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麼?不是來幫我的麼,我又不是什麼惡鬼,為什麼要綁我?」我戰戰兢兢的問道。
「哎呀,小妹妹別緊張,你看我像壞人麼?」他笑嘻嘻的說道。
「像。」我小聲的說道。
「這孩子……我這麼帥,哪兒像壞人啊,趕緊說點兒好听的,叫聲哥,不然小爺我真當回壞人,把你抓走吃掉!」他夸張的皺著眉頭,凶巴巴的說道。
我憋了半天,終于開口道︰「哥,你這是要干啥啊哥,跟我說明白我才能跟你走啊哥……」
鬼差哭笑不得的說道︰「我堂堂一個鬼差,管方圓三百里,沒事兒帶著個小姑娘騎車兜風算怎麼回事兒啊,被人看到了,萬一跟上級反映我玩忽職守,大發了再告我作風有問題,那多麻煩。給你綁上,就假裝是我領來的普通亡魂而已。哎……小姑娘我跟你說啊,大人的生活可是艱辛的很的。」
看他笑呵呵的態度很好的樣子,而且是韓叔找來的,我放心多了,于是跟著他下樓了。
我坐在自行車後座,見他帶著我若無其事的穿過行人、車輛,心驚膽戰的,有幾次,他迎著騎車騎過去,嚇的我大喊大叫的。不過,不一會兒我就習慣了,也就全當沒看見。
這里說一下,一前講過,鬼不都是會飛或者會瞬間移動的,那種都是有一定法力的。甭管是修行來的法力還是惡鬼怨氣所生的法力,總之都不是一般鬼。而正常的鬼,要去哪都是靠走,或者搭車。有的會坐陽間人給燒的,或者直接是陰司出品的車,有的會搭人類的順風車。不過人太多的車不行,眾所周知的午夜公交車容易載鬼就是這樣的。有的時候,八字比較弱的人,晚上騎自行車會覺得越來越重,興許就是被人給搭了順風車。
我們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德明堂,進門之後,那位鬼差像回了家了似的,四仰八叉的坐到了堂屋的大椅子上。我還是感覺很拘謹,遠遠地坐在了角落里。
「小姑娘,叫蘇淼是吧,你還真怕我了啊?坐近點兒了,現在就咱倆人,不說說話多無聊啊。」鬼差哭笑不得的看著我說。
我一聲不吭的想搬椅子過去坐,發現那椅子我搬不動,于是站在那里撅著嘴看著他。
于是他看旁邊有個小塑料凳,就給我搬了過來。我很驚訝的看著他,遲遲疑疑的坐下了。
「為什麼你能搬凳子我不能?」我問。
「一個是有人指導,這些年我有了一點法力,再者我是鬼差了,有一些一般鬼沒有的權力。雖然大的東西我還搬不了,也不能直接讓東西飛過來什麼的,不過這種程度的還是可以的。」鬼差微笑的解釋著。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呀。」我才想起來,這一路了,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呢。
「我叫楊家淇,叫楊哥。」楊鬼差輕佻的樣子說道。
「小楊哥哥。」我唯唯諾諾的叫。
「把小字去掉!你這孩子腦袋咋這麼不靈光呢。」他假裝凶道。
這堂堂一個鬼差,這麼逗小孩有意思麼?我感覺很窘迫,低著頭不看他。
「哎呀,我哥還說你機靈的很呢,怎麼認生了啊,得了,不撩你了。」楊哥收起了夸張的表情,揉揉我的頭發笑呵呵的說道。
「你哥怎麼認識我?他也是鬼?我怎麼不記得我認識什麼奇怪的鬼呀。」見他恢復了正常,我也就不介意剛才他剛才那麼不遺余力的逗我玩了。
「什麼奇怪的鬼啊,我哥是徐驍,韓叔的徒弟啊。」楊鬼差回答道。
「啊?」我非常的難以置信,問道︰「那為什麼你不姓徐啊?那為什麼他成了韓叔的徒弟,你成了韓叔的鬼差呢?」
楊哥……呃,我還是想叫小楊哥哥,他一臉無奈的回答道︰「什麼韓叔的鬼差啊,我不是他的鬼差,我是大家的鬼差。他是在地府掛了號的陰陽先生,鬼差定期去轄區的陰陽先生那領鬼魂,或者了解區域里有沒有什麼邪事兒是必要的工作。雖然已經基本沒人按時按晌的完成了,都一年半載的意思意思看看去,以前還有過游手好閑的鬼差被別處來的陰陽先生給打了的事兒。不過韓叔不是跟我好嘛,我哥也在這兒,所以我可以說是新一代里最盡職盡責的鬼差了。我哥是他爸跟前夫的孩子,我媽後嫁過去的,雖然我跟我哥沒血緣關系,不過勝似親兄弟。嗯,勝似。」
「那……你們是怎麼認識韓叔的啊?」我一听有這重關系,一下子來了興趣。
「哎,這可說來話長了。簡單說呢,就是當年我爸爸跟我媽媽高中時候戀愛,我爸爸條件都一般,我媽媽是個大美女。後來我爺爺突然發達了,我爸爸也一躍成為公子哥兒。之後他們結婚了,我爸爸一直很自卑,怕自己留不住媽媽這樣的美女,最後鬼迷心竅的去找了人。他們偷偷的給媽媽下了合和蠱。那種合和蠱,好像是從小養兩只蛇,給他們吃一種什麼蠱蟲,等他們長成,第一次交配的時候殺死,然後念什麼咒語,挖出兩顆心,煉油。」听他這麼一說,我打了個冷戰。鬼的狀態,居然還會打冷戰,真是奇妙。
「合和蠱,听名字不是保人永不離婚的麼?那他們怎麼離的啊?」我繼續追問道。
「小姑娘真挺聰明的,還知道合和是保婚姻的。其實嚴格來說也不是保證人不離婚,而是保證被下蠱的那個永不變心。可問題是,我媽被下蠱的時候,已經懷了我,誰都不知道。後來我出生了,身體不好,體溫很低,全身灰突突的,雙臂經常像蛇一樣的纏在一起,而且听說眼神還非常怨毒。我爸想用這麼變態的手段永遠留住我媽媽的心,卻沒想到害了他親兒子我。他見我這樣,一下就猜到是怎麼回事兒了,心里也後悔的不得了,去找當初的那個人,設法解了我媽媽的蠱,但是我的,由于是受胎的時候就中了毒,那個人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沒辦法解決。我爸媽跑了好多地方,花了好多錢也沒治好我,我不到一歲就死了。失去我之後,媽媽就跟爸爸離婚了,可能是太傷心了吧,我爸爸應該心中有愧,也沒有多挽留。」說著,小楊哥哥嘆了口氣,若有所思的樣子。
「對不起……小楊哥哥,我不問了,讓你難過了。」我悄悄的湊過去,小心翼翼的安慰他。
「哎,也沒什麼太難過的,死的時候實在是太小了,對那件事根本就不懂,也沒什麼情緒,這事兒還是我大了之後從韓叔那兒死乞白賴問出來的,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還覺得跟別人講出來輕松很多呢。」小徐哥哥溫柔的捏了捏我的臉,繼續說道︰「要知道,嬰幼兒什麼的跟著媽,對媽依賴什麼的都是本能,我那時候死了之後也沒人來接我,哎,陽壽到了的有的都沒人接呢,何況我那麼丁點兒個夭折的小孩。我就天天跟著我媽,有時候都直接黏糊到她身上。這麼天長日久,媽媽的身體也差起來,不過也沒特別差,就是總弱不禁風的,還調不好。我兩歲左右的時候,有朋友給媽媽介紹了徐叔叔,徐叔叔憨厚善良,而且特有爺們兒範兒,對我媽也特好,然後他們就結婚了。我也跟著媽媽去了他家。那時候我哥五歲吧,他總能看見我,還指著我喊小弟弟,到後來,有他陪我玩,我都不纏著媽媽了。徐叔叔見我哥沒事兒總自言自語,像跟誰玩兒似的,問他,他就回答跟小弟弟一起玩,時間長了,徐叔叔就毛了,開始托人問哪有厲害的陰陽先生,結果第一家就找到韓叔這兒來了。也幸好韓叔這兒是他找的第一家,不然估計我早被別人打散了。韓叔就單獨問了我媽,有沒有流掉或者早夭的小孩,我媽就把我當年的情況跟他說了。他一听就覺得不對勁,找了個厲害的老道,倆人一起研究了,搞明白了情況,韓叔把我收去,一點點的養大了。」
我听的目瞪口呆。韓叔也太厲害了,把小鬼一點點的養成了青年鬼。我回過神來,問道︰「不是死了的時候什麼樣,就一直什麼樣的麼?怎麼會長大?」
「陽壽未盡的自然會長大,所謂死了什麼樣就什麼樣,那是指人的魂是可以切斷的,如果身上掉了零件那是回不來了的。就算是大人,陽壽六十年,五十歲就死了,他也會一直長到五十歲的樣子。懂了麼?」小楊哥哥耐心的解釋著。
我點點頭,想了想,問出了最後的疑問︰「那小徐哥哥怎麼會變成韓叔的徒弟呢?」
「哎……我哥太有情有義了,那麼小的時候,跟我玩兒熟了,冷不丁的我不見了,他天天哭著喊著要小弟弟,茶不思飯不想的,整的徐叔叔和我媽都沒轍了,又找來韓叔。韓叔跟他講鬼和人不能呆在一起,他也听不明白,沒辦法,只好說小弟弟身體不好,被他帶回去治。結果我哥死活讓他把小弟弟還回來。于是韓叔沒轍了,就說收他當掛名弟子,讓他可以隨時去德明堂看我,他又跟徐叔叔說可以用法術保證我哥不受我陰氣的傷害,于是大家都同意了。原本以為,韓叔是為了哄小孩那麼一說而已。結果我哥有事兒沒事兒就給他打電話,問小弟弟好不好,一來二去,韓叔對他也有了感情,後來等他大點兒,就真成了韓叔名副其實的徒弟了。」小楊哥哥停了停,感慨道︰「我真是太幸運了,你說就算是活著的人,有幾個能遇到這麼好的人,我真是值了。就現在鬼差這一職,也是四年前韓叔幫我買的。」
「那你為什麼不去轉生呢?」我問道。
「我那時候那麼小,就算幫我引進了地府,我連走都走不利索,再被幽冥的一些猛獸惡鬼給吃了。就算找鬼差來接,那肯定是秉公執法先送入枉死城。雖然枉死城里無辜而死的眾生不用受刑,在里面熬到陽壽盡了為止。可是也苦的很,收不到陽間香火供奉。我那麼小,沒人照顧,到了下面不一定什麼情況呢,不過日子肯定不好過。再加上我哥時刻都惦記著我,韓叔就沒忍心把我送走。我大了,又給買了官,我活的比一般鬼滋潤多了,比人都滋潤,也沒必要去投胎了,留在這里,還能幫韓叔點忙。畢竟他是當陰陽先生的,在地府有自己人還是方便得多。得了得了,別研究我了,咱換話題,來點兒輕松的。」小楊哥哥起身,把我手松綁了,埋怨道︰「光顧著說話了,都把這茬忘了,你自己也不吱一聲。」
我跟小楊哥哥講笑話玩,後來他又打開電視給我看,最後無聊到玩打手游戲。他是個很活潑很會搞笑的人,跟他在一起玩真的很開心。
後來,實在是累了,我猛然發現,不知不覺的,已經八點多了。嬌媚說一個時辰就能完成,最多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小時。我是三點剛過就離體了,到現在已經五個多小時了,不會出了什麼問題吧。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