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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樂聲悠揚,琴技高超,可是听在嚴盈耳中卻是臉色一變。這樣的曲子,這樣的涵義,听著風雅,可一個不好便是要出大事……
許芸此時腳下偏了正走著的青石板正路,卻是向著左邊鵝卵石小路走去。嚴盈看了一眼她的側面,心中有了猜測,只見她雖未抬頭張望,卻是垂下眼眸,雙手握在了一起,耳朵上的珍珠流蘇耳墜子因著主人而微微顫動著,顯示著她平靜外表下的不安。
嚴盈張了張嘴,卻還是覺得不宜開口,看許芸是想就此繞過假山,便只做不知緊跟其後。兩人都不願多生是非,可是事情偏不遂人願,麻煩都是自己找上門來的。
「表妹這是要去哪里呢?」
琴聲戛然而止,一個溫潤含笑的聲音響起,听上去讓人心中如沐春風般的舒服。
許芸腳下一頓,卻也不能再往前走,回頭便看到假山上立了一人,穩了穩心神,微笑說道︰「原來是表哥,真是好興致,獨自在此撫琴。」
嚴盈循聲看去,只見一身材清瘦的少年立于假山之上,大約十四五歲的模樣,身穿月白色長袍,頭發以一條石青色錦帶束起,飄逸中帶著幾分單薄文弱之氣。
「我在此習字,听見那邊水榭簫聲清雅,不免起了琴意。」少年答道。
嚴盈聞言眼角一跳,卻不抬眼張望,只是垂下頭去,專心地盯著眼前那一方青色石磚。
「今兒個邀了幾個姐姐妹妹辦了樂會,這位是嚴家四姑娘,今天第一次來,方才**的便是她了。」許芸微笑著解釋道,看了一眼身側半步遠處,低頭垂手的嚴盈,心中微定,對她介紹道︰「這是我家表哥宣文靖。」
「嚴小姐,你吹得一手好簫。」那宣文靖對嚴盈點點頭,微笑道。
嚴盈抬起頭來,正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清澈中帶著幾分贊賞,倒是十分磊落,她心中微怔,身子卻毫不遲疑地福了下去,口中說道︰「宣公子謬贊了,實不敢當。」
宣文靖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又看向許芸說道︰「既然是主持樂會,為何偷偷跑了出來,可是要躲懶?」他的口氣中帶了隱隱的親昵,想來平日里是何許芸熟悉的。
嚴盈如是想到,不由多看了那人一眼,卻見他落在許芸身上的目光柔和得如同秋日的陽光。
「坐得久了,起來走動走動。」許芸笑著說道︰「就不打擾表哥的清淨了,我們再去別處逛逛。」
宣文靖聞言清亮的眼神暗了,臉上的笑意也淡了,急步從假山上走了下來,邊走邊說道︰「表妹,等一下。」
嚴盈不由瞧了一眼笑容自然優雅轉身離去的許芸,想著方才看到的只有在她這個角度才能看清的——那長長的睫毛輕抖的模樣,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等等,表妹,你等等我。」見許芸似乎沒有听到自己的聲音,宣文靖急了,腳步下便加快了,一時間竟然咳嗽起來,越是想忍越是咳個不停。
听見這聲音,許芸停下了腳步,轉頭說道︰「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吹了風著涼了?詩情和畫意呢?這兩個丫頭怎麼回事?」
听見許芸關心的話語,宣文靖臉上涌起淡淡的喜悅之色,放下掩住口的手說道︰「沒事,走的急了,嗆住了而已。」
看著他本來白皙的臉如今漲的通紅,眼角還閃著點點水痕,許芸知道他是咳得狠了,不由急道︰「藕意,快去拿披風來,還有茶!」
跟著許芸身邊的大丫頭趕緊應了,立時轉身而去。
「其實不必了,表妹若是有空,不妨一起到上面的涼亭坐坐?我坐坐便好。」宣文靖沒攔住,便說道。
許芸輕皺了眉頭,猶豫了一下說道︰「高處風大,表哥還是回屋的好。」
宣文靖臉色的笑容一頓,無奈地說道︰「你……為何總是躲著我,從前你不是這樣的。」
許芸臉色大變,壓低了聲音說道︰「表哥,請慎言。」她看了看周圍,跺了下腳轉身便走。宣文靖大急,竟然上前一步抓住許芸的衣袖說道︰「不許走,為什麼躲著我?」
眾人都愣在了當場,許芸滿臉驚愕,丫頭們又驚又怕,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前。嚴盈知道這樣愣著不是個辦法,這條不是偏僻處的小路,若是有人過來瞧見了便要糟糕,于是趕緊上前拉住許芸的胳膊猛然向後一拉,將其拉到身後,盯著宣文靖說道︰「許姐姐還要帶我去看好玩兒的呢,就別耽誤時間了。」說完又拉了下許芸說道︰「咱們走吧,許姐姐?」
正欲抬步,卻見宣文靖還想攔,嚴盈便收了笑意,眼神也凌厲起來,低聲說道︰「宣公子,你是要害許姐姐嗎?你是要毀了她的閨譽嗎?」。
宣文靖一愣,嚴盈已經拉了許芸繞過他疾步而去,只留下他一人呆呆地站在了後面。直到出了月亮門,離開了花園,嚴盈放停下腳步,問道︰「姐姐,咱們去哪里?」
許芸臉色還殘留著震驚的神情,卻已經恢復了清明,看了看四周說道︰「卻是離我院子不遠了,正好請妹妹去坐坐。」
嚴盈看在眼里,不由暗自點了點頭,這許芸年紀雖小,倒是沉得住氣,情緒恢復得也快,不知道是天性如此還是歷練出來的,她只作點頭狀,跟著許芸去了她的院落。
「方才多謝妹妹了,若不是你機靈,我……」許芸接了丫頭端上來的茶盞,親手遞到嚴盈手中,眼中閃著光芒。
嚴盈接了茶,有些不解地說道︰「姐姐說什麼我怎麼听不懂?方才咱們只不過偶遇了貴府表少爺,沒說兩句話便到了這里罷了。」
許芸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挨著嚴盈坐了,說道︰「妹妹是玲瓏心竅水晶肚腸。」說完垂下頭,猶豫了一下抬眼瞧著嚴盈說道︰「表哥是我三姨唯一的兒子,生產的時候她堅持保了孩子,後來姨夫因為思念三姨兩年後也病逝了,姨夫家又沒什麼值得托付的人,我母親便將表哥接到身邊照顧,她們姐妹自小關系便要好,說什麼也不能讓表哥受苦,所以即使去年母親去了之後,也堅持要表哥留在了許家。」
嚴盈看著許芸微紅的眼圈,心中一驚,這便是和她說起貼己話來了,只是不知道她竟然去年喪母,這樣人家的天之驕女卻也有自己的缺憾,怪不得那日在了塵庵見到自己和母親會露出那樣的神情,是有所感懷吧?想到這里,嚴盈不禁將手輕輕覆在她的手上,柔聲道︰「原來如此,只是難為你了。」想了想又提點了一句︰「不過自小一起長大,情分總是不同的。」
許芸卻露出復雜的神色,苦笑了一下說道︰「若是母親還在,那我也不必操心這些個,可如今……」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也瞧見了,表哥他是鑽了牛角尖,今日幸虧是妹妹瞧見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嚴盈聞言看著她就笑了,說道︰「我可是什麼也沒看見,姐姐不必擔心我。」
許芸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便自嘲地笑了,反握住嚴盈的手說道︰「瞧我,平日里想的多了,便成了這般性格,總是不放心,總是想得多,妹妹你胸懷磊落,不然方才也不會幫我解圍,是姐姐多心了,你莫要生我的氣。」
嚴盈認真的看了一眼許芸,見她眼中一片清澈,笑容真誠,不由勾起嘴角,難得她如此大方承認,不再遮遮掩掩,七繞八繞,這才是真心相交的樣子,嚴盈心中的不快散去,點頭說道︰「本來是有點氣的,想著遇到個小氣的姐姐,不過你既然說了出來,那便不氣了。」
許芸一愣,隨即笑了,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最後干脆笑出聲來,好一會兒才說道︰「好些日子沒這麼笑過了,盈兒,你真是我的好妹妹,以後可要時常來陪我才是。」
嚴盈見她開心,心中卻有些悵然,瞧許芸的樣子,便知道她平日過得是如何謹慎小心了,總是這麼拐彎抹角地說話,千思百想地做事,大人們都累得慌,何況是她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不是迫于壞境,又哪需如此?
你若誠心以待,我必報之以誠意,嚴盈如是想著,點頭笑道︰「到時姐姐莫要嫌我煩才是。」
正說著話,藕意進來了見到許芸不禁松了口氣,上前說道︰「取了東西回來便不見了小姐和表少爺,正巧有小丫頭來回水榭那邊找小姐呢,可是急壞奴婢了。」
許芸和嚴盈都笑了,兩人攜手出門去了水榭,看的藕意一陣納悶,怎麼一會兒功夫,自家小姐和嚴家小姐如此親近了。到了水榭,有眼尖的立刻發現這兩人拉著的手,不禁都是一愣,隨即跟身邊的人竊竊私語起來,更多的人目光看了過來。
「許姐姐,你這是去哪兒了,將我們丟在這里,自己玩什麼去了?」胡小姐第一個出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許芸瞧了她一眼,笑道︰「方才和盈兒去了淨房,路過半月灣倒是想起來,前些日子新養的錦鯉色彩斑斕,很是好看,不如一起去瞧瞧?」
周小姐接了話頭說道︰「可是那南洋那邊的五彩錦鯉?上個月就听說太後賜了許姐姐這稀罕玩意兒,那定要去瞧瞧了,我可不想錯過了。」
嚴盈心里有些佩服,這里一個兩個都是人精,許芸自不必說了,輕輕一句話便將眾人興趣帶了開去,而周小姐這話一說,哪個還能不贊成,哪個還會再提旁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