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乏了,你進來伺候吧。」
听得這話,她頓時心中一熱,笑著跟了進去,暗地故意將胸前紗巾拉低幾分,誘人溝壑若隱若現。
可惜的是,她所希望的事情什麼也沒有發生,寬了衣,解了帶,淨了手,洗了面,那人轉身留給她一個背影,「你去歇著吧。」
名為淇玉的黑衣少年立在一旁,瞥了一眼她面上青紅交接的精彩神情,蔑然一笑,將臉轉了回去。
——竟連這奴才也敢笑她!
玳瑁頓時覺得自己的胸腔要炸開了。
她費盡苦心跟了出來,不辭辛苦伺候左右,只盼沾得一絲恩澤,承得一分雨露,然而這一路上,這名笑容溫和的男子在不近這點上,卻是堅定得宛如精鐵。
除了那個傳說,比才貌比出身比情趣,她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宮里那個病癆子王後!
她心中怒濤擊撞,翻天覆地,長長的指甲齊根折斷,最後卻也只能悶不吭聲地行禮出去。
外面夜風冷冽如冰,卻吹不滅心頭的火,她沉甸甸走了幾步,驀地轉身朝著帳里狠狠一跺腳——「……我不會放棄的!」
「哼——」
帳里,淇玉對著氈門外冷嗤了聲,「這女人真是恬不知恥,自己的姐夫也來勾搭,你怎地不直接將她趕走便是。」
「待你以後自己處理這種事,便知道了。」羲王倚坐在床沿,微微一笑,並不多說,只揮手喚他去一旁榻上歇著。
屋里生著爐子,暖暖的炭火將這帳房內烘得溫煦如春,淇玉卻捉了被子走至床邊,「我冷,要與你一起。」
微怔之後,羲王笑得有些無奈,「都這麼大了,怎地還跟孩子一樣。」
卻是沒有拒絕。
他讓出半邊床鋪,淇玉便安靜地爬了上去,臥在他旁邊,宛如一只乖巧的雛雀,又宛如一只戀主的小貓。
熄了燈後的房間里一片昏暗,唯有爐里的火燃著橘色暖光,淡淡月光從天窗撒下,朦朧地勾勒著床上人的輪廓。
羲王睡在外側,右手卻從一側伸了出來,從今夜開始,這手心一片便一直隱隱作痛。
月光落在手里,他默默望著手心,和田玉般的眸里,難得的有些失神。
肌膚之上,淡淡的血痕從掌紋姻緣線處蔓延開來,宛如盛開的曼珠沙華,伸展鋪滿大半個掌心,有些駭人,卻又有些說不出的淒美哀婉。
仿若烙印般,在雪色肌膚上拭之不去,無論如何沖抹洗刷,甚至割了手,破了皮,換了新肉,那血色的痕跡也不曾有半分減淡。
這定是誰在告訴他,不要忘了,不要忘了。
可是,那段缺失的過去,卻怎麼也……想不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