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水卻是普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若水寧死不從！請看在若水乃是陛下心中所緬懷的女子的同鄉的份上，饒過若水，可好？」
燕孝文帝又是一怔。
慕容允雙眉一擰，輕斥道︰「凌若水，本王不計較你的不潔，你倒是嫌棄本王了？」
凌若水微微抬眸，斜目望他，烏黑深邃的瞳眸中毫無感情，道︰「即便是不潔，也有一顆高尚的靈魂，比起那些齷齪的小人，我不潔的只是身軀，靈魂還是聖潔的！不像有些人，里外都不潔，滿心齷齪。！」
燕孝文帝听著凌若水的這話，竟是陷入了沉思。他看著凌若水，看著她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她的這個人，看向了另外的世界，透過凌若水看向了另外的人。
凌若水不知道自己的懇求是否被應允，但，她寧願死，也不會再跟慕容允妥協了！
「凌小姐如此高尚的靈魂，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嬌軀受辱呢？」
燕孝文帝面色一沉，眼中有了怒意，沉聲道︰「允兒，你過分了！」
慕容允冷笑道︰「她公然藐視皇家威嚴，就不過分了？」
「你住嘴！」燕孝文帝被他氣極，怒聲喝斥。
「皇帝陛下！」凌若水再度低垂了眸子，目光清冷，淡然一笑，語氣平靜卻堅定，「陛下勿需動怒！陛下既然已經知道我的出處，想必也知道我在這世界呆的時日不會太久，如果他日若水機緣巧合再回自己的世界，也許會遇到陛下懷念的人，請陛下告知那位尊姓芳名，倘若遇到，若水會轉達陛下對于她的思念和緬懷！」
燕孝文帝又是一愣，「你打算離去？」
「或許一切都不是我人力所為，皆是天意，如若陛下要降罪，也許我就可能離開這個世界了！」凌若水說的很坦誠，如果降罪賜死，她大概靈魂要麼下地獄，要麼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慕容允用眯起了眸子審視著凌若水，她什麼意思？為什麼她跟父皇的話，他居然一句听不懂?
「不會降罪與你！倘若你真的有機會兒見到她的話，請幫朕帶去一句話，朕想念她，每時每刻，此生負她，是朕之過，他生寧願不再相遇，只求她一切安好！她的名字叫顧然！」燕孝文帝提起這個名字，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聖潔的光輝里。
慕容允瞬間呆住！「你、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提到母妃？」
凌若水沒有回答他，蔑視之。
燕孝文帝嘆了口氣。「凌小姐，你當真不願嫁給朕的皇三子慕容允嗎？」
「回陛下，若水寧死不願！」凌若水回答的如此干脆，堅定。
慕容允整個人僵住，臉色陰沉。
「那好，朕會下一道聖旨，解除你們的婚約！」燕孝文帝說完，看向自己的兒子。
「不！」慕容允突然吼了一聲︰「父皇，我要她！」
「允兒，她不要你！」燕孝文帝帶著慈祥的笑意看著他︰「朕以為，你會喜歡這個女子，沒想到你這樣不知禮數，當著朕面如此羞辱凌小姐，罷了，這樣勉強你和凌小姐，實在不是朕的本意，倒不如朕開明一些，還凌小姐自由之身！對了，凌小姐，當年朕听顧然說過，她的世界流行自由戀愛！是嗎？」
凌若水點點頭，她此刻還跪在地上。
「凌小姐請起！」燕孝文帝道。
「多謝陛下開恩，若水沒齒難忘！」凌若水微微躬身，站了起來。這才回答︰「自由戀愛是真，男女都有權力選擇自己喜歡的對象，不喜歡不強求，的確是如此！」
「所以，你一直不太喜歡別人掌控你的婚姻對嗎？」
「是的！」
「顧然也是如此！」
「你們到底再說什麼？為什麼一再提起母妃？」慕容允要抓狂了，他怎麼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王爺，有些事，你不懂，更好！」凌若水淡淡的一句話，帶著諷刺，看向慕容允。
慕容允因為她的話，臉色變了一變，輕咳一聲，方道︰「你認識我的母妃？」
「不認識！」凌若水語調很淡。然後似乎不願理會他，她看向皇帝陛下，不卑不亢的問道︰「陛下，若水有一事想要問下陛下，不知可否？」
「凌小姐有話只管說！」燕孝文帝看出了她跟慕容允之間的矛盾，似乎很不輕。
「若水想知道，即便是不潔女子，被王公貴族掠去行周公之禮，此等罪行算做何罪？」這話儼然是有所指。
慕容允一下臉色冷硬。
燕孝文帝的臉色有點尷尬。「凌小姐，這」
「皇上要袒護王公貴族嗎？」凌若水語氣咄咄逼人。
燕孝文帝看向凌若水的眸子里多了一抹贊賞，隨後開口︰「此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依照本國律例，最好的解決辦法是，不聲張！這對女子名節是保護！」
凌若水一听便知道燕孝文帝袒護慕容允，心下只朝，心有戚戚焉地開口，「既然如此，若水明白了。不只是對女子名節的保護，更重要的是對男子名節的保護吧！」
慕容允忽然開口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淡淡的聲音，卻暗含警告。
「凌若水。」
「陛下，若水可以告退了嗎？」凌若水不去理會慕容允那張陰陽怪氣的臉，徑直問道。
「朕讓賈安送你回左相府，並擬一份聖旨，不再強求你嫁慕容允！」燕孝文帝對凌若水說道。這個女孩太冷，性子太倔，大概那個世界的女子都是如此吧，寧為女碎不為瓦全，她們要愛情，要一對一。他在想，自己當初的賜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慕容允見燕孝文帝突然這樣說，拳頭在身側握緊，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卻到朕朕。但是，慕容允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只是垂了眸子，片刻後又抬起，重新望著凌若水的目光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也不在意身在皇宮，還當著燕孝文帝的面，他淡淡地開口問道︰「你當真這樣不在意自己的名節，即便是側妃都不願意做本王的？」
凌若水眼神淡漠的望了一眼慕容允，側妃？正妃她都不消做，何況側妃？她突然不明白慕容允到底要干嘛了，看著他那樣淡漠卻又如此執著的問自己話，她忽然生出想要譏諷他的沖動，最後卻又化為了平靜，扯唇笑了笑，她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道︰「王爺乃千金之軀，豈是若水能高攀之上」
真是個爛俗的理由，但是卻是理由。
慕容允眉梢一挑，直直的望進她的眼楮，那眼神似乎要將她看個透徹，令原本坦然淒惶的凌若水頓時生出一種更深沉的悲哀。
只是住了一段時間而已，只是他幾次救過她命而已，看過她的身體，也掠了去，那，也不是理由，他們，從來誰都沒有對誰真心過，不是嗎？輕笑著搖頭，唇角帶著淡淡的自嘲，她微微頷首，「陛下，王爺，若水告退！」
慕容允目光愈冷，語調深沉道︰「父皇，這個女人我要帶回去！」
凌若水听到此話心中冷笑，他以為他是誰！ufll。
燕孝文帝還沒有說話，慕容允已經伸手捉了她手拉著往外走去。
凌若水不願，猛地甩手，卻甩不開他的鉗制。
「想不到郡南王會如此出爾反爾，陛下已經下旨若水可以回到家中，不知道王爺此番糾纏又是何意？難道不怕若水不潔之身污了王爺名譽？」她冷漠的反問，語氣很是冰冷。
慕容允卻是勾唇冷笑，目光犀利，沉了沉聲道︰「你以為這樣就真的自由了？」
凌若水面色一變，慕容允的話或許是真，但，她到現在，還會允許他再次的傷害自己嗎？
不！
絕不！
燕孝文帝並未派人追趕，凌若水豈能不知道燕孝文帝的意思，他本身就想讓她嫁給慕容允，不管燕孝文帝基于怎樣的好心和目的，那都不是針對她凌若水的，他寵愛的是他的兒子慕容允。
「王爺，你以為這個世界，真的就可以讓你為所欲為了嗎？」她冷聲的反問，笑著，但嘴角卻已然僵硬。
慕容允斜眸望著她，眼中明明有著無數的復雜情緒，可是，凌若水一種也看不懂，她也不想看懂，不想看透。
慕容允收回目光，斜眸冰冷一片。「你以為你能逃離本王嗎？」
「王爺，皇權至上，皇上乃萬金之軀，方有不能留住所愛之人，何況王爺只不過是千金之軀呢？您的母妃顧然女士不就想走就走嗎？」她冷冷說道，這話直刺慕容允的心髒︰「她想走，都可以丟下年幼的稚子，何況我一無所有呢？」
慕容允的臉色蒼白一片，眼底一片暗芒，最後化為一片復雜的死寂。
微微的松開了手，身子有點搖晃。
凌若水拿眼角瞥了眼慕容允那完美冷俊的側臉，她忽覺心頭軟軟。
不過是從小失去母親的頑劣孩子，仗著父皇的寵愛，為所欲為，卻遭受不了任何打擊。而他今番這樣羞辱她，又是為何？他在利用她跟他的父皇對抗嗎？
罷了！怎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認清了這個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