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反駁道︰「迫不得已?難道修煉魔功也是迫不得已嗎?又沒有人逼他去練!」
許老漢道︰「這世間本就分有陰陽。自然也分好壞。紛紛人海,怎能說盡數好人而無一壞人呢?對此也是一樣。世間有善事做盡的正義之神,也必定會出現禍亂蒼穹的魔神。重要的不是去追究他的罪愆,而是要還給天下一個公道才是!」听了此番,眾人都默然無語了。許老漢又講道︰「戰爭帶來的無非就是殘酷的現實,結果遭殃的只有百姓自己。閨女,你們既然非同常人,就一定要把握住自己身上的能力,充分的運用,用以打敗黑暗勢力。但是我希望你們不要殺他。如若他能真心悔改,對人對己都將是一件善事。」許老漢又突然想到了些什麼,隨之從身上拿出一個小香包交到了雅芙手心里。
雅芙詫異道︰「這是?……」
許老漢道︰「閨女。你們以後闖蕩天涯時若遇見了我那個瘋野的女兒,現在也就是你們的妹妹,一定要將這個香包交到她手里。唉。這是她娘在她小時候給她縫制的。如今她娘也死了許多年了。走時也未曾留給我們父女倆什麼值得回憶的東西。唯有這個香包……哦,她的名字叫許若紫。他**們若能相遇,你就將這香包交給她,叫她回來吧。畢竟在外面瘋野不是好事,更何況她一個姑娘家……唉!」
雅芙看了看手心上的香包。它雖然顯得那麼粗淡,可那每一針每一線都充滿了制作者的心意。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雅芙凝重著表情,深重的點點頭︰「爹爹您放心。芙兒若能遇見妹妹,一定親手交給她。我會勸她回來與爹爹團聚的!」
許老漢連連點頭︰「哎!哎!」
正在這一家子人傾訴衷腸,泄情感時,門外傳來幾聲粗獷的敲門聲。眾人心里猛然一驚。門外傳來不遜的喊聲︰「快開門!快點開門!再不開門的話我們可就沖進去了!」是那伙官兵追上來了!雅芙三人心驚如焚,一時間手慌腳亂,沒了定向。許老漢心里也萬分緊張。這剛剛收下的女兒,怎麼能讓官兵奪去!許老漢眼珠一轉,驀然想到屋子後面的窗戶。門外的喊聲愈加凶烈,許老漢急忙說道︰「孩子們。我去察看情況。如果情勢不對,你們就趕快從這扇窗戶逃走!」
雅芙百般不肯,她心中放心不下這個干爹。「可是爹爹你……」
許老漢急道︰「嗨呀!你們就不要管我了!當前之下逃命要緊!更何況你們身負重托,倘若栽在這幾個夠官兵手中,豈不可惜!你們只要記得干爹的話,一定要為天下蒼生、正義討回公道便是了!」說罷,許老漢走出了房間,順手將房門鎖了上。
門外敲門催的更緊了。那本就不結實的木門板已經開始晃動起來,儼然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許老漢抖著雙手將房門鎖了上,隨即邊去開門邊回應著︰「來了!來了!」開了房門,一伙官兵隨著一個頭領模樣的沖進屋來。那頭領眉頭皺得緊緊。他向門廳周遭環視了一圈,口氣不滿的問︰「干什麼了?磨磨蹭蹭的?這麼久才開門?不知道我們在辦案抓人嗎?」不等許老漢回答,官兵頭領從鞘里拉出砍刀,架在了許老漢肩頭上︰「說!那伙小兔崽子在哪兒?嗯?」
門內的雅芙和玄天樂透過門縫觀察著門外的一舉一動。見那銀閃閃的刀身架在老漢身上,雅芙心里一緊。玄天樂見她稍有異動,緊忙將她拉扯住了。玄天樂貼在她耳邊悄聲道︰「你瘋了嗎!這樣被他們現了,不但救不了他,更加害了他!」雅芙淚水盈盈,被玄天樂捂住的嘴巴里出細細的叫聲︰「爹爹……」
鋒利的刀刃就在頸下,許老漢的性命就懸在這上邊。是死是活現在全憑他一句實話了。
許老漢雖然已被嚇得汗水直流,不過他仍舊毅然的答道︰「大人呀,什,什麼逃犯呀!小人這里怎麼可能會藏逃犯呢!您,您一定是搞錯了吧!」官兵頭領一把扯起了他的衣襟,將他拽到眼下。他瞪著雙圓溜溜的眼珠,里面滿是憤懣與殺氣。
「有人親眼看見你帶著他們跑了!告訴你,我是秉公辦事!如果你隱瞞不說的話,小心我手上的寶刀無眼!」說著他又將鋒芒畢露的刀刃往他的頸上靠近了些。他怒吼一聲,斥道︰「快說!你到底把他們藏哪兒了?嗯?」
許老漢心里惶恐。他所擔心的不是自己的老命,他擔心的是那幾個孩子能否逃出去。許老漢一臉隨和的笑道︰「大人。就算,就算你殺了小人,小人也不知道他們的下落呀!小人只不過是個平平凡凡的人,平時只靠賣包子為生。像我這種鼠民怎麼可能會窩藏犯人呢!大人,我真的沒有窩藏逃犯啊!」
官兵頭領豈是那麼好騙的。他看看這年歲已老的老漢,反正殺了他對自己又沒什麼好處,不如來一招引蛇出洞。官兵頭領漸漸松下了許老漢,接著說道︰「好!你既然這麼懇實的說了,我便信你一回!倘若你敢撒謊!我必定要了你這賤命!」說著,調頭帶著十幾個官兵離開了。
許老漢眼看著眾官兵揚長離去,他這才安放了懸著的心。關了門閂,許老漢趕緊打開了右側房門,此時三人正不知所措的聚在一塊。許老漢進屋慌張說道︰「孩子們,你們快走!這里已經不安全了!官兵查不到你們的所在必定還會重返!到時候搜到你們就麻煩了!走!你們快點離開這里!」許老漢催促著眾人離開,心中卻仍然難以割舍。不過現在畢竟是非常時期,兒女情長都該擱置擱置了。
許老漢打開了通往後院的窗戶,一點點送著眾人從此下去。眾人侯在窗下,雅芙情難割舍的說道︰「爹爹……不然您就與我們一同逃走吧!這里已經不安全了!那些官兵如果知道您放走了我們,必然不會輕易放過您的!」
許老漢神色匆促的說道︰「孩子!我不能離開這里!有我在這里,他們想要找到還需要些功夫。我若與你們一起逃走了,到時候不就更加暴露了你們的蹤跡了嗎!更何況我年歲大了,腿腳不利落,跟著你們逃亡只會給你添贅!你們還是趕快走……」話未講完,許老漢的表情猝然僵住了。再看他身下已然露出一個銀色的刀頭。鮮血流淌在那刀尖上,正滴答答的往下落著。三人見狀大驚失色,雅芙失聲大叫︰「爹爹!……」
許老漢瞪直了眼珠,手臂還在不停的揚著,喉嚨里的聲音蒼老不堪︰「快走……快走……」
身後的官兵頭領狠狠的拔出了砍刀,他破口罵道︰「你這賊老兒!裝給我一副可憐相!原來你果真藏著他們!」轉向目光,他凶惡狡黠的望著眾人,嘴邊微微上揚︰「哼!今天你們誰也別想跑出我的手掌心!來人呀,隨我去抓住他們!」官兵頭兒正將踏出窗外,卻被許老漢死死的拽著腿不放。許老漢此時嘶聲力竭的大聲喊道︰「快跑呀!你們快點跑!跑!」
雅芙搖著腦袋,大聲哭道︰「不!爹爹!不要!……」
官兵頭兒恨得切齒咬牙,隨手用砍刀連續刺了他數下,可是他那雙手仍然沒將他松開。許老漢已是滿身鮮血,嘴里還在不注的向外涌著,可他還在拼命阻攔著官兵的追殺。雅芙失聲痛哭,乃至于飛燕與玄天樂都不覺的淚下潸然。許老漢在人生末端的彌留之際,他或許听不見外面的噪雜聲,但他卻咧開了嘴角,綻露出了慈祥和滿的微笑。在世人眼中看來,他是慘死在惡僕的刀下了,可是在他心里,卻是無比的滿足。無論他在陽世還是陰間,他都不會再孤寡一人了。
許老漢款款松開了手臂。他閉上了雙眼,倒在了血泊之中。
雅芙哭得歇斯里地,根本毫無力氣逃命了。看這樣子怕是要前功盡棄了。官兵踏出了窗外,個個氣勢凶煞的仿若魔鬼般向他們撲來。玄天樂大叫︰「雅芙小姐!你不要哭了!再哭的話我們大家就都要命歸黃泉了!」雅芙撐著一股薄力,勉強的站了起來。剛歇息了一會,飛燕的傷勢似乎也好轉了些。玄天樂一咬牙關,對兩人道︰「雅芙小姐!你們先走!我來對付後面的官兵!」
雅芙回頭用淚眼看了看他,此時此刻才感受到了他身上男人的氣息。只是她害怕,害怕他會和許老漢一樣,在須臾之間離開了她們,離開了這個世界。雅芙遲遲未動,其實是心里不舍。臨離開前,雅芙對他柔情的說了聲︰「玄公子……你一定要快點回來!我們等你!」
玄天樂短應一聲,接著開始面對眾人,獨身應戰了。在這個你死我活的時代中,玄天樂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那便是︰唯有強者,方能立足。他暗忖︰如果當初自己少貪玩一些,用這些時間去跟姐姐和叔父學些防身的功夫。那麼恐怕今日的慘劇就不會生了。而自己一行人也更不可能落得這般狼籍。或許,這就是叔父為什麼同意我獨自一人離開家中,闖蕩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