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清寒的夜風吹醒了吳海,他慶幸地在心底暗自感嘆道︰「幸虧我撤退及時,否則,豈不墮落成我所最不齒的那類男人了嗎?那樣,太對不起我深愛的杜鵑了。」
旁邊有人停下車,搖下車窗,好奇地打量他。
他低頭一瞧,才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小弟弟與身體成九十度,與地面平行,在料峭寒風中巋然挺立。他猛地用雙手捧住,惶恐地四下張望。車上的人已經拿出手機,準備撥打110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輛黑色寶馬,緊急剎車,正好停在吳海身旁。
車門打開了,杜鵑扔出一條毛毯,道︰「快上車。」吳海裹上毯子,鑽進汽車。正在撥電話的男人萬般遺憾地收回手機。
車上開著暖氣,渾身無力的吳海來不及向杜鵑解釋,便一頭昏睡過去。
杜鵑駕著車,一直朝東開去,開過鹽田港、大梅沙、小梅沙……直到一個異常優美的溪谷,方才停下。杜鵑側過頭,愛憐地望著熟睡中的吳海。吳海睡得那樣香,那樣沉,一張俊美的臉,寫滿了大男孩般的天真無邪。杜鵑就那樣心醉神迷地望著吳海,等待吳海醒來。
過了三、四個小時,吳海方才醒來,睜開眼,茫然地望著杜鵑,仿佛在問——怎麼一回事呀?
「你可能今天要上特區報了,一個人在午夜的街頭果奔。」杜鵑取笑他道。
吳海方才回想起昨晚的情節。他臉紅了,避開杜鵑的目光,羞愧地說︰「我,我差點……」
「不用說了,都是小黃那個小蹄子,看見個帥哥,就一定要搞到手。」杜鵑笑到。
吳海更不好意思了。他側頭望著車窗外,天還沒亮,車窗結著一層白霧,隱隱有山有水,他詫異地問︰「這,這是在哪里呀?」「這里是情人谷,是深圳最美的溪谷。」
「情人谷,我怎麼從來沒听說過?」
「你在深圳呆了幾年,難道從來沒有來過這里?它在南澳鎮的西北面,因為這里曾經有過一對情人在這里的一個小山丘上殉情而亡,所以,這里就叫情人谷。下面的村莊就叫情人谷村。它是一個只有一百多人的自然村。這里山清水秀,空氣絕佳,是深圳有名的長壽村呢!」杜鵑耐心地向吳海解釋。
「哦,真是個好地方。」吳海感嘆道。
「是呀,我還在想,過上幾年,我就在這里搭建個小木屋,住在這里,過田園生活算了。」杜鵑說。
「你不要把田園生活太詩化了,其實,這里的人可能做夢都在盼著搬到深圳去住呢!我自小生活在農村,我自小最大的夢想就是進城。」
「這就是圍城的說法吧,人生,真是處處是圍城!」杜鵑嘆道。
兩人喃喃地說著話,坐在車上,听著低聲的輕音樂,守在黑夜中的荒村,他們都感覺對方是自己相依為命的唯一。兩顆心越來越熱,越來越近。
天亮了,車窗外的景色漸漸清晰起來。吳海伸出手,抹去車窗上的霧水,這才發現,車就停在一條玉帶般的盤山公路上。靠杜鵑的一邊是海,蔚藍深遂;靠自己這一邊是山,秀麗而荒蕪。在海的盡頭,朝霞燦爛,太陽一拱一拱的,正在向外爬呢!
吳海突然發現,車窗外不遠的山澗旁,有一棵枝干遒勁的老樹,吊著悠長的藤蔓,上面開滿了淡黃的美麗花朵。那些花吊掛成串,每串上綴著二三十朵,串串下垂,猶如萬鳥棲枝。美得極其恬靜優雅。
「那是什麼花,那麼美。」他問。
「是禾雀花,又叫雀兒花,關于這花,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呢!當年,‘八仙’之一的鐵拐李來到人間,看見許多谷穗被禾雀食光,農民顆粒無收,頓生憐憫,便用山藤縛住禾雀,使它們化作了這美麗的花朵,不再為害人間。只是不知道這花,原本應當是在布谷鳥鳴唱的時節開花的,現在怎麼開得如此招搖?」
吳海听到這里,情不自禁地打開車門,光著身子躍下去,采來一串,珍重地把它捧給杜鵑。
杜鵑接過花朵,心醉地笑了。
這時,太陽使出全身力氣,一拱身,掙月兌海平面的桎梏,噴薄而出。剎那間,霞光萬丈,半海瑟瑟半海紅,吳海與杜鵑的臉上映著這霞光,喜氣洋洋。
「讓我們做一條藤上的兩朵禾雀花吧!」杜鵑說。
「可是,我很窮,我怕我不能給你幸福?」吳海回答。
「窮,不是你的錯,窮,也可以變得不窮。我珍惜的,是你的心。」
吳海還能說出來,他勇敢地探過身子,伸過頭,輕輕吻著杜鵑。那是露珠對花瓣的輕吻,無比的關懷,無盡的愛憐。
杜鵑輕輕攬著他的腰,示意他躺在自己身上。吳海不由自主地听從于她,把自己強健的身體,壓上綿軟溫暖的女人身體。杜鵑輕輕解開上衣紐扣,她沒有穿內衣,雪白jianting的一對**巍然聳立。吳海猶如朝聖者突然面對兩座攜手相連的雪峰,他頭腦一片空白,他熱血洶涌,他激情澎湃。他的心,他的靈魂,拜倒在兩座雪峰之下。他在她身上忘情搖晃……杜鵑一聲聲**申吟著,她在忘情輕呼︰「吳海,吳海,我的人呀,我的男人……」遠遠望去,車身也搖晃著,如同驚濤中一葉小舟。
崖下,海浪輕輕拍打著礁石,一聲聲,一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