,變換了角色。
葉芳華捏著手心的燙傷膏,「你的提議我會考慮。」她說完,徑直走向賀敬軒辦公室里的休息室,拉開門,對著里面的賀敬桓說,「出來吧,我早知道你在里面,你們不愧是兄弟,連習慣都是一樣的。」
賀敬軒聳聳肩,很無辜的樣子,然後離開辦公室,把地方留給賀敬桓和葉芳華兩人。
「你也要跟他一起瘋?」賀敬桓盯著葉芳華,目不轉楮地看著,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賀敬桓,承認你不再喜歡顧曉曼,承認你現在喜歡的是我,會死麼?」葉芳華撥弄了一下垂落在肩上的卷發,笑著走近賀敬桓,「怎麼,你這些年,玩了多少女敕模明星,哄她們的時候,沒少說過情話吧,對我說一句,會要了你的命麼?」
看賀敬桓還不說話,葉芳華又走近了一步,「只要你說一句,我就不會跟著賀敬軒一起瘋,怎麼樣?」
賀敬桓還是不說話,葉芳華冷笑一聲,正要離開,腰肢卻被人扣住,她被賀敬桓輕輕一拉,接著被緊緊地按在他懷中。「你要知道,我很務實,我哄女敕模的時候從來不說情話,隨便丟個首飾就打發了,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女人說過情話,就連當年的顧曉曼也沒有過,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說喜歡你麼,葉芳華?」他緊緊勒著葉芳華的腰,力道很大,也不管葉芳華會不會疼,就是不放松力度。
葉芳華抬著下巴,笑得有些輕蔑,「因為你是賀敬桓,你眼高于頂;因為我從來都不是顧曉曼,不管在慕遠歌還是在你眼中,我都不如她,在慕遠歌眼里,我不如她,在你眼里,我甚至都不算是個好的替代品,是不是?」
「我出生低賤,除了有張好看的臉之外,什麼都比不過顧曉曼,所以你和慕遠歌,你們一個兩個,心里都只有顧曉曼,即便顧曉曼失蹤了整整六年,慕遠歌都沒有忘了她,你也沒有忘了她,是不是?」
「不要再提慕遠歌!」賀敬桓打斷她,這是第二次,賀敬桓對她發脾氣,語氣不復平時的玩世不恭,分明是氣極的樣子。
葉芳華還記得,上一次賀敬桓有這樣的反應,是他得知自己掉了孩子的時候。
「為什麼我不能提他?我從最初跟著你的時候,就告訴你,我喜歡的是慕遠歌,留在你身邊,也不過是怕他會拒絕我,所以我要用你做擋箭牌,來接近慕遠歌;賀敬桓,你不是也一樣麼?你究竟比我高貴在哪里?當初明明喜歡顧曉曼,卻擔心顧曉曼不接受你,又顧念著兄弟情義,最終也沒敢說出口,你到底比我強在哪里,賀敬桓?」
「我比你強在哪里?我現在來告訴你,我比你強的地方,就在于我已經忘了顧曉曼,開始喜歡你,我不像你,六年如一日的傻!」賀敬桓的話沖口而出。
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沒有轉圜的余地,當年因為顧及慕遠歌,也因為看透了顧曉曼對自己沒有感覺,所以賀敬桓選擇退讓,所以他一直沒有說出口。
現在,仍舊是這樣,他的真心,是他最後可以用來挽留葉芳華的,他擔心一旦說出口,覆水難收不說,他也留不住葉芳華。
賀敬桓自己也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葉芳華在他眼中,不再僅僅是一個稱職的擋箭牌;或許是從西貢碼頭女尸案之後,又或許是在更久以後。
他真的不太記得,因為真的很久遠,這幾年,他身邊來來去去那麼多女人,卻只有一個女人,一直陪在他身邊,他喜歡一轉頭就能看到她,一伸手就能牽住她的手,可突然有一天,她說,她要離開;于是,他開始失落,甚至,不僅僅是失落。
事實上,連賀敬桓自己也不能確定,這種感情,究竟叫不叫做喜歡,因為,他從來沒有談過一場真正意義的戀愛,他身邊來來往往的這些女人,這些所謂的女朋友,過了新鮮期,他膩了就會換掉,從來沒有一個人,真正能牽動他的情緒。
似乎在顧曉曼之後,只有葉芳華是個例外,所以他甚至會去看蘇惜然拍硬照,只是因為他覺得,蘇惜然從某個角度看上去,很有葉芳華的味道,而恰好那些天,葉芳華一直對他避而不見。
他終于知道,他在想她,他想見她。
可他不能確信,葉芳華是不是同樣想見他。
賀敬桓的話,在葉芳華意料之中,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賀敬桓真的會當著她的面說出來。
她短暫地愣住,就在賀敬桓把她抱起來放到桌子上的時候,她清醒了。
賀敬桓已經擠入她兩腿之間,手握著她的腰,葉芳華看出他的意圖,雙手抵在他的胸前,「你想做,我阻止不了,可我不能保證,你听到的名字,會是你想听到的。」
賀敬桓逼近她,將她牢牢禁錮在自己懷里,在她耳邊沉聲說,「你每一次和我做的時候,心里喊的那個名字,都是慕遠歌,是不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不在乎。」他說著,手貼著她大腿內側探進去,「我想你了。」
葉芳華使足了力氣,一把推開賀敬桓,「你真大度,那好,如果這一次,慕遠歌還是不願意接受我,我就心甘情願地待在你身邊,怎麼樣?」
「我忽然覺得,Kingsley就像是我們賀家的克星,我和我弟弟喜歡的女人,都喜歡他,真有意思。」賀敬桓臉上又掛著慣常的笑容,似乎真的只是在調侃。
「更有意思的還在後面,你知道麼,你這個弟弟,比你還要狠絕,手段干淨利落,還懂得攻心為上,我突然間很想知道,幾天以後,慕遠歌、陸心涼和賀敬軒之間,會有怎樣一場好戲。」葉芳華嘴角噙著笑,賀敬軒的辦法,她從前也用過,只不過,她沒有賀敬軒考慮的周全,辦法自然也不如他的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