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將上好的玫瑰香薰點燃,放進了香爐中。葡萄藤紋的鏤空香爐升起了屢屢淡淡的白煙,帶著好聞的香氣,彌漫了一室。
將那香爐掛了起來,月光透過半開的格窗傾瀉一室,琉璃宮燈明滅了燈火,墨玉石面的圓桌上擺了一壺美酒,兩盞金樽,幾碟鮮果糕點,伴著窗外滿樹將開未開的桃花,幾乎迷醉了人的眼。
「你下去吧。」唐水煙坐在桌邊,一只手托著腮,斜靠著,微微一笑。
她穿了一條白色的錦緞春衫,外面罩著淡粉色的金線勾紋外衫,抹胸上繡著點點的紅梅,與她眉間輕點的紅梅花瓣相映成輝。盈盈一握的細腰用寬大的腰帶束起,繡著鯉魚戲水的圖樣,並沒有過多的裝飾,與華貴的外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雙貓兒眼中波光流轉,似乎是有著無限的風情。衣袖滑落至手肘處,露出了一節白皙的藕臂,上面套著玉鐲金環,折射著燭火柔柔的光。
香肩微露,酥胸半敞,三千青絲傾瀉而下,像是九天銀河落下的如綢般的夜幕,一直延伸至腳踝,不帶一絲的裝飾。
司儒墨推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他的呼吸微微一窒,空氣中的香味像是加速了血液的流動,心髒咚咚咚的響個不停,就連那鼓動的力道,都仿佛比起平日來要有力的許多。
「墨。」柔情的聲音從紅唇中軟軟的飄出來,唐水煙第一次這樣直呼司儒墨的名,些許的害羞便幻化成了紅暈,如同最上等的胭脂,染紅了她的面頰。
而那一聲柔柔的呼喚,將司儒墨的心都融化成了一汪春水。他的喉頭上下一滾,只覺得口干舌燥。
今夜,與往常太過不同。也或許這份不同,在他回到八王府的時候,就已經開始。
「煙兒……」司儒墨緊緊抓著理智的最後一根尾巴,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動都不敢動,「你這是……?」
「墨,你不喜歡?」唐水煙歪著頭,有些受傷,她可是精心準備了好久的,難道沒效果?
司儒墨幾乎是反射性的拼命搖頭,絕對不是不喜歡,「只是為什麼突然……?」
這一瞬間,司儒墨的心中冒出了一個大膽至極的想法,可是,他又不太敢確定。他帶著期許的眼神看向唐水煙,掌心不知道何時起滿布了汗水。那個答案他期待著,卻又不敢听。
太過矛盾的感情。
「雖然都說我們已經成親了,可是我的記憶力一點兒洞房花燭時候的記憶都沒有。」唐水煙站起身,走到司儒墨的身邊。她拿起桌上的白玉酒壺,將兩盞酒樽斟滿了美酒,端在手上,一只遞到了司儒墨的面前,「今晚,我想補一個洞房花燭夜,不知道,墨能否成全?」
司儒墨張了張嘴,卻發現他激動的幾乎發不出聲音。他伸出手接過了唐水煙手中的酒樽,看著她在月光下如微風拂面一樣的溫婉笑容,「煙兒,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嗎?
司儒墨的心中還是有著顧慮,唐水煙的失憶,以及曾經失去的恐懼,讓他再也不敢強迫她,也不敢趁著她現在不記得的時候,乘人之危,若是有朝一日唐水煙恢復了記憶……
皺了皺眉,司儒墨害怕,到時候會不會被討厭。她會不會,怨恨他?
像是察覺到了司儒墨的猶豫,唐水煙抬起了自己的手,主動的繞過了司儒墨那只端著酒杯的臂膀,沖著他一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你我既然已經是夫妻,難道……不該補償一下洞房花燭嗎?」說著,她頓了頓,唇角的弧度染上了些許的調侃,「還是說,你只是想與我做有名無實的夫妻?」
下一瞬間,司儒墨二話不說,直接仰頭喝下了杯中的美酒。這一夜月色旖旎,玫瑰的香氣混著美酒的氣息,愈發的濃烈,迷醉了人的視線,點燃了如火一般的激情。
芙蓉帳暖,鴛鴦錦被,美人香汗淋灕,修剪成半圓形的粉女敕指甲深深的陷進了男人麥色剛健的肌膚之中。她的肌膚滑如凝脂,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般粉女敕,一雙貓兒眼滿含著春水,微張的檀口輕輕的喚著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名字。
「墨……墨……」
滾燙的汗水順著司儒墨的額角滑落到他形狀完美的下顎,最後滴落在唐水煙的鎖骨處,綻開晶瑩的透明花朵。該說是多虧了之前月璃抱來的那一摞圖?
司儒墨不再像是一個橫沖直撞的毛頭小子,而是一點一點的攻略城池,他的薄唇,他的指尖就像是有著這世界上最為神奇的魔法,讓懷中的人兒嬌喘著吟哦出最優美動听的旋律。
他湊到了唐水煙的耳邊,輕輕的反復啃噬著她軟軟的耳骨,灼熱的呼吸噴在她同樣炙熱的肌膚之上,低沉沙啞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性感。
「煙兒,你……準備好了嗎……?」
唐水煙努力的睜開眼,在那朦朧的視野中,一寸一寸,一點一點的描繪著眼前男人的輪廓。那樣熟悉,就像是深深地刻進了靈魂里,小心的藏在了心里。即便是沒有了記憶,可心卻不會騙人,那一份悸動,那一份眷戀,讓她清楚的、毫不懷疑的確認著,她,唐水煙,是愛著司儒墨的。
含羞帶怯的點了點頭,隨著司儒墨身子一沉,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眼角,心中那一份空虛被瞬間填滿,幸福瞬間脹滿了她的全身,眼前的世界像是一瞬間被雪白的月光侵佔,那份亮光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蓋過了一切的事物,頭腦中像是有著一個巨大的煙火綻放,絢爛的光芒炫目了眼。
迷茫中,听見了司儒墨的聲音在她的耳畔低聲呢喃,「煙兒,我愛你……」
……
再溫和再順著你的男人,在房事上也會變身成狼。
唐水煙用親身體驗實踐了這個真理。第二日,當她睜開眼時,已經是夕陽西斜,日落時分。渾身上下就像是被車輪狠狠碾過一般,稍微動一下都仿佛能夠听見關節摩擦的咯噠聲唐水煙痛苦的申吟了一聲,在心中早已把司儒墨罵了個半死。
哪有人一夜七次,七次啊!
磨牙,簡直不是人!
石榴站在外面,听到屋內的聲響,趕忙就推了門進來,「小姐,您醒了?王爺吩咐了,您醒來後就讓人準備熱水,讓您好好泡一泡。」
唐水煙臉驀地一紅,這渾身的酸痛確實用熱水泡一泡會舒服很多,可……他這麼一吩咐下去,豈不是整個府都知道了?
硬著頭皮抬眼看了石榴一眼,迅速就低下了頭,恨不得把臉埋進被子里。
果然啊果然啊,你看石榴那曖昧的眼神,她,她,她,她還要不要見人了!
「煙兒,你醒了?」
唐水煙還在努力逃避現實的時候,正主兒便匆忙的踏進了屋內。司儒墨看著床上那個整個人縮進被子里,裝著鴕鳥的小女人,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輕咳了一聲,忍住笑意不要外泄,轉頭吩咐道︰「還不快讓人將熱水端進來。本王親自服侍王妃入浴。」
「不用了!」唐水煙趕緊把頭從被子里冒出來,紅著臉看著司儒墨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剛一對上,便羞澀的飛速移開,「我……我……讓石榴服侍我就可以了。」
「那可以不行。」司儒墨走到床邊,直接將裹著錦被的唐水煙打橫抱在懷里,任由她將自己的臉埋進他的胸膛,低沉的笑聲透過厚實的胸膛直接傳進了唐水煙的耳中,「煙兒的肌膚,可是只有本王才可以看。」
唐水煙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的佔有欲實在是太強了。就連石榴看了一眼她露在外面的手臂,都被狠狠的瞪了一眼。
那些個奴僕將巨大的浴桶放在了外廳,倒上熱水,撒上花瓣,最後拉上屏風,便都在司儒墨充滿威壓的視線下,連頭都不敢抬,戰戰兢兢地迅速的退下了。最後一個出去的石榴還不忘記將房門給牢牢的帶上。
「煙兒,沐浴吧?」司儒墨輕輕拉了拉,發現懷里的人將那錦被抓的緊緊的,根本拿不走。
「你出去,我自己來。」唐水煙悶悶的聲音從被子里傳來,一雙手,十根如蔥玉指緊緊的抓著被沿,堅守著最後一塊陣地,死活不松手。
「你昨晚累著了,這種事情,還是為夫代勞吧。」司儒墨忍住即將溢出唇邊的笑意,輕聲勸著唐水煙。
可他這句話卻顯然是起了反效果。只見唐水煙將手中的被子抓的更緊了,原本就有些潮紅的小臉,更是騰的一下紅的像是煮熟的蝦子,更是堅定的不願意放手了。
司儒墨幾不可聞的無奈的嘆了口氣,有些好笑的看著懷里越縮越小幾乎都要成一團的女人,湊近她的耳旁低聲說道︰「別躲了。你身上還有那一處是我沒看過的?昨晚明明那麼熱情,這時候才害羞,不覺得太遲了?」
唐水煙突然覺得,主動什麼的實在是挖了個坑給自己跳啊!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情,大概就是昨天晚上的美人計了。
隔了好久,才听到她的聲音,細如蚊哼,斷斷續續的從錦被中傳了出來,「……司儒墨你這個混蛋,再說以後就不理你了!」
幾乎是瞬間,司儒墨就能在腦海中勾勒出唐水煙氣得兩腮鼓鼓,一雙貓兒眼如寶石一般亮著光芒,就像是一個小太陽一樣,照亮了他心中的每一處角落,溫暖著他,讓他忍不住的靠近,守在懷里,再也不放手。
回答唐水煙的,是一陣爽朗的笑聲。
門外的石榴只听到在王爺的笑聲中夾雜著自家小姐的驚呼,緊接著便是水花飛濺的聲音,還有那時不時模模糊糊傳出來的,情人之間的打情罵俏。
抬起頭,春光明媚,漫長的冬日終將過去,燦爛的春天,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