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紅 (五十一)情欲交鋒

作者 ︰ 劉菡萏

(五十一)**交鋒文/劉菡萏

越是禁忌的,越渴望;越是壓抑,越勃發。2006年的深圳房地產市場也是如此,越是調控,越是不可控。政府加強土地市場供應調節,力圖從源頭來控制房地產市場,從中央的國六條、九部委十五條意見、建設部165號文、《國務院關于加強土地調控有關問題的通知》,到深圳的98號文、土地「7+1」文件、「十一五」住房建設規劃,無一不把土地政策作為房地產調控的重要手段。可是,所有的調控都失靈了,政策頻出的同時,2006年深圳土地交易市場表現越來越活躍,成交價格亦逐步上升。

你讀得懂人們對土地的深厚情感,就能明白中國歷史上為什麼有那麼多的農民起義風起雲涌。你讀得懂人們對一角屬于自己的屋檐的渴望,就能明白為什麼房價一直會節節升高。

2006年,房地產行業從業人員,以及與房地產行業相關從業人員,日子過得還算滋潤。從這個意義而言,吳海、艷紅、艷麗及陳陽都算得上受益人。

艷麗坐在辦公台前,後面,那間豪華氣派的辦公室中,坐著她現在的愛人——深圳房地產界炙手可熱的人物鐘成。他年輕有為,離異無子,坐擁過億資產,多少秀外慧中的妙齡女人向他主動伸出橄欖枝,但他只愛艷麗這個羅剎,只為她意亂神迷,只為她神魂顛倒。

工作中,他投入專注,一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形象。工作中的男人,尤其是成功男人,才是最迷人的。工作中的他不談兒女私情,工作中的他甚至對她有點居高臨下,她幾乎無條件服從他。是的,工作中,他是她的領導,可是,在床上,包括在生活,她是他的領導瀘。

這是艷麗為人為鬼以來的唯一一次愛情體驗,厚積薄發數百年的噴發出來的愛火,炙烈無比,似乎可以燒毀一切。可是,她的心,依然是冷的。她在心底,不相信愛情,她被男人欺騙、奴役了數百年,不會輕易信任任何一個男人。可是,吳海對姐姐的一腔痴情,卻令她感動與唏噓,在某種程度上動搖了她對男人的看法。「也許,這個世界上真有真愛,真愛能摧枯拉朽,真愛能一往無前。如果鐘成也能如吳海愛姐姐那般愛我,那麼,或許我可以選擇另外一條道。不行,我要試探一下他,一定要試探他。」她一邊處理手上的一個文件,一邊盤算到。隨之,她嘴角浮起一絲淺笑。

「親愛的,這個周六陪我去觀瀾打高爾夫嗎?」鐘成發短信給艷麗。

「我很想去,不過,這個周六我答應了陪姐姐和她男朋友一家去從化泡溫泉。」艷麗回復喵。

「哦,那你好好陪他們吧。我們周日再一起玩。寶貝,玩開心。」

「嗯,你也是。」艷麗飛快地發送出這行字後,秀眉一蹙,計上心來。

鐘成並非熱衷于高爾夫運動,高爾夫于他而言,真正的意義在于為他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社交平台。今天,是陪市委一個副秘書長打球,寶安區那塊地的投標工程,還需要他多多幫忙。秋高氣爽,不熱不涼,正是打高爾夫的黃金時節,天氣好,心情不錯,球打得也不錯,談得更不錯。很多東西,通過隱晦的交流,達成了某種共識,為那個投標增加了好幾分勝算。鐘總心情大好。

在會所吃完晚飯,發短信給艷麗,艷麗告知她晚上住在從化,讓他自由安排,照顧好自己。副秘書長流露出想去清依會所的意圖,既然這些官員貪得無厭、欲壑難填,今天,索性就陪他到底,伺候他到底,為那個投標工程,再增添幾分勝算。

清依會所是深圳的一個秘密的高級會所,只為深圳權貴階層所知。它建在南澳一個無人居住的小島上,只可乘船前往。那是屬于權貴們的極樂世界。

會所建在島的最高峰,環會所築有高高的防浪牆,既躲避風浪,也可掩人耳朵。堅固的防浪牆背後,是一個色彩斑斕、風光旖旎的世外桃源。大都市中,文化藝術修養都不差的社會精英們,慢慢對那些低級小姐、亂吼亂叫的夜總會、亂七八糟的桑拿會所等等,完全失去了新鮮心。在文化藝術的氛圍中體驗人間春色,玩點文人雅集,方才彰顯自己的身份與地位。這里的女子,不光姿容秀美,而且文采菲然、多才多藝,到這里流連光景,才稱得上身體與靈魂的雙重享受。

鐘成沒結識艷麗之前,也經常來這里「放松放松」或者「公關公關」。後來,才貌雙絕的艷麗深深地吸引了他,他整個身心都撲在艷麗身上,這個清依會所,已被他冷落多時。

打個電話,清依會所便派了人員來接。車行了不到一個小時,來到與島隔海相望的岸邊,早有會所的飛艇專候于此。一行棄車上艇,不消半個小時,便來到島上。此時,已是瞑色四合,而清依會所,猶如睡美人一般,在眾人的期待中,悠悠醒轉,用它的高雅與熱情,迎接這些「尊貴」的賓客。

兩人均對這里輕車熟路,徑直隨工作人員進入會所的玫瑰夜總會。兩人抬眼一望,只見大廳中燈火輝煌、高朋滿座,那些面龐均是一些熟面孔,好些還經常在媒體上露面,都是深圳以及全國的商賈名流。來到這里,大家暫且把身份標簽放在一邊,盡情領略這人間無邊春色。

只是今夜,那些如花美眷,在鐘成眼里都失去了誘惑。她們比起艷麗,無不遜色。副秘書長不消幾分鐘就選定了一個妖媚女子,妖嬈女子在工作人員的介紹下,對眼前這位重要人物自然不敢怠慢,她施展出渾身解數魅惑副秘書長。副秘書長在她的魅惑之下,沒幾下就春情勃發,牽著她戴著黑紗手套的小手,陪她去夜總會的小包房中听她唱曲了。余下鐘成一個人,坐在大廳里,略有點興味索然。不過,他不能走,他還要買單。

他拿出手機,給艷麗發短信。「寶貝,我在燈紅酒綠的深處,這里衣香鬢影,可是,我的眼前只有你。」等了半天,艷麗卻沒有任何回復,可能,她正陪著家人泡在溫泉中吧!不斷有女子上來搭訕,但鐘成興味索然,一概不理。這樣枯坐半晌,副秘書長大概還沉浸在溫柔鄉中,半點動靜皆無。「你在等朋友嗎?如果沒有,我可以在這里坐下嗎?到處都沒有空座位了,站了良久,我的腿有點消受不起。」一個悅耳的女聲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只見一嬌艷女子,身著黑色透視長款禮服裙,腳下踩著一雙近十厘米高的大紅漆皮高跟鞋,顫悠悠的,讓人為她心驚。女子身體人材高桃,曲線凹凸有致,打扮略顯冷艷。他環顧四周,的確,只有他坐的這張台,只有他一個人。他沒有理由不憐香惜玉。

「坐吧!不礙事的。」他答應了。又隨口問道︰「小姐是這里的工作人員?」

「不是,我也是來這里玩的,第一次來,來得晚了些。所以……」

「小姐在哪個行業謀職?」

「在哪個行業都是為了討生活,好像來這里的人,都不喜歡別人對他追根問底吧?」小姐輕啟朱唇,表情冷淡地說。

鐘成噤口不語。兩人沉默著坐在一起,氣氛略顯尷尬。

「要不,我們去蘭亭听歌吧!听說那里的古箏演奏很不錯,頗具專業水準,這里實在有些太吵了。」小姐大概也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夠禮貌,便略帶歉意地建議。

「好呀!出去透透氣也好。」副秘書長這麼久沒出來,大概是要縱情通宵了吧,呆坐在這里,也實在無聊。

在鐘成的引導下,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夜總會,步入夜色中的庭院一角,那里有一個半開放的亭子,附庸風雅地取了一個古典意味的名字——蘭亭。小小的舞台上正在演奏古曲,這里的客人很少,稀稀落落的幾個。兩人撿了個小雙人沙發坐下,靜心賞曲。

「听見她們彈,我也有點技癢了,反正閑得無事,要不,我也上去獻獻丑?」黑衣女人說道。說罷,不待鐘成應承,便自顧自走向舞台,對工作人員耳語幾句,工作人員點點頭。待一曲終了,她便款款走上台去,也不介紹自己,自顧自端坐在古箏前,伸出柔荑般的十指,自顧自在琴弦上撥弄起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黑衣女子看似隨意的幾下撥弄,便「未成曲調先有情」,幾個听客的精神為之一振。鐘成這才仔細注意她的相貌,發現她身高和艷麗相近,就連那五官與神韻,也與艷麗頗有幾分相似之處。愛屋及烏,他不由得凝神屏氣,听艷麗彈琴。

黑衣女子邊彈邊唱,唱的是︰「掃深殿,閉久金鋪暗;游絲絡網空作堆,積歲青苔厚階面。掃深殿,待君宴。拂象床,憑夢借高塘;敲壞半邊知妾臥,恰當天處少輝光。拂象床,待君王。換香枕,一半無雲錦;為使秋來輾轉多,更有雙雙淚痕滲。換香枕,待君寢。鋪繡被,羞殺鴛鴦對;猶憶當時叫合歡,而今獨覆相思魂。鋪翠被,待君睡……」

賓客們都不知這曲詞出處,只是被那如泣如訴、如怨如慕的樂聲及歌聲深深吸引,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下來,心底,卻隱隱有不知名的小獸在蠢蠢欲動。

一曲彈罷,賓客呆坐,良久無聲,稍過片刻,由衷地輕輕鼓掌,就連台邊方才演奏古箏的那位身著旗袍的女子,也一邊鼓掌,一邊流露出惺惺相惜的神色。黑衣女子淡淡一笑,算作答謝。然後,起身走回鐘成身邊。

鐘成看著她,眼前浮現出艷麗的身影,一剎那間,不禁情亂意迷。

「這首曲是什麼,怎麼我從來沒有听過?」他納悶地問。

「這是蕭觀音寫的《回心院》詞十首,曲是我譜的,所以,你沒有听過。蕭觀音,你听說過她嗎?」

「不好意思,沒有听過。你這麼有才,還會譜曲?」鐘成在腦海中搜索一番,實在不知道這個人物。

「她是遼國的一個皇後,美艷多才,喜歡寫詩,好彈琵琶,能填司。可是,可以因為諫獵秋山被皇帝疏遠,便作此詞十首,抒發心中幽怨悵惘。」

「呵呵,我說怎麼听上去那樣悲情呢,原來又是一個怨婦所作呀。」鐘成笑道。

「是的,她是一個怨婦。到最後,還被誣陷而被逼自盡。」

「她怎麼死的?」鐘成興味盎然。

「說來還與這《回心院》有關。蕭觀音因演奏《回心院》,與宮中樂師趙惟一成為知音,後來,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作了《十香詞》來誣陷她,說他們之間有奸情,皇帝大怒,敕令蕭觀音自盡。」黑衣女子眼楮晶亮,似有淚花閃爍。鐘成听到這里,也不禁心戚戚然。

「那個《十香詞》寫了些什麼,竟然能作為兵器殺人?」他好奇地問。

「你如果有興趣,我可以彈給你听,我的房間有琵琶,如果你不避嫌,可以去那里,我彈給你听。」

「有什麼好避嫌的,難道有人「會把我當成蕭觀音,把你看成那個趙惟一?」鐘成好奇心頓感起,開玩笑道。

「先生真幽默。」黑衣女子適時恭維他。

「想那副秘書長肯定還在鶯鶯燕燕中哼唱不休,自己一個人呆著也好生無趣,索性跟她去听听曲也無妨,不過听個曲罷了,難不成她一個弱女子,還能把我吃了。」鐘成想到這里,便隨同黑衣女子前去。

黑衣女子住的是一個商務套房,進了房間,她招喚他在小接待室坐下,自己徑直進入里間尋來她的琵琶。看鐘成略有點拘禁,便先倒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輕聲相勸︰「我們雖則陌路相逢,既然都愛听曲,也可算作知音,先生大可不必如此拘禮,喝杯釁,听我獻丑唱上一曲吧!寂寞***,我們便以音樂為伴。」

那酒芬芳馥郁,一股濃得化解不開的幽香直往鐘成鼻子里鑽。鐘成不算特別好酒,眼下卻被它勾起饞蟲,不由自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豈料一杯下肚,意識便有些模糊了,渾身發軟、發燙,心底激情暗涌。黑衣女子低首信手輕撥琴弦,伴著美妙樂聲,唱起那香濃的《十香詞》來。

「青絲七尺長,挽作內家妝;不知眠枕上,倍覺綠雲香。紅綃一幅強,輕闌白玉光;試開胸探取,尤比顫酥香。芙蓉失新顏,蓮花落故妝;兩般總堪比,可似粉腮香……」

這曲調與先前大為不同,樂聲柔媚舒緩,卻又暗伏***意味,尤其是那歌詞,那般纏綿悱惻,直往人骨頭縫里鑽。鐘成听來,一瞬間情亂意迷。再看那黑衣女子,媚態百般,柔情無限,眉梢眼角都似乎暗含著無限情意。她微微抬起頭來,拋給鐘成一個媚眼。鐘成不由得心花怒放,情難自己。

鐘成按捺住性子,听著曲子,听到最後兩段︰「……解帶色已顫,觸手心愈忙;那識羅裙內,***別有香。咳唾千花釀,肌膚百合裝。無非瞰沉水,生得滿身香。」時,他已經完全失去控制。他眼前一會兒浮現出艷麗的面容,一會又是前妻的面容,不斷與黑衣女人重疊又分離,分離又重疊。他驀地站起身來,大踏兩步向前,一把緊緊抱著黑衣女人,柔聲輕呼︰「親愛的,我要聞香香。」

黑衣女子既不震驚,也不拒絕,只輕聲問道︰「你沒有女人嗎?」

「我有呀,我的女人就是你呀!」鐘成酒酣耳熱,氣喘如牛,不顧一切地撕扯著黑衣女子的衣裳。他什麼也顧不上,什麼也不想,他恨不得將她撕碎,揉爛,讓她在他身下歡笑或哭泣。

黑衣女子的臉上掛上一層心碎的寒霜,鐘成卻渾然不曉。黑衣女子用力向下拽著自己的裙擺,鐘成用力往上擼,不成,索性從腰間猛力向下一撕,只听「嘩啦」一聲,禮服裙被撕下一大片,黑衣女子的蕾絲丁*字*褲,也被他一起撕碎,白瑩瑩的肌膚直晃人眼。黑衣女子的心都被撕碎了。

「你都不知道我誰?」她最後掙扎道。

「你是誰重要嗎?我愛你就行了。」鐘成一邊漫不經心地應付她,一邊用力把她往里間床上拖。

「你沒有你愛的女人嗎?」黑衣女子一邊徒勞地掙扎,一邊問道。

「有呀,你就是呀!」鐘成嬉皮笑臉地說。

轉眼間,鐘成已經把她按倒在柔軟的大床,他全身壓在那已經被剝光**,她兩條腿用力夾著,不肯輕易就範。她的反抗,只激起鐘成加倍的蠻橫,他兩條腿用力分開她的雙腿,一只腳在她光潔的腿上留下一道烏青。

他的嘴壓過去,他迫不及待地想品嘗那「口脂芳」。女子的嘴張開後,黑暗中,有兩顆晶亮的牙齒越伸越長,形同蛇的毒牙,可是,那兩顆獠牙,猶豫了一陣,又縮回去了。她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消極地放棄了所有抵抗,把自己全身的香氣盡數展示給鐘成。鐘成陶醉在這醉人的女人香中,忘記了一切。

女人的眼角匯出兩行清淚,無聲地滑落在枕邊,鐘成全然不知曉,他陶醉在自己的極樂世界中,不停攀爬,直至頂峰,隨之一滑而下。他死死抱著身下這個女人那柔軟的身體,享受著**的饕餮盛宴。這突然其來的艷遇,這一下又一下快樂無邊的顫栗。

他居然沒有注意到,這個女子一直都沒有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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