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之初 第一百二十六章 遇見慕容

作者 ︰ 梁簡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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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國勢衰退,世道喪亂,所以薄葬之風由來已久,然而在司馬睿史無前例的強硬態度下,大臣們只得低頭讓步,司馬裒的喪事最終得以大辦。

在司馬裒病重之時,司馬睿已經賜了他瑯琊王之位,只是並未公開,宣城公府的門額牌匾也不曾換下,是以連王初都不知道此事。現下經太常諸屬官商議,司馬睿欽定,更贈司馬裒為車騎大將軍,加侍中,賜謚為孝。

司馬裒下葬這日,天剛蒙蒙亮,王初便跟著王導與王導的長子王悅趕到司馬裒府上吊唁。

牛車行到司馬裒的府門外,侍從將牛車前的簾幕掀開,王初發現此時府門周邊已經密密麻麻地停了無數的車輦。王導身份雖已是舉足輕重,但在這種關系重大的事情上,他卻絕不至于遲到。由此可見大多數人都比原定時間來得要稍微早一些,個中緣由,想必所有人皆是心照不宣。

灰蒙蒙的天色下,王初一抬眼便望見門額上嶄新的牌匾。這副牌匾為黑底白字,看來應當是為了這次的喪事特意做的,牌匾上面掛著素白的挽花,只望一眼王初心中便已經生出無限感慨。

自司馬裒被封為瑯琊王之後,他府上還是第一次換上瑯琊王府的牌匾。可這第一次,便是在他的下葬之日。站在瑯琊王府門前的台階上,王初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素白的喪服,從心底發出一聲沉沉地嘆息。

感覺到身後王初的腳步停了下來,王導正要回身看她,卻听見王初嘆息的聲音。王導溫聲道︰「阿初你怎麼了?」

「阿初無事,只是想起宣——」宣字一出口,王初便察覺到自己的稱呼有誤,自嘲的笑了一笑,改口道︰「阿初想到瑯琊王早逝,覺得很可惜。」

「阿叔平素也很欣賞瑯琊王,瑯琊王如此年紀便薨去了,真是天不從人願,著實可惜呀。」王導了然地點點頭,憐惜地望著王初,提醒道︰「阿叔知你與瑯琊王感情很深,可既有一生,便難免會有此種令人悲傷之事,阿初你看開些,也不要太過悲傷了。」

走在王初身旁的王悅輕聲勸道︰「今日瑯琊王下葬,她瑯琊王妃也需要你代為照看,倘若你只顧著自己難過,又如何照顧他人?」

「阿兄說得是,阿初知曉了,多謝阿兄提點。」王初閉了閉目,逼自己不要抬頭去看門額上的牌匾,隨後做了個深呼吸,以使她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她和王悅跟在王導身後,一步一步地向瑯琊王府的大門走去。

門口身著麻衣素服的儐相看見王導他們後,立即揚聲報到︰「揚州刺史,驃騎將軍,加散騎常侍、兼中書監、錄尚書事、假節,王導到——」

「揚州刺史,驃騎將軍,加散騎常侍、兼中書監、錄尚書事、假節,王導之子王悅到——」

「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都督江、揚、荊、湘、交、廣六州諸軍事、江州刺史,漢安侯之女王初到——」

這一疊聲的唱名令王初大為訝異,她微偏著身子同一旁的王悅低聲嘀咕道︰「阿父與阿叔是何時升了官,我怎麼都不知道?」

「才幾日的事,」听見王初的話,王悅答道,說完他頭痛地望著王初︰「你也忒不上心了,若是從伯知曉你連他的事都不知曉,定要來信罵你了。」

王初吐了吐舌頭,笑道︰「你瞧他們倆的官職,什麼加散騎常侍,錄尚書事,兼中書監,什麼征南大將軍,都督六州軍事的,這麼老長一溜,叫我如何記得住。」

王悅語帶嗔責地說道︰「怎麼說也是自家的事,你好歹關心一下。」

「曉得拉曉得拉,咱們快些進去吧,一會兒阿叔看不見人咱們又該挨埋怨了。」王初推著王悅往前走。

王悅躲過王初的手,無奈地說道︰「別推了,我不說你便是。」

「這還差不多,快跟上阿叔。」王初說著便在王悅之前跨進了瑯琊王府。

一進入瑯琊王府,王初便發覺此次府中的賓客比上次司馬裒初薨時更多了,瑯琊王府很大,但由于今日人數之眾令人無法想象,竟使瑯琊王府比實際面積顯得小了不少。

舉目望去,這里好似一個集市一般,人與人之間沒有一絲空隙可言,好在今日是辦喪事,人們的行為都比較克制,並沒有人高聲交談,只是耳邊不停地听見或大或小的舉哀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王初知道這是喪禮的規矩那些與司馬裒並不熟悉的人哭得如此哀傷,仿佛逝去的真是他們的至親之人,在這種哭聲中,王初心中的悲傷地反而被沖淡了許多。

司馬裒生性淡泊,不喜世事,相較于讓這麼多他根本不認識的人來為他吊唁,他一定更希望只有至親好友送他走完這最後一程。

或許對于司馬睿和司馬裒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那司馬睿不顧眾人反對執意大辦喪事卻令王初對他更加反感,此舉不僅令百姓與朝臣不滿,還要動用許多原本可以省下的財力,落得個勞民傷財,招人抱怨的結局。王初覺得他這樣做其實根本不是為司馬裒好,只是單純的用這種行為來彌補自己失去愛子的痛苦。

今日來的人幾乎都認識王導,在向同王導打招呼的第二十五個人問過好之後,王初便再也忍不下去了,她說了一聲去看山氏,便跑走了。

事實上王初在山氏身邊待了一刻鐘還不到,她拜祭了司馬裒之後,陪著山氏抹了一陣眼淚,又安慰了山氏幾句,便去了別處。因為今日是司馬裒喪禮,山氏抱著司馬安國不斷地向一波又一波地來賓答禮,沒有一刻清閑。王初在那兒不僅幫不上忙,反倒是山氏還要分神關照她,所以趁空同山氏講了一聲,便又向別處走去了。

天色比王初來時亮了一些,清清冷冷地晨風吹到身上,王初不禁打了一個激靈。她剛走出院子,便迎面踫見正向這邊走來的慕容翰。他身上的衣服同王初一樣,都是在夾棉大袍之外,又穿上一件素白的喪服。他身上也沒有佩戴任何飾物,想來是以此表示對逝者的尊重。

這是王初第一次見到慕容翰穿著單色的衣裳,他周身被一圈淡淡地,蒙蒙地晨光籠著,使人恍然生出一種此乃神仙中人的錯覺。

慕容翰看見王初,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輕聲道︰「多日不見,你怎地又瘦了?」

王初沒有想到這麼巧會遇到慕容翰,先時只顧望著他出神,听見慕容翰的話,王初以手撫著自己的臉頰,面帶疑惑地問道︰「瘦了嗎?」。

「比我上次見到你時瘦多了,」幾乎是下意識的,慕容翰責怪道︰「你這樣不知愛惜自身,讓人如何放心得下。」

此話一出,兩人都愣住了,慕容翰忽然臉色一變,但面上的異色頃刻便消失了,快到王初都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為了遮掩心中的異樣,王初先笑道︰「許是這些時日發生了太多事,便疏忽了,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他微一頷首,幾無表情地淡淡說道︰「我先進去了。」

而後便帶著隨從繼續向設立靈堂的那座院子走去,王初不禁有些模不著頭腦,慕容翰變臉的速度比川劇中的變臉還要快,他這態度比方才剛看見王初時冷漠了不知多少倍。

王初自語道︰「川劇變臉的誕生不是在一千多年以後嗎?怎麼就想到川劇變臉了。」

「你說什麼?」

听到慕容翰的聲音從自己身後傳來,王初嚇得臉都白了。她頓時感到自己的手腳一陣冰涼,這是她唯一的秘密,可卻是她死穴,這麼多年來,她從未對任何人提起或者暗示過自己來自後世,便是睡夢中也從未吐露過半分。若是今日被慕容翰听去,他會不會把自己當做妖怪啊

王初僵硬地一點一點轉過臉去,澀著嗓子問道︰「你不是到前邊去了嗎?怎得,怎得又回來了?」

慕容翰原本和緩了一些的面色驀地寒了下去,他冰冷地哦了一聲,干巴巴地說道︰「封弈回去了,他來不及向你道別,囑我見到你的時候跟你說一聲。」

「好,我曉得了。」王初飛快地答完,便強裝鎮定的直望著慕容翰不再說話。她這樣做的意思有兩重,其一是想觀察慕容翰面上有沒有什麼異常,看他是不是對自己生疑了,其二是暗示他他趕緊走開,不要追問自己。

慕容翰明白王初的意思是希望他走開,可他卻不想就這麼輕易如了王初的願。他從來不是這樣喜歡管閑事和找別扭的人,可仿佛每次遇到王初,他這麼多年賴以生存的冷靜與自持便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方才一見到王初消瘦的面龐,他便心中發緊,那樣親昵的話更是情不自禁地月兌口而出。

其實正是因為隱約察覺到王初對自己有一種不受自己掌控的影響力,所以這陣子他才會盡量避免同王初踫面,可沒想到今日一見,自己的情緒又開始不由自主的受到她的影響。(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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