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水煙迷迷糊糊的就跌進了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她睜著迷蒙的眼,只能看見司儒墨線條完美的下顎,「王爺,您回來了?」
司儒墨將她放到軟榻上,揉了揉她的發頂,驚訝于那發絲的順滑柔軟,「嗯,我帶了些糕點回來,平日里若是沒事就吃一些吧。」
「嗯……」唐水煙輕哼了一聲,就像是尋著溫暖的貓咪一樣,兀自在司儒墨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打了個哈欠,睡著了。
司儒墨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那身朝服被蹂躪的滿是褶皺,心中被一種充實感滿滿填上,一雙手摟著唐水煙,輕拍著她的背脊,笨拙的哄著她入睡。
與此同時,上書房。
皇帝看著眼前的奏折,眉間的溝壑愈發深了去。最終,事態還是朝著他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了。
「可查到了這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回父皇,據探子回報,這本是江湖恩怨,卻不知怎麼的被鄰國利用,這才最終導致了如今的局面。」太子司儒絕一反平日里那不正經的模樣,一臉凝重。
「又是江湖!」皇帝氣惱的坐了下去,在這片大陸之上,江湖與皇室總是有著不一樣的聯系。當今七分的天下,除了四國一朝外,剩下兩方均是江湖。
那些個平日里為王宮貴冑所不齒的江湖草莽,卻真真切切的掌握著大路上的一份土地,手握著不遜于皇室的權杖。
揉了揉眉心,皇帝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問道︰「兵部那邊怎麼說?」
「回皇上,現在距離南邊最近的軍隊就是八王爺底下的。」上前一步的是護國公唐老爺,他的面色也是說不出的凝重,南方的局勢顯然已經失控,暴民已經連成了組織,若是不能一擊擊毀,必將動搖根本。
可這八王新婚燕爾,自己的女兒嫁過去甚至不足一年,這就要上了沙場,若是有個萬一……
皇帝顯然也是想到了這樣的問題,前些日子皇後還為著司儒墨的事兒跑他這鬧了一番呢,頭真有點疼,「除了老八的軍,就沒有別的人可用了?」
「這……若是調集其他軍隊,怕是要到入冬了。」司儒絕一臉為難,當年為了防著兵權旁落,除了司儒墨底下的軍隊和京軍,其他都拆散了安置到各地,若要集齊……不容易。
「這事稍後再議吧。」皇帝疲憊的擺了擺手,就讓底下的人都退了下去。又想了想,吩咐道︰「找個人去八王府傳旨,讓老八一會兒過來一趟。」
「是。」
宮人去了八王府,沒一會兒就看到八王連朝服都來不及換上,跟在後面匆匆的進了宮。
唐水煙醒來並未看到司儒墨,一時間還以為之前躺在他懷中睡著那一幕不過是一場夢,當下便也不做多想,喚了石榴進來。
「去我的嫁妝里,把那顆千年紅果拿來。在為我備上筆墨,我要給師兄寫一封信。」如今她身體里的毒已經不能再拖了,盡管最近看起來像是已經恢復了體力,可她卻是深深的知曉,上次誤食的藥材已經成了催化劑,她的身子早已千瘡百孔,再不醫治,怕也是要回天乏術了。
提筆,幾乎是不帶思考的便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三大張紙,裝進信封後連著那紅果一起入了檀木錦盒,又從懷中掏出了茶樓主人的信物,交到石榴手上,吩咐道︰「你迅速將這個送到茶樓主人那里,讓他務必盡快送給師兄。」
石榴第一次見到唐水煙如此的嚴肅,心下也多了幾分慎重,點了點頭,披了件厚斗篷,這就飛快的出府了。
看石榴的身影消失在院內,唐水煙又遣散了周圍的僕從,吩咐沒事不要來打擾,當整個房間內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力氣像是驟然從身子里抽了去,之前強裝的精神瞬間萎靡。只見她面色蒼白,孱弱的身子忍不住瑟瑟的發抖,頭微微靠在了身後的軟墊上,兩管鮮紅的鼻血就那麼流了出來。
蔥白的玉指輕輕拂去了帶著腥味的殷紅,舉到眼前淡淡看了一眼,唐水煙笑得有點慘淡。
師兄,你要快一些啊,師妹真的是要撐不住了……
意識一點一點的朦朧,四周好像下了一場濃厚的大霧,看不清前方。衣襟全被冷汗浸透,手腳冰涼的她忍不住想要尋找那一絲熟悉的溫暖。雙手下意識的往前探索著,朦朧中似是看到了司儒墨的輪廓。
沒想到,我唐水煙在這種時候,想到的竟然是司儒墨?
帶著這樣的念頭,終于所有的意識全部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混賬東西!你們就是這麼照看王妃的?」
唐水煙醒于司儒墨壓低的怒吼聲之中,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著外面已經入夜的天色,忍不住在心中嘆了一聲。
果真是這段日子,清醒的時間越發的少了去了。
嚶嚀一聲,唐水煙扶著額角想要起身,就感到一陣風迎面卷了過來,接踵而至的就是司儒墨掩飾不住緊張的聲音。
「煙兒,你怎麼樣,可還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司儒墨一回到王府就看到唐水煙一臉蒼白的昏倒在了床上,衣襟上點點殷紅,平日里伴隨左右的石榴也不知去了何處,嚇得他心髒都差點停止了跳動。
「王爺,妾無礙。」唐水煙搖了搖頭,看了一圈卻發現並未見到石榴的身影,心下一緊,「石榴呢?」
「本王回府就沒看到她。」司儒墨皺眉,有些不滿石榴,卻仍舊耐著性子不敢發火,生怕嚇著了唐水煙,「你且好好休息,本王再讓太醫來瞧瞧。」
沒想到唐水煙卻是搖了搖頭,「不用了,妾休息一下就好。」
司儒墨皺眉,這女人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
「別任性,一定要讓太醫再來看看。不然……」不然他不在王府的時候,誰來照顧她?
想到之前在上書房里皇帝的那一席話,司儒墨的心里頭一次生出了猶豫,就像是陷入了兩難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