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世杰怎麼會來?自然是因為大理寺的人上門去請的,身為蘇府的男主人,他自然沒有不出現的道理。而出現的這樣趕巧,自然也多虧了慕容錦之的安排了。
恨恨地瞪了一眼柳氏,此時此刻,蘇世杰的全副心神都被那個不孕的消息給抓住了。他根本就沒看到自己那早就已經‘死了’的妻子和女兒,連基本的行禮都忘了,反而直接沖到了致遠大師的面前,急切地問道。
「大師,那個賤人說的可是真的?我真的已經傷了身子,不能再、、、」
身為一個男人,有什麼比不能生育還讓人覺得恥辱?這些年來他身邊的女人都沒能生出兒子,蘇世杰怎麼可能不著急?他隱隱有著不詳的預感,卻從來都抱著僥幸的心思。柳氏懷了孕,這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可以說,這個孩子代表了他的自尊和驕傲,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對柳氏的肚子如此看重。而現在,他所有的希望都被打破,柳氏在騙她,他早就不能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從頭到尾,他就是一個被柳氏騙的團團轉的傻子!
怨恨驚怒的目光落在了柳氏身上,頓時讓她渾身一顫,蘇世杰的出現,讓柳氏的心神慌亂,原本的信心也出現了動搖。
「咳咳,蘇侍郎,現在可不是你問罪的時候,公堂之上,還請你收斂一些!」大理寺卿咳嗽了一聲,蘇世杰臉上的神色一僵,這次想起自己如今是在什麼地方。他不過是一個五品小官,這位大理寺卿卻是從三品,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別說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能與人家相比。
「是下官魯莽了,還請大人恕罪!」
「無礙,這是你的家事,你如此激動,也是人之常情。來人,給蘇大人和致遠大師賜座旁听!」薛大人理解般地開口,眼神之中卻閃過一抹輕視。侍書那般溫柔善良的女子,居然嫁給了這樣一個男人,真是可惜了!
不錯,這個新官上任,本來應該接待重大案件的大理寺卿薛大人,正是薛紹。由于薛紹一直在外,回到盛京之後,也不常在薛府出現,是以蘇世杰對他也沒什麼印象。這個大理寺卿的位置,還是薛紹為了替秦雨香和蘇幕遮伸冤特意討來的。如此,便杜絕了任何人使出手段的可能,比如,那個真正的幕後指使上官如。
「多謝大人!」
蘇世杰拱了拱手,臉上的神色相當難看,他也看到了秦雨香和蘇幕遮,臉上流露出一抹震驚和復雜,卻是什麼都沒說,顯得格外的陰沉。這樣的態度,讓蘇幕遮心中升起了一股厭惡,見到妻子和女兒,得知了真相,居然連一點關心的表示都沒有。這個男人,還真是涼薄無情!
她握了握秦雨香的手,似乎覺察到了她心中的想法,秦雨香搖了搖頭,對著女兒露出了一個寬慰的笑容。她早就看透了那個男人,心里已經不存在任何希望了。更何況,如今自己口不能言,墨兒還需要她的照顧,即使最後回到了蘇府,她也不再是以前那個為了蘇世杰,會委曲求全的秦雨香了。
「柳氏,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大人,這所謂的人證物證,不過也只能證明妾身沒有懷孕罷了。可是,不能因為這樣,就說是妾身故意設計暗害了秦氏啊!柳氏故意推妾身摔下台階,無意之間跌入池塘溺了水,這是蘇府所有人都看到的,就連大夫人也知道!」
柳氏深吸了一口氣,即使是到了這個地步,她也要咬緊牙關,絕對不能承認。假裝懷孕,大不了最後被蘇世杰厭棄,可是密謀殺人,卻是要坐牢的!
「你還真是死鴨子嘴硬!柳姨娘,我娘與你無冤無仇,她為什麼要推你?難道就因為你懷了個假兒子嗎?我娘已經有了嫡長子,你肚子里面的就算真的有了孩子,也威脅不到我娘的地位!你這樣說,豈不是可笑之極?
更何況,有件事情你還不知道吧,我娘深諳水性,別說那麼淺的一個池塘,就算是掉到了海里都不可能會被淹死!她分明就是被你派去的人強行按在水中,想要將她溺斃的!大人,我娘的肩膀上如今還有痕跡,只要請來了大夫,一驗便知!」
蘇幕遮連連冷笑,這個女人,恐怕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她倒要看看,如今這幅情形,她還想怎麼抵賴!
對著薛紹使了一個眼色,薛紹會意,點了點頭,很快便有官差帶著兩個人走了上來。柳氏看到了來人,身子頓時搖搖欲墜,幸虧身後的容媽媽拉了她一把。
「王大夫!」
蘇世杰疑惑地開口,隨即想到了什麼,臉色立刻就黑了下來。他不是傻子,如今的情況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柳氏買通了王大夫,假裝懷孕來騙他。
王大夫自從一進來,就目光閃爍,連看都沒看柳氏一眼,就把對方假裝懷孕,誣陷秦氏的事情交代清楚了。原來,柳氏讓王大夫確認秦雨香到底有沒有溺斃,如若不然,則是在看病的時候再動手腳。事成之後給了他一大筆銀子當做封口費,現在那錢還藏在自己家中呢!
對子對兒。「這都是污蔑!妾身不服!誰知道這些人,是不是被你們給收買了!」柳氏咬了咬牙,看著蘇幕遮道︰「二小姐,你費盡心思誣陷與我,收買了這麼多人,可真是好本事!可是你動手傷了大夫人,害得她如今還昏迷不醒,這可是事實!」
「怎麼?狡辯不成,現在便想著轉移話題來了?」蘇幕遮冷笑,壓低了聲音看著她︰「柳姨娘,我勸你還是老實承認了的好,否則的話,那後果,可不是你能夠承擔的!你再看看,王大夫身邊的那個人是誰?」
柳氏微微一愣,順著蘇幕遮的話看了過去。容媽媽也焦急地轉過了頭,隨即踉蹌一下,不敢置信地月兌口而出︰「牛嬤嬤!」
伴隨著她這一句話,柳氏便恨不得縫上她那張嘴,蘇幕遮冷笑一聲,高聲道︰「回稟大人,當初我母親被人強行溺水的時候,看到了那人的容貌。我娘因為溺水的時間太長,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卻已經失聲,口不能言。方才她已經認出來,此人就是當初在柳氏身邊的嬤嬤,將她推入水中,蓄意謀殺!相信大人也听到了,方才柳姨娘身邊的容媽媽,可是親口喊出了此人的名字!」
此時此刻,柳氏蒼白著一張臉,腦子里面一片混亂,她沒想到,牛嬤嬤居然也出面作證。莫非,上官如已經知道了風聲,決定了要讓自己當替死鬼了?不,她不甘心,上官如想要利用她撇清關系,把罪名都安在自己頭上,簡直是做夢!
看到柳氏心神恍惚,蘇幕遮暗自高興。這個牛嬤嬤武功高強,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抓了過來,被素老頭的藥物控制著。幸虧柳氏和容媽媽都被嚇到了,反而沒有看出對方的異常來,這個時候,柳氏肯定會認為是上官如那邊已經決定推卸責任,把她當成替罪羔羊。而以柳氏的性子,她是寧願玉石俱焚也不可能吃虧的。
「柳姨娘,我勸你還是招了吧,哪怕是為了三妹妹呢!你身邊,可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呢!」
壓低了聲音,蘇幕遮悄悄地開口道,柳氏猛的抬起頭,狼一般陰冷的視線緊緊地鎖住了她︰「你什麼意思?二小姐,你要是傷了我女兒,我絕對饒不了你!」
「柳姨娘,恕我實話實說,你已經是窮途末路了。你和上官如勾結的那點子事情,這些日子以來我也已經查的清清楚楚,甚至還有足夠的證據,否則的話,你以為我為什麼敢這樣上大理寺告狀?我並不想做那趕盡殺絕之人,蘇雲柔的確是在我手上,是選擇被人當成替死鬼,還是救你女兒一條命,就看你怎麼選擇了!」
眼中的神色劇烈地變換著,柳氏復雜地看著蘇幕遮,這個看起來年幼無知的少女,比她想象中還要聰明。在那樣的絕境之下,她居然能夠悄無聲息地帶著秦雨香假死離開蘇府,再暗中查找證據,給予她們致命的一擊!vivo。
這其中需要的人脈和勢力,絕對不可能是她這樣一個身份的女子能夠辦到的!想起上官如的身份,她那樣高高在上的女人,為什麼會刻意為難一個從鄉下來的農婦,還有她的女兒呢?就算是真的要對付,也該是秦雨香和他的兒子吧!
莫非,秦雨香和蘇幕遮,還有另外一層,能夠讓上官如新生忌憚的身份?她在京城里面這麼多年,對于各大世家貴族之間的事情都有一番了解,只知道上官如雖然說是鎮遠王唯一的女人,卻始終無法成為王妃。因為鎮遠王心里面忘不了他的王妃,也就是上官如的嫡親姐姐上官凝。
那上官凝早就死去多年,然而她的死因卻相當神秘。柳氏心中閃過各種各樣的念頭,直愣愣地看著蘇幕遮那張明艷動人的臉,猛然間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與此同時,鎮遠王府,上官如看著眼前幾個身著官服的男人,微微皺起了眉頭。
「上官夫人,請跟我們去大理寺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