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明月和上官琳上官瑜還有林世弘四人一同出了漾水居。梓燕香菱緊隨其後。
一個下午的時間,明月和林世弘的相處之下,發現林世弘思想開放,談古論今,言談之間也絕不拘束,感覺他是個值得她深交的朋友。
林世弘又他自己的思想和理想,「這官場混沌不清,我以後是萬萬不會入朝為官的。我爹曾經教導過我,‘一如侯門深似海’,他老人家一生在朝堂,沒有一天是輕松的。我不希望留在這里,等時機成熟便離開這里。不管是干什麼。闖蕩江湖也好,當深山隱士也好,我不過是要圖個自由自在。」
明月連忙拍手鼓掌。在這個封建社會,哪個士族子弟讀書不是為入朝為官?林世弘這樣的思想和胸襟在這樣的環境下自然是與眾不同獨一無二的。于是明月更加肯定,這回她確實是交了個不錯的朋友。
約是一炷香的時間,明月幾人晃晃悠悠到了暢春園。今晚帝後在這里設宴,太監宮女七手八腳的在擺設食物和桌椅。有些女眷早已經來到暢春園中。
有幾位穿著鮮艷的女子聚在一起談論,見明月一批人走來,便恭敬地行禮。其中一位明月相識,是魏琴。
「魏姐姐這是在和姐妹談論什麼?」
「稟公主,琴兒這是和幾位妹妹看這芍藥開的繁茂,便一時興起,想比比作詩。這還沒開始,公主和太子便來了。」
上官琳一听魏琴要作詩,又想起早上她對上官瑜的一句詩,就好奇地問,「魏姑娘可有想好詩句?琳兒還真想見識下魏姑娘的風采。」
魏琴點點頭道︰
「罷草紫泥詔,起吟紅藥詩。詞頭封送後,花口拆開時。
坐對鉤簾久,行觀步履遲。兩三叢爛熳,十二葉參差。
背日房微斂,當階朵旋欹。釵葶抽碧股,粉蕊撲黃絲。
動蕩情無限,低斜力不支。周回看未足,比諭語難為。
勾漏丹砂里,僬僥火焰旗。彤雲剩根蒂,絳幘欠纓緌。
況有晴風度,仍兼宿露垂。疑香薰罨畫,似淚著胭脂。
有意留連我,無言怨思誰。應愁明日落,如恨隔年期。
菡萏泥連萼,玫瑰刺繞枝。等量無勝者,唯眼與心知。」(白居易《草詞畢遇芍藥初開》)
魏琴吟完,湊鼻子去嗅了嗅那一簇芍藥。
上官瑜見魏琴側身扶花的模樣,一嘆,好一個芍藥般嫻靜動情的女子,不由得重復道,「有意留連我,無言怨思誰。應愁明日落,如恨隔年期。」
明月听上官瑜這麼重復了魏琴的詩句,拉了他的衣角,促狹道,「皇兄,八成人家是一把芳心丟在你身上了。如此一場愁,不知皇兄要怎麼化解?」
上官瑜听明月如此調侃,臉上掛了淡淡的尷尬,眼中有過一絲慍意隨即淹了下去。
魏琴吟詩,不同的听者,心思自然是不同。林世弘瞧著魏琴這低眉順眼的樣子,心道,「菡萏泥連萼,玫瑰刺繞枝。等量無勝者,唯眼與心知。這是拿菡萏和玫瑰作比較了。只有眼楮和心靈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美好嗎?魏琴,你絕對不是詩中的芍藥,說不定還真是一朵有刺的甚至有毒的玫瑰呢!」
「芍藥雖有如此品性,如此哀愁,世弘仍然不覺這芍藥能比上國色天香般的牡丹。」林世弘指了指邊上的一盆牡丹,「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劉禹錫《賞牡丹》)。」
明月見世弘一副自以為是,出言道,「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俗不可耐,專門挑著喜歡富麗堂皇,傾城傾國的牡丹啊!」
林世弘見明月調笑,一下子話頭卡在喉嚨,「你!……你……」
「你你什麼?有才氣你也作首詩?寫的和魏姐姐這般好?」
上官瑜見林世弘在明月手中受嗆,起先的尷尬一掃而空,噗一聲笑了說來。
上官瑜一笑,幾位官家小姐也跟著輕笑。魏琴眼神清冷,嘴邊卻掛著笑意。
上官瑜又拍著林世弘的肩安慰道。「世弘,你今兒個遇上月兒,可吃了大虧了!」
林世弘見眾人都取笑他,連上官瑜也不幫他,臉色一下憋得通紅,可愛至極。
明月見他一副害羞樣,伸手就掐了他的臉頰,「嘖嘖,還臉紅!」
這回林世弘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