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儒墨給唐水煙準備的是一襲火紅的騎裝,金弦勾勒出火焰祥雲的圖紋,原本溫婉的發髻在石榴的巧手之下被散開再高高梳起,再一轉身,便是颯爽的英姿。
當唐水煙再度出現在圍場的時候,司儒墨眼中劃過一抹驚艷。那件騎裝可是他親自挑選的,當時還被寧之盛鄙視了許久,一直念叨著為了個這麼鬧心的女人你說你值得嗎?
「既然八王妃已經到了,那麼就開始吧?」
司儒絕滿臉是笑,卻不知道為什麼看得唐水煙心里一陣發怵。自從被這人給坑了迅速嫁給司儒墨之後,唐水煙就把他劃分到了和月璃一個等級里去了——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司儒墨牽來一匹棗紅的駿馬,正是之前寧之盛帶過來的那匹。唐水煙一眼看上去就覺得喜歡,順著鬃毛不停的撫模。高台上皇帝點了點頭,宮人照例說了些恭賀天子國運昌隆之類的話,最後在一聲嘹亮的號角聲之中,秋獵開始了。
「來人,給王妃拿一個腳凳過來。」
司儒墨轉頭吩咐,唐水煙卻直接踩著馬鐙翻身上了馬,居高臨下挑釁的看著司儒墨。
「不勞王爺費心了。」
司儒墨見狀,挑了挑眉,薄唇勾了勾,也沒多說什麼,轉身上了自己的馬,兩人並排而行。
遠遠的,侍衛打開了柵欄的門,那些被馴養好的獵物紛紛向四周散去,司儒絕率先策馬揚鞭,追逐而去,緊接著便是司儒清,司儒風看了一眼司儒墨,不情不願的也跟了上去。倒是司儒雲依舊一副不知道魂游哪里的模樣,一個人騎著馬慢慢的踱著步。
一陣風吹來,唐水煙吸了吸鼻子,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王爺,您這衣服上是燻了什麼,味道這麼濃?」從這衣服穿上身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這是一種和詭異的香味,清新淡雅,卻不知為何總是令她覺得刺鼻。之所以換個衣服弄了那麼久,也是因為她對著這香味研究了許久,可卻沒發現什麼蹊蹺。
「王妃不喜?」司儒墨眼光有些閃爍。
「覺得有些刺鼻。」唐水煙老實回答。
「嗯……」
「……」
……
完了?沒下文了?
目瞪口呆的看著司儒墨,唐水煙頭一次冒出了直接將手中的馬鞭朝那男人抽過去的想法。只可惜,還沒等她付諸行動,那邊司儒風就騎著馬橫插了進來。
「八哥,那邊有一頭鹿呢!」
看司儒風若有似無的隔開自己與司儒墨的模樣,唐水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都說長不大的孩子離不開娘,這司儒風緊緊粘著司儒墨算是怎麼回事?
「王妃可有興趣?」司儒墨倒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臉溫和的笑著問唐水煙道。
司儒風不干了,他找到的獵物是想和司儒墨分享,拉這個女人算是怎麼回事兒啊?還是個他最討厭的女人。
「女人就該老實的呆在家繡花,學什麼騎術狩獵,男人婆!」
「呵呵,本妃怎麼也不能推了王爺的邀請啊。」看著司儒風立刻氣紅的臉,唐水煙很開心的燦爛一笑。和她斗嘴?司儒風還女敕了些。
「太子射中了!」
遠處傳來一陣歡呼,三人循聲望去,就看到侍衛從樹叢里拖出了一頭鹿。司儒風瞪大眼,不甘心的叫道︰「該死!本王的鹿!」
「我們也走吧。」司儒墨笑了笑,馬鞭一揚便朝著遠方的人群奔去。
同情又憐憫的看了司儒風一眼,唐水煙才不管他現在是不是氣得牙癢呢,直接馬刺一蹬跟著司儒墨的身後也走了。
司儒絕被圍在正中央,一群人或真心或假意的稱贊著,司儒墨的馬剛到了附近,回過頭看向唐水煙的瞬間,不遠處樹林中一道刺眼的白光閃的他反射性的閉上了眼,又在下一刻飛速的睜開。
那不是正常的反射,更像是白刃在陽光下折射出的寒光。司儒墨甚至沒有來得及多思考,反射性的驅馬折回,可那白光卻比他的動作更快,一陣破空之聲尖銳傳來,箭已離弦,眼看著就朝著唐水煙的後心射了過去。
「小心!」
緊張的大吼出聲,司儒墨此刻再也管不了許多,內力一提足下一蹬便從馬背上飛身而起,直接朝著唐水煙飛奔而去。
唐水煙騎著馬,只覺得身後一陣殺氣陡然襲來,還未反應過來,就看到對面的司儒墨突然面色都變了,直接朝著自己撲過來。在她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就撞進了熟悉的寬闊胸膛,司儒墨身上那淡淡的麝香味突然直接就包裹了她,緊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般的怒吼聲。
「抓刺客!」
「保護太子安全!」
「八王受傷了!」
雙眼不敢置信的睜大,她能听見方才司儒墨的悶哼聲,帶著一絲痛苦,可即使如此,即便他慘白著一張臉,仍舊勉強扯著嘴角,笑著問她︰
「你沒事吧?」
眨了眨眼,眼角有些泛酸,記憶中父親那雙寬大厚實,帶著粗糙繭子的手曾經也是這樣護著自己,將她捧在懷里。那時候還有三個兄長,還有溫柔嫻淑的母親,可不知什麼時候,那寬大的手掌再也不是只能護著她,替她遮風擋雨了。母親溫婉的笑臉被寂寞的淚水替代,父親在她心中已經只剩下一道背影。
「你……你受傷了……」
有些顫抖的抬起手,卻不經意的模到了司儒墨背後的濡濕,透過他的肩頭,看到的就是被血染紅的自己的手。
「你沒事吧?」
司儒墨有些執拗的,不停重復著這個問題,對于自己背上的傷,似乎絲毫不在意。
「我……我沒事……」蠕動著唇,唐水煙小聲地說著。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心境,有一種酸酸澀澀的感覺彌漫了整個胸腔,有些感動,有些心疼,還有許許多多不知該稱作什麼的心緒。
像是一團亂麻,攪得她的腦海中一片混沌。她只能傻傻的望著前一刻還恨得牙癢癢的男人,此刻卻像是一片天,為她擋去了一切危險。
一旁的寧之盛臉色都變了,誰也沒想到皇家獵場里竟然會來了這麼一出。眼看著唐水煙座下的棗紅馬雙眼逐漸變得猩紅,心中警鈴大作,暗叫一聲不好,還未來得及策馬上前,意外已經發生。
只見原本老實的棗紅馬突然像是瘋了一般的揚起前蹄,嘶鳴一聲,便毫無章法的向前狂奔起來。馬上的唐水煙嚇得白了臉,司儒墨在得到她的回答後,像是終于放了心一般,目光逐漸渙散,僅是一會兒的功夫便昏倒在了她的身上。她此刻只能一只手緊緊的抓著韁繩,另一只手努力扶著司儒墨的腰,讓他不要從馬背上摔下去。
棗紅馬沖進了樹林,四處亂闖,沒一會兒就將身後追逐的人給甩的沒了影子。
唐水煙已經控制不住發狂的駿馬了,她甚至因為司儒墨高大的身軀擋住了視線,而看不清楚前方便是斷崖。
在棗紅馬沖出斷崖的瞬間,唐水煙只感覺到一陣騰空之感陡然襲來,心中整個變得空空的。身後是急急趕來的寧之盛的怒吼,還有許許多多紛雜的馬蹄聲。可她的四周卻像是突然清靜了一般,那些嘈雜的聲音一瞬間離得好遠好遠。
不可思議的,唐水煙此刻竟然有些想笑。要不是司儒墨已經昏了過去,她真想損損他,看,每次和你在一起就沒什麼好事!
她認命的閉上了眼楮,松開了緊握韁繩的手,在騰空的瞬間緊緊抱著司儒墨,使上了全身的勁用力一轉,就將那個高大的男人護在了懷中。
然後,在所有人驚慌的注視下,兩人一馬,就那樣摔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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