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離晨鐘苑後,吳海盡情擁抱重見的光明。離家、回家再不用偷偷模模;呆在家,不再膽戰心驚了。這里還有閉路電視、座機、網線…感覺自己如同從深山老林重回文明社會。
從酒店倉惶臨陣月兌逃後,吳海原本無臉再見杜鵑,鼓足勇氣發了個短信,請她給個賬號,要把五千元還回去。豈料杜鵑立刻就打來電話,一再強調她那天喝醉了,後面的事情一點也想不起。還說她想不通吳海為啥要還錢,是不是嫌少,她也覺得那點錢實在太藐視吳海的專業水平,因此,正在幫吳海爭取合理報酬。另外,她還要當面謝謝吳海那晚送她去酒店,順便送上市調項目的一些相關資料。
像杜鵑那麼充滿光華的女人,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也是讓大多數男人因自自慚形穢而退避三舍的。杜鵑出現得太早了,假設她在吳海有車有房有事業後再出現,那時,吳海一定會熱烈、執著地追求她。而現在,一文不名的吳海只想將傾慕、熱情、愛戀統統埋在心底,能避著她時,盡量避著他,省得面對他,反而心受煎熬。吳海忍不住天天祈禱,祈禱上帝盡快賜他一份好工作,讓他趁杜鵑還未成他人婦前就能成功,好讓自己有機會為她捧出一顆完整、純潔的、且擔當得起責任的愛心。
拿到項目的相關資料後,吳海全力以赴開始工作。他沒能力送心中傾慕女子貴重的禮物,也不擅長舌如巧簧、馬屁連串討她歡心,唯有出色完成這個項目,可讓他寄托真心、表白真心、奉獻真心。
十幾天來,他在網上、圖書館中查閱了大量資料,又實地調研了深圳的相關樓盤。這期間,有兩家公司通知他面試,都被他委婉拒絕。
陳陽非常藐視他的痴情表現,他笑吳海太幼稚。還說,這年頭,任她是多麼優秀的女人,如果三次約會後還不能上床,放棄便是唯一的明智。只有吳海這樣的絕版傻男人,還在痴痴玩暗戀,丟男人的臉。
陳陽還「善意」提醒吳海︰「你娃,玩女人千萬不能一頭扎到底,要學會淺嘗輒止,玩女人千萬不能讓她被玩得上了癮,吵著鬧著要同你結婚。另外,社會上哪里有那麼多千金小姐,要防止杜鵑只是有錢人玩剩的二女乃,現在不過想找個老實本份的男人從良」。
「真心實意談的才是愛情,愛情哪里是玩出來的,我從來沒想過玩女人,我只會欣賞女人愛女人疼女人。再說了,就算她是別人的二女乃,只要我愛她,哪怕是她玩我,我也樂意!」吳海毫不領情。
「哼,看來,你娃沒得救了。」陳陽被吳海的回答嗆得喉嚨冒煙。
二千年後的深圳,天空一天天緩慢從藍色轉向鉛筆芯的顏色。至二oo四年,整個城市就經常罩在一片陰霾下,城市頂上是一個灰色的大鍋蓋,鍋蓋下的所有生物都有呼吸不暢的感覺。今天,天空照舊是鉛灰的,午後,太陽總算在鍋蓋後頑強地露出個浮腫的臉,是一張愁苦浮腫的臉。
八卦嶺名不虛傳,活月兌月兌是一個由無數破舊倉庫、老舊住宅等擺出的八卦陣。它佔地面積不大,卻盤根錯節,布局怪異。第一次來這陣中,不說困死于此,但要月兌身,卻也並非易事。住在這里,生活雖然方便,卻總感覺局促。
吳海在電腦前埋頭寫了一天的方案,但這方案無論怎麼寫怎麼改,都不能令他滿意,這令他的心情也灰了。他早早吃完晚飯,想到外面透口氣。可惜,自己和出陳陽租住的這套舊房,在一個老舊的小區內,小區沒有什麼綠化,也沒有什麼空地。想到這里,吳海不禁有點懷念晨鐘苑那個蘇州園林布局的小花園。那里雖然荒敗,但很開闊。不知道晨鐘苑拆遷的事進展如何了?想到這里,他忍不住上網百度,搜到一些關于晨鐘苑的網頁,很多都是關于鬼的傳聞,有一篇帖子叫「我在晨鐘苑捉鬼」,吳海看了後,忍不住啞然失笑,這分明就是陳陽匿名寫下的吹噓之作。晨鐘苑真的有鬼嗎?自己也說不清,畢竟自己沒有親眼見過。想到這里,他又想起了自己最初在網上踫到的那個艷紅,她在記憶中的痕跡越來越淡,好像那不是真的。他登錄久未登錄過的msn,好友名單中哪有艷紅的身影。看來,一切不過幻覺罷了。這個世界上哪里有鬼呢?晨鐘苑拆也好,不拆也好,又與他有多大的關系。他搖搖頭,關閉網頁,埋頭繼續改方案。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一看,嘴角不禁浮出笑意。是杜鵑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