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芙帶著飛燕一路逃奔,直到過了傍晚,方才落腳歇氣。遙看身後,莫說官兵的影子,甚至連個鬼影都沒有。雅芙早已疲憊不堪,想她一個弱小女子奔跑了這麼遠的路,怎能受得了如此乏累。倆人坐在一棵參天大樹下,不斷的喘息著。
飛燕一臉深愧的說道︰「小姐。都是我不好。飛燕不但沒能保護好小姐,反而讓小姐跟著飛燕一起受苦。看到此幕,飛燕真的于心不忍。小姐,你對我的恩情我沒齒難忘。」
雅芙沖著她勉強的露出一抹笑容︰「妹妹。你說什麼呢。你不要總把自己的身份掛在嘴邊。我與娘親從未將你當做外人看待。娘親雖然交待讓你保護我,可也曾說過叫我們姐妹倆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南宮閣毀于一夕,如今在這世上我只有妹妹你一個親人了。我若拋棄了你,我今後豈不是要孤單死嘛!」
飛燕深深感動,情不自禁的抱住了雅芙︰「小姐……」
雅芙喘了口氣,接著說道︰「之前一直在跑路,就將你身上還有傷的事兒給忘記了。來,妹妹。我幫你治好身上的傷!」雅芙從腰間取下南宮明珠,欲將為飛燕治愈內傷。月色暗淡,飛燕卻清晰的看見了小姐憔悴的臉頰。飛燕立時止住了她,認真說道︰「小姐!我看你臉色這麼蒼悴,你不能再運用明珠了!飛燕不想小姐你為了我而陷入危險!」
雅芙道︰「怎麼會。飛燕,你難道忘記了,我有明珠護身。我為你治傷雖然會耗費些元氣,但這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恢復的。你不用擔心。」
飛燕毅然阻止︰「不行!飛燕雖然傷的不輕,但卻還可以苟延殘喘。只怕小姐此番之後會昏迷不醒!不行,飛燕是不會接受小姐的治療的!」飛燕兩手緊緊的錮著雅芙,使得雅芙左右不能。
雅芙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跟她急了。她頗顯虛弱的說道︰「妹妹,你如果一直這樣,我們日後還怎麼逃命?更何況憑借玄公子一人之力根本抵擋不了那些爪牙的!玄公子?!……」雅芙猛醒,這才想起玄天樂一直沒有跟上來。
飛燕也隨著吃了一驚︰「對呀!玄公子人呢?他怎麼沒有跟上來?」
雅芙心里一顫。回想之前的遭遇,干爹的慘死的情景,結合現在的狀況,不由的令她倒吸了口冷氣。
飛燕臉色僵冷的說道︰「玄公子該不會是被那幫夠官兵給殺死了吧?……」
雅芙登時反駁︰「不會的!飛燕,你不要瞎說!玄公子不會出事的!一定是因為我們跑得太快了,玄公子一時半會兒的追不上我們。我們等等便好!等等便好!」或許他真的遭遇了不測,只是她心中不肯認定罷了。飛燕看著她驚慌失色的面容,臉上寫著的依然是愧疚。忽一瞥,她現了隱藏在不遠處的樹林當中的一座小土房。茂密的樹林掩映著它的影子,隱隱約約的能在樹枝擺動的時候看見幾縷光亮。飛燕頓然大喜︰「哎哎哎!小姐,小姐!你快看!那里房子!那兒有人住!」
雅芙聞著聲音,隨著她的指向望去。果然,在不遠處的樹林中,那扇窗內透露著略微昏黃的光亮。雅芙心中駭怪,忖道︰在這樣一處深林中,怎麼還會有人居住?難道是世外隱逸的高人?還是早已等候多時,埋伏在此的官兵?想到這,她謹慎的向四外的樹林里探了探。夜風輕輕的吹襲著樹枝,叢林中只有樹葉相互摩擦所出的「沙沙,沙沙」的聲音。難道是自己多疑了?
飛燕與雅芙一般,不僅困頓不堪,更饑渴交迫。此時她們多想吃上一頓美味,然後好好的休養幾天。只可惜形勢迫人,誰讓她們在這一帶鬧出了人命。現在是想太平都難!飛燕開始幻想起香噴噴的美食來了,她道︰「小姐!不如我們上前問問,有可能這里真的有人住呢。我們去討口水喝,討些吃的總該可以的吧!」雅芙心里又何曾不想呢。空蕩的胃月復開始起抗議,咕嚕嚕的叫個不停。見此,雅芙也不好掃了飛燕的興,更何況她心里所想的與她如出一轍。兩人相依相持,一步步奔亮光處走去。
郁郁的樹林深處,一雙眼楮閃著尖銳的光芒。眼珠一動不動的盯著兩人的動向,直到她二人走到那間小土房的門口,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這是間不大不小的房子。整體看起來倒像個站驛。窗子里除了火燭時而撲朔以外,便再無其他動靜。飛燕剛想敲門,雅芙將她攔住。她耳聞四方,一邊細細洞察著四周的異狀,一邊對飛燕說道︰「妹妹。你難道不感覺這里很奇怪嗎?」
飛燕見她眼神詭秘,更加茫然道︰「有什麼奇怪的?」
雅芙道︰「這屋中無人,但卻燃著蠟燭,難道你不覺得這是有人在暗中早已安排好了的嗎?」
飛燕詫然︰「小姐,你怎麼知道屋里沒人?屋中之人若是睡著了呢?」
雅芙將信將疑的搖了搖頭,隨即輕輕的用手扣了扣門,結果一陣風卻將房門吹開了。兩人手牽著手一點點挪動著腳步,邁了進去。房內收拾的十分干淨,雅芙當即在心中斷定︰如果這不是潛藏著什麼陰謀的話,那麼這間房的主人必然是個細心的女子!
這里並不寬敞。一張床位,一台桌子,桌上還擺著一盞蠟燭,就是如此簡單。飛燕驚道︰「小姐!你是怎麼算到這房子里會沒人的?」雅芙輕浮笑意著搖搖頭。桌上擱著一張信封,上面沒寫署名與收信之人。雅芙拿在手中,來回檢查著,看是否有什麼詭異。飛燕趴在雅芙肩膀上,問道︰「小姐!這是什麼呀?」
雅芙不知的轉轉頭。她小心翼翼的拆開了信封,取出了信紙,展開後一行縴細的字體︰「桌下的櫃中有食物,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先填飽肚子再說吧!」下面的署名是個紫色的蝴蝶。看樣子不像是親手繪的,反而倒像是一只實體。
飛燕听了訝喜著趕忙爬到了桌下。打開櫃子,誘人的香味已經撲鼻而來了。飛燕大喜道︰「呀!小姐!這兒果然有飯菜呀!看來那上面寫的並不是假的哦!」飛燕將飯菜一件件的端到了桌面上,罷了長喘一口大氣。雅芙看著這些令人垂涎的美食,不禁也咽了口吐沫。不過她還是遏止了。飛燕早已饞的口水直流,哪里還管的上小姐,趁她一不留神,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咽。雅芙見了,愕然道︰「飛燕!不要!不要吃這些東西!我們都還沒有驗證這些東西是否有毒,又怎麼能隨便亂食!」
雅芙不說倒好,話語甫歇,飛燕頓時停了下來,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冷硬起來。緊接著,她捂著肚子開始叫疼起來︰「小姐……我……」不等說完,她便昏倒了過去。雅芙大驚失色,此時也顧不上其他,直接跪了下來,將飛燕抱在腿上。她大聲呼喚著︰「妹妹!妹妹!你醒醒呀!你千萬不要嚇我呀!」她當真慌了,這會兒身邊毫無一個親人,玄天樂又不在身旁,倘若飛燕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可叫她一個女兒家的如何是好!片刻的功夫,淚水充滿了眼眸。她婆娑的叫著她︰「妹妹!你不要嚇我呀!你快醒醒呀!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看好你,使你誤食了毒物!都是我不好呀!」
雅芙這邊哭得不行,飛燕驀地睜開了雙眼,情不自禁的咯咯笑了起來。雅芙先是一驚,而後大哭起來︰「妹妹!你怎麼能這樣呢!你不知道你剛才那一出著實的嚇壞了我嗎!」雅芙痛哭著譴責她道。「在這荒郊野外之地,你怎麼能跟我開這樣的玩笑呀!你若真出了什麼事,可叫我怎麼辦吶!嗚嗚……」
飛燕本想調侃一下她,調整一下緊張的氣氛,不料還真嚇著雅芙了。飛燕趕忙上前安慰道︰「小姐!對不起哦。我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你真的當真了……小姐,都是飛燕不好。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雅芙一下子抱緊了她,頭藏在她懷里放聲大哭起來。飛燕使著輕小的力氣拍搭著她抽泣不停的後背,聲音暖和的哄她道︰「小姐不哭啦!小姐不哭了哦!」
自小以來,雅芙雖比飛燕年長,但飛燕每次卻都充當著大姐姐的形象。每每雅芙遇到了挫折,心中郁悶,或是受了訓導而痛哭流涕時,一向都是飛燕在她身邊安撫著她脆弱的心靈。從小到大,一直如此,即便雅芙一口一口的叫著她妹妹,可她的內心從不比飛燕堅強。或是因為飛燕從小習武所導致的性格堅強,亦或是雅芙她天性柔弱,必將終生如此吧。
飽食一頓後,飛燕撐得不禁連連打嗝。酒足飯飽後,飛燕的精神與體力明顯恢復了許多。不比之前那般蒼悴。她一瞥,現了身邊碾碾細咽的雅芙。她那暗淡的臉色使人心情低落,飛燕打著嗝問她︰「小姐。你怎麼了?我們這些天到處奔波,伙食再不比以前在南宮閣時的好了。不過這頓飯菜至少要比咱們前些天時的好得多。小姐,你看你才出來幾天,便已瘦了一大圈。這是閣主沒見到,若見到了的話一定又要責怪飛燕了!」
雅芙心里想著另一件事,听她說話,她將目光轉向她來。「唉。妹妹,不論是這段時間還是從前,你對我的好我從未忘記。不管你的身世如何,你已經是南宮閣的一份子,我希望你今後不要再說這些見外的話。」
「那,小姐你心中一定是在想玄公子吧?」
雅芙微微頷,多愁善感的樣子魅力十足。她輕啟皓齒︰「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玄公子他還沒有追上了。我真怕他會出什麼事情。」
飛燕盯著她一臉憂郁的樣子,握住了她的雙手,說道︰「好啦。小姐。你不要想那麼多了。我相信玄公子他一定會突破重圍追上我們的。你也一定要對他有信心哦。」
雅芙沒有回答她。她從懷里掏出那個用著手絹包著的肉包子,心里思索著之前許老漢所講的一番話。
「嚓嚓……嚓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