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大院與小院子就完全是兩個天地了,路旁綠樹成蔭,樓前花圃成遍,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這軍區大院里住的可都是軍區首長,自然是保衛嚴密,不時能夠看見一兩名哨兵站立在各道路口,凡是陌生面孔都會受到哨兵的查問,即便是你穿著軍裝。
少校參謀在這軍區大院里看來是混得很熟,哨兵們看到他帶著一個陌生人也不阻止,反而微微一笑。
行走了二十多分鐘後,一座精致的小院出現在眼界內,少校參謀抹了抹額頭上的毛汗,鍛煉少了身體不行了,不過總算是到點了,再看看夏子雲,氣定神閑,好似這一路上並沒有走路似的。
小院外圍沒有樹木,院門前站著兩名持槍哨兵,看到少校參謀後打了個招呼,但依然是檢查了他的證件。
少校參謀笑了笑讓哨兵進去通知人帶到了。
不一會,一名中校參謀從院門里走了出來,看了看夏子雲,對少校點了點頭,隨後便將夏子雲帶了進去,而少校參謀則是等候在院門外,看來他還沒有資格進這道院門。
小院內布置得很雅致,青石地板,幾叢翠竹之間安放著一張石桌幾張石凳,小院圍牆邊豎著兩排古色古香的廂房,讓人有種閑雲野鶴的感覺。
廂房門已打開,中校將夏子雲帶到門前就示意自己進去,而他卻朝著另一扇門走去。
夏子雲沒有任何遲疑,邁步走入了廂房,這件廂房按照古時客廳擺放著數張座椅,其間茶幾俱全,靠近中堂處坐了一名身著孟裝的老人,雙目炯炯有神,臉上威嚴之氣散出,話未出口便讓人先畏懼三分。
看到這里,夏子雲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只見那老人身後隱約蹲著一名女孩,如此一看,這老人必定就是北方軍區司令員許天佑中將。
沒有絲毫的猶豫,夏子雲上前數步,右手抬起敬了一個軍禮︰「578分隊少尉夏子雲奉命報道,請首長指示!」
許天佑臉上閃過幾絲驚異,說實話,他在家中也召見過不少軍官,可像夏子雲這樣不拘不卑的卻是沒有一個,哪個來到這里不是戰戰兢兢,生怕一句話說不好引來自己的雷霆之怒,要知道許天佑在軍界素有許大炮的名號,在軍區開會之時拍桌子也是常有之事,可見其脾氣不是那麼好給予的。
「小子不錯!你的事情我听說了,要是倒退二十年,我也會跟著去,干他娘的!」
許天佑張口就是一陣炮轟,都讓夏子雲有些目瞪口呆了,他可不知道許天佑的名號,只是覺得一位將軍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來,讓人有些接受不了罷了,但許天佑的話在夏子雲震驚之余,更是讓他心中生出一絲暖流,這可謂知兵也。
「不過,你此次事情鬧得太大,軍委都來人詢問此事,要不是你此次事出有因,光憑老頭子的薄面,恐怕還保不下你來。」
但許天佑隨後臉色略微一暗,接著說道︰「你的軍人身份是沒法保留了,軍區最後的處理意見是讓你轉業。」
夏子雲沉默不語,許天佑低吟半晌之後卻朝著身後笑道︰「丫頭,你師父來了,你還不出來見見?」
果然如同夏子雲所料一般,張小露那小丫頭扭扭捏捏的從許天佑身後走了出來,完全不見之前拜師的狂熱。
想來也是,之前拜師之心充斥內心,哪里還顧得什麼矜持,而現在眼看大局將定,回憶起之前的狂熱,即便是性格開朗的張小露此時也變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看到許天佑如此,夏子雲也不得不將自己的難處說了出來,不是不想收,而是不能收。
許天佑隨即笑了︰「無事,這小丫頭反正無心讀書,還不如跟你去學武,有事找小夏就行了。」
許天佑這話說出,夏子雲便知道其意了,這司令員的意思很明確,外孫女隨你去,不管你怎麼辦,反正這個徒弟你是收定了。
只不過這小夏是誰,夏子雲頗有些疑惑,正在疑惑之時,之前將夏子雲引入小院的中校參謀走了過來,手上端著兩杯清茶。
許天佑朝著那中校參謀招手︰「小夏,快過來。」
原來如此,夏子雲豁然大悟,看來這中校參謀應該是許天佑的生活秘書了,難怪他在這小院中如同自家一般行走。
張小露急忙上前接過了一杯清茶,雙膝跪下將清茶奉上︰「師父,請喝茶。」
夏子雲倒是感到有些尷尬,那許天佑一拍腦袋︰「看我糊涂,小夏師父還是坐下吧,老頭子老了,糊涂了,都忘記請客人坐下了。」
夏子雲連說不敢不敢,不過倒是毫不客氣的坐下了,這場景看來自己不收這個徒弟都不行了,既然如此,那還是正規一些的好。
接過清茶,夏子雲輕抿一口,不由得贊嘆道好茶,這茶香馥若蘭,夏色杏綠,清澈明亮,葉底女敕綠,勻齊成朵,芽芽直立,栩栩如生,就算是夏子雲這般不識茶之人也知道這絕非市面上可以買到的尋常之茶。
听到夏子雲的贊嘆聲,許天佑與張小露都笑眯了眼。
張小露乃是學武有望,由心而發,這杯茶可不是普通做客之敬茶,乃是按照古禮所敬的拜師茶,只要師父喝了這茶,就算是禮成了,如何不讓她眉開眼笑的。
而許天佑則是出于一種愛茶之人的共鳴,看到夏子雲連抿三口之後才笑著說道︰「我這茶可是西湖龍井中的極品,市面上可是買不到的,丫頭還不把你的拜師禮拿出來?」
之前扭扭捏捏的張小露在敬過拜師茶後也變得大方了起來,或者說是恢復了本性,帶著滿臉的興奮從茶幾下的抽屜里拿出一個茶盒子,俏生生的走到夏子雲面前,將茶盒子雙手遞了過來︰「請師父收下。」
拜師茶喝了,這拜師禮也不可不收,夏子雲接過那茶盒之後,卻看到那夏中校臉上一陣驚異,看來這茶盒里的茶葉恐怕也是與所喝之茶是一類的,價值不菲啊。
不過夏子雲只知道大概,卻不知道這西湖龍井可不是一般的龍井,乃是「清明」前三天采摘的茶葉,又稱明前茶。
這明前茶采摘的規矩甚多,較早之前,采摘明前茶的女子必須是未婚,並以雙唇采茶,以防手掐之印留于茶葉之上,現在要求沒那麼嚴格,但也是每摘一葉必須放入茶籃之中,以防手指的溫度使女敕芽變色。
而夏子雲手里茶盒內的茶葉更是明前茶中的上品,由十斤明前精選出不到二兩的茶葉。
茶盒內的茶葉不足三兩,但以許天佑的身份和地位每年也不過得二兩有余,如果不是他愛茶惜茶,估計也存不了這麼些茶葉來送人。
有港台富商九零年在大陸出十萬一兩的價格求購此等茶葉而不得,可見這茶葉的珍貴之處,難怪古人雲︰明前茶,貴如金,絕非杜撰。
也是夏子雲不悉內情,否則的話,他拿茶盒的右手恐怕就沒那麼穩健了。
九零年的三十萬值現在多少錢?想想那時候一斤豬肉也不過一塊錢,小縣城的一個門市也不過五百塊的賣價,在飯店里吃頓好的,也用不了二十塊,你就知道這三十萬的購買力有多強了。
就在夏子雲尋思著怎麼向張雲澤老師開口自己收徒的事時,許天佑笑著說︰「小夏師父還沒吃晚飯吧,今天就把拜師宴一起辦了,丫頭的父母太忙,就只有我這個老頭子陪你了。」
不等夏子雲推辭,許天佑就吩咐了下去,讓小夏參謀去辦理此事。
小夏參謀不愧為司令員的貼身參謀,辦事效率極高,不過想來也簡單,小夏參謀吩咐下去,也就是司令員的命令,下面的人還不得跑快點?
一桌宴席很快就在廂房內擺了起來,許天佑笑道︰「老伴不在身邊,自己在家也就沒開伙,來來來,大家都坐下。」
許天佑原本想讓夏子雲坐上席,夏子雲哪里敢坐,不管是年齡輩分還是職務,自己一個年僅十九的小子怎麼敢坐到上席去,那可是要折壽的。
萬般推辭之後,許司令坐上席,夏子雲作為張小露的師父坐許天佑右手,算是次席,而中校參謀夏剛林坐許司令左手,至于小丫頭張小露就只有坐許司令對面的下席了。
看得出來,那中校夏剛林也是第一次與司令並排吃飯,臉上帶著興奮與拘束。
這桌宴席上西部菜居多數,看得出來這夏剛林心很細,知道夏子雲是西部省人,便吩咐下面如此做法。
許天佑吃了幾口菜後一拍腦袋,沖著對面的張小露低聲下氣的笑道︰「乖丫頭,今天可是你的拜師宴,無酒不成席啊,還不快去把我的好酒拿來?」
張小露瞪了外公一眼,一邊嘀咕一邊朝著房門走去。
夏子雲可是听了個一清二楚,那小丫頭嘴里可是念叨著︰「外公又想喝酒了,等外婆回來一定要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