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竹有意 那年春游

作者 ︰ 流螢往事

春天在如絲如線的春雨中來了,春天在奼紫嫣紅的杜鵑花從中悄悄地來了。

年輕的班主任要帶我們這群大孩子去開滿杏花的山上春游。在一個晴朗宜人的星期天早晨,我們相約聚集在電影院的前門。每個人都騎著單車。我那天穿上了比較隨意的黃色運動服,扎起高高的馬尾辮,就像一朵初綻的迎春花,渾身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作為班長,我先清點人數。就在最上面的那級台階上,康磊身穿淺灰色風衣,眼戴墨鏡,背著吉他含笑而立。咦?他怎麼來了?映著我疑問的表情,他似乎在自言自語道︰「我師父(他稱我們的班主任為師傅)說讓我去陶冶一下,能激發靈性,師傅的美意。弟子必須要遵從的。」听了這話,我也順水推舟地說︰「歡迎加入。」然後轉身下了台階。「謝雨竹。」他開心地回道。我愣了一下,以為他在喊我的名字,回頭看,只見他笑得春風得意,還擺擺手,顯然沒有別的話要說,謝雨竹?難道他的意思是謝謝----雨竹!他是誰啊,憑什麼叫我雨竹。

聚集33人後,我們一群人開始出發,大家自主地和好朋友三三兩兩結成隊邊走邊侃。我想那場面應該叫做壯觀,那心情應該是意氣風發。距離山腳要有近三十里的路程,而且大部分是山路,崎嶇不平,很是難走。漸漸的,我和最好的姐妹孫麗萍掉隊了。我們倆一邊聊電視劇一邊不緊不慢地趕著他們。忽然有一個人從後面竄上來,伸出一只手搭在我的車把上,帶著我向前加速。側臉一看,是康磊,風掀起他的大衣飄飄蕩蕩,紅檀木的吉他像是趴在他背上的孩子。帶著一臉明朗的笑容,略帶嘲笑地說︰「騎得這麼慢,後面的人怎麼走啊?」我回頭一看,見鬼,我們就是最後,哪里還有什麼人。就這樣,後面的一段路是他一直帶著我,然而,他並不和我多說話,反而和我的好朋友聊得不亦樂乎。

開始爬山,他拎起我的書包就向前走。無論我走的快還是慢,他和我們總是那幾步之遙,不遠不近。孫麗萍不懷好意地笑道︰「謝雨竹,你死定了。」我甩了一下馬尾辮,高傲地回道︰「你以為我是你嗎?」但是心里還是甜甜的。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我和孫麗萍找了一塊平整的石頭坐下來。漫山杏蕊初綻,紅白相雜。一股淡淡的花香在鼻尖縈繞。山腳下的田地突然變得細女敕如女子的肌膚。他送過一瓶水來,我接過水的時候向他微笑了一下說「謝謝!」或許在綠意浸染的枝葉間他捕捉到了我的柔情,我看到他似乎在那一刻每根神經都跳躍著從未有過的驚喜。

在山頂,在平坦一點的地方我們分成幾伙兒,有的圍著錄音機跳集體舞的;我和幾個好友湊在一起打撲克;還有一些人忙著拍照。他坐在遠一點的地方,倚一棵開滿白花的樹輕輕彈唱。我有意無意間地側耳聆听著悠揚的曲子從他的指尖傾瀉出來。我的心也被那悠揚的曲調染得有玫瑰的顏色。手里的牌打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引得同伙的人紛紛討伐。眼光也有意無意地落向那邊開滿白花的樹。偶爾飄落的花瓣像蝴蝶一樣繞他左右,他的眼底似乎浮起了一層妖嬈的霧氣,迷蒙、縹緲,萬語千言,欲訴還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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