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的聲音!
「小姐!」
凌香匆忙推開門,花容逗孩子的手一頓,抬頭看她,微白的唇邊露出會心的笑意︰
「凌香……」
凌香眼眶一紅,想說什麼,眼角瞥到咿呀咿呀,半邊身子掉到榻邊的寶寶,眼看下一秒就要掉下來,眼一直,尖叫一聲!三步並作兩步的飛奔過去!
「呀!你這個混小子!」
飛速抱住小家伙。
「咯咯……」
小家伙甩著光溜溜的小尾巴,咯咯笑,凌香臉一黑,惱怒的拍了拍小家伙滑溜的小。
花容看著凌香重重的舉手,羽毛饒癢癢似的拍下去,一時好笑,模了模懷里這一個小東西。
哥哥扒在母親身上,小肉手揉了揉漂亮的眼楮,咯咯笑著撲向母親馨軟的懷里。
花容心中一軟,從凌香手中接過寶寶,兩個小家伙立刻乖順的好像小貓咪,溜到母親懷里。
花容雙臂拉過被子,蓋住兩個小家伙的尾巴,只露出兩個到處亂瞅的小腦袋。
小肉團火焰般的小尾巴讓花容一陣恍惚,這麼明顯的那傻子的特征,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小姐,你是擔心兩個寶寶的尾巴嗎?」凌香放下手中的藥材,轉頭剛好看到花容擔憂的神情,在這里孩子帶著尾巴沒什麼,但是出去的話,恐怕就是大問題。
花容搖搖頭,模了模乖順的靠在懷里的兩個孩子︰「他們只是暫時帶著尾巴,過一段日子應該就可以恢復正常孩子的模樣。」
掃視了一眼四周,奇特的環境很是陌生,她記得當時昏迷之前看到是朽木鬼醫,那麼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凌香似乎看出來了花容的疑惑,趕緊解釋道︰「這里是天外村,是當日的老頭帶我們到這里。」
「天外村?」花容一凜,是傳說中的村寨,妖仙人魔共存的村子?
「丫頭,你醒了?」
不待花容細想,醉醺醺的聲音傳進房內,不用猜也知道是誰,花容抬眸看向來人,起身道︰
「多謝前輩相救」
「你身體剛剛痊愈,還是躺著吧」朽木老頭打個嗝,雖是和花容說話,目光卻看向花容身後被子底下。
兩雙亮晶晶的眸子從被子中露出來,一眨一眨的看著外面,老頭子笑逐顏開,樂顛樂顛的奔上前去,討好道︰
「小家伙,要不要喝酒?」
老頭子肉疼的把酒葫蘆往兩雙漂亮的眼楮前晃,蹲瞅著兩娃子。
「臭老頭!你說什麼鬼話!不要帶壞了我們小世子!」凌香一把搶過老頭子的酒葫蘆,氣怒道。
「咯咯……」
兩個小家伙一捂被子,悶在被子里笑。
花容搖搖頭,掀開被子,就看到兩個小家伙交纏著尾巴,滿床的打滾。
「寶寶,過來。」花容一身寬松的長裙,青絲披瀉,透白的嬌顏帶了幾分暖意和無奈。
兩個小東西一愣,眸子一亮,甩著小尾巴往母親身邊爬,花容手臂一攬,把兩個小家伙抱到懷里。
「咿呀呀……」
「哇嗚」
兩顆小腦袋在母親頸邊蹭蹭,又在花容胸前抹口水。看的某老頭眼楮都要直了。
「快看!那是人類吧!」
「果然是!」
「見過這麼漂亮的人類嗎!肯定不是!」
花容抬頭便看到門上不知何時扒了不少人,交頭接耳的看向這邊。
「小姐,不要理他們!」凌香恐嚇的看了一眼門外的一群人。「他們都對寶寶行為不軌!」
「哇嗚……」
兩個寶寶很不屑的瞟了他們一眼,一頭鑽到母親懷里,好像在說︰一群小樣,還敢打本大爺的主意!
花容唇角含笑,禮貌道︰
「這段時日凌香和寶寶多有麻煩各位……」
「嘿嘿!不麻煩!不麻煩!」
「美人,要不要做老身第一百五十六位正室?」
「客氣!客氣了!哈哈!」
提著竹籃的少婦一腳蹬上老王八的背,滿臉笑容的看著花容。
「這位夫人,兩個孩子沒到化形的時候,不如多住些日子!」
「是啊是啊!我听烏鴉大姐……凌香姐說您身體還沒恢復。」
一位漂亮的少年瞥見凌香可怕的眼神,趕緊改口,挽留花容。
凌香牽了牽花容的袖子,開口道︰「小姐,你等身體好了再去找王爺不遲,王爺如今已經回府,不如讓他過來接小姐和寶寶……」
花容一怔,親了親兩個孩子的小臉,沒有拒絕村民的好意。
子玉沒事就好。
總有見面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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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合殿玉欄朱楯,明黃紗簾墜地,鏤空嵌花狻猊香爐青煙裊繞。
緋玉 墨藍的眸子閉闔,玄紋滾邊的明黃長袍騰龍逐雲,撐著額頭的手背上指骨清晰可見。
滿頭的青絲披瀉而下,明黃的長緞垂落,薄唇緊抿,稜角分明的側顏冷峻寒冽。
木道子與緋嫵對視一眼,沒有出聲。
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不僅僅是他們,天道門也是上天下地的尋找,依舊沒有半點花容的消息。
緋玉 睜開狹長的眸子,目光森寒,身影倏地在原地消失!
緋嫵一凜!
「緋玉 !你站住!你再繼續這樣,即使找到桃夭,也沒命見到她!」
他難道不知道釘骨釘的厲害?!當年阿狸就是在釘骨釘下灰飛煙滅!
即使她和木道子救下他,但是釘骨釘的傷害已經無法挽回,這半個多月來,他一醒來就不顧一切的到處尋找桃夭,傷口的情況根本無人知曉!
連當初已是地仙的桃夭都無法撼動的釘骨釘,硬生生被緋玉 強行透體穿過!即使逃出鎮妖塔也是致命的傷害!他竟然還不當回事!
「這點小傷本王還不放在眼里!」冰冷的聲音在殿內回蕩,緋玉 已經離開了宮殿。
沒見到夭夭,他一刻也沒辦法安下心。
他在雲止山下找到了夭夭住的客棧,那般慘烈的場景對他是怎樣的沖擊,誰又能理解?!
緋玉 狹眸赤紅,顧不上胸口隱隱的痛楚,繼續尋找。
天外村是世外之地,不知是哪年哪代先輩留下的龐大力量籠罩,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從外無法看到這一塊奇特的土地。
按照老烏龜神神叨叨的話來說︰有緣得見,無緣枉然。
夏末時節,葉片邊緣已漸漸卷黃枯萎,地面零散的秋葉飄落鋪撒一地,花容斜躺在樹干上,看著遠處彎彎曲曲的河流流向遠方不語。
寶寶已經有兩個月了,但是化形卻是完全不定,也許是幾個月之後,也許一兩年,也許要等完全長大……
如此沒有確定性之事,花容有些頭疼,她不可能在這里等個一兩年,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那蠢蛇還不知道跟誰跑了。
只是,現在出去的話,她是不是活不下去?
花容指尖劃印,淡淡的光芒隱隱浮現,伸手穿過透明的護罩,外面,是近乎透明的一雙手。
她似乎是沒辦法在外面凝聚靈魂。
天外村,一個和雲止山一樣的地方,離開這里,她就沒辦法活下去。
想起雲止山,花容一陣默然,唇邊扯出一絲冷笑。
如此可笑,這般諷刺的循環。
那個阿狸,那個當初的自己,竟然再次愛上墨淵。
可惜,如今那個阿狸不是自己,即使她們兩人已經見面,卻不可能和子玉一樣聚合成實體。
雲止山不是普通的地方,這麼多年來,他的力量已經為那位阿狸塑造了新的靈魂,她永遠成為缺了一心之人。
那缺失的部分已經不會再回到她身邊。
「該怎麼辦呢?」花容朝後一趟,嘆口氣,她這樣可是無法去見她兩個蛇寶寶的父親。那個傻子她不在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一出去就得消失,她還不想這麼快就升天。
「哇嗚……」
「哇啊……哇啊……」
這熟悉的聲音讓花容額角微抽,那兩個粘人蟲又來了……
這毛病是誰遺傳的?
「咿呀……」
「哇嗚……咯咯……」
一只大白鳥叼著兩個襁褓停在花容面前的樹枝上。
兩個小東西看見娘親,亂扭著圓圓滾滾的小肉團身子,伸著小手夠母親,花容眉心直跳。
「你怎麼把他倆帶來了?」花容伸手抱過兩個孩子,問道。
大白鳥腦袋一伸,轉動滴溜溜的大眼楮,呱呱兩聲,道︰
「烏鴉大姐有事出去了!我娘說他們餓了要吃女乃」
「哇嗚……」
應景般的,兩個小家伙朝著花容叫喚了兩聲,腦袋往花容懷里拱,花容後腦勺冒煙,提起他倆的後領,沒好氣道︰「不是一個時辰前凌香就喂了不少好吃的給你們?怎麼又餓了?」
「哇嗚……」
「呀呀……咿呀……」
兩雙亮閃閃的漂亮墨藍瞳子整齊的瞅著花容,小尾巴甩啊甩,無辜可憐的和某人如出一轍,花容眼皮一跳,這表情有點熟悉?
「哇啊……!」
「哇嗚!」
兩個小家伙癟癟粉女敕粉女敕的小唇,兩雙眸子浸了一汪晶瑩透亮的泉水,撲閃撲閃,哇啊一聲,說哭就哭!
花容一驚!
「娘親不好……娘親不好……寶寶乖,寶寶乖!不哭不哭……」
花容趕緊抱起一雙孩子,解開衣帶喂兩個小饞蟲,兩個小家伙立刻破涕為笑,小手安心的放在母親胸前,安靜吃自己的。
花容腦子有些迷瞪,好像已經答應了誰不準喂她可愛的寶寶?
應該是錯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