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芸錯估了李延在雲派眾人眼底的分量,眼下混亂的場面告訴她,如果不進行武力壓制,投靠過徐新的人會被憤怒的人給撕碎。
她沉下臉,靈力溢出身體,如無形的膠質大網,鋪散開來,讓所有人凝固在空氣中一般,一動不能動。
清風靈活的將纏在一起的人分開。
凌芸恨鐵不成鋼的瞪著下方的人,首當其沖的是徐新的四個弟子,傷上加傷,最小的那個還是個九歲孩子,懵懂無知,純是受了師父的牽累。
門派需要發展,必須把所有人擰成一股繩,雲派的人已經夠少了,她不想再減員。
此次叛亂,徐新固然是罪魁,但所有參與戰斗的人都是幫凶,把劍尖對準同門,將‘不得同室操戈,違者逐出師門’的門規放在眼底了嗎?李延若是還活著,也非得被氣死不可!
凌芸疾言厲色的一通呵罵,眾人羞愧的垂下頭。
「徐新弒師,罪在不赦,留著命在太便宜他看,拖出寒冰洞,斷四肢筋脈,扔萬鬼窟。」凌芸冷聲說著,滿意的看到下方眾人臉上浮現驚懼。
萬鬼窟,是雲派放養厲鬼之地,雖說沒有一萬只那麼多,但近百還是有的,都是些戾氣未消的凶鬼,有些甚至在里面呆了數百上千年,早已變成凶靈,連掌門進去,都必須穿戴冥夜披風,若是修為不到,進去了會被眾鬼吃得連渣也不剩。
沒有人敢鬧了。
凌芸將冥夜披風賞給了李斌,由他親自送徐新去萬鬼窟,然後帶著眾人在萬鬼窟外旁听,徐新淒厲的叫聲沒響多久,很快就弱下來,然後李斌臉色慘白的出來,告訴眾人,徐新已經行刑,魂魄被眾鬼撕碎吞噬。
李延換上了掌門道袍,與所有死亡的門人一起,燒成灰燼,用一個個壇子裝著,送進了擺放祖宗牌位的登仙洞。
七日過後,靈堂撤去,凌芸開始處置其他人。
出乎眾人所料,凌芸沒有偏向李斌那一方,而是所有手上沾染同門鮮血的人一起處罰,統統貶成苦役,殺一人者一年苦力,傷人者三月,依次疊加,包括李斌在內,全部驅逐出內門,想重回內門,什麼時候贖完罪,什麼時候再回來。
這樣的懲罰其實很輕,是凌芸想著自己新當掌門,罰重了會被說殘暴,這才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否則早按殺人償命這點來處置了。
眾人是不是服氣凌芸不知道,但她拿出耗費七天時間修訂好的《雲天符經》,宣稱只要入了內門,就能學習正統的雲天符,即便心有不服的人,看向她的目光除了恐懼還多了熱切。
「我不管以前的規矩是什麼樣,但以後的雲派,規矩就是‘信我者,得永生’,我所要的內門弟子,不需要修為非得多高,也不需要資質非得多好,更不需要非得有靈根,只看重一個,就是心性,我可不想培養出一個殺師滅祖的徐新來。」
眾人一愣,然後迫不及待的表忠心。
「你們別急著自夸,心性不是說出來的,而是通過為人處世表現出來的,我會統一安排一次測驗,挑選適合的人出來。從明天開始,受傷的回去養傷,李斌,你帶著能動的師弟妹做早課,我會讓清風明月一起去,早課的內容,由他們兩個教學。」看看瑟瑟縮縮一直躲在後方的數十個雜役,「剩下的人,作完自己的事情後,若有想修煉的,統計個名單出來,我會安排人統一教學,身為雲派弟子,即便是燒火種菜的,也得有自保之力才對。」
如果說凌芸祭出掌門令,讓吞雲獸捉了徐新是立威,那她現在一視同仁,沒有偏向,放出《雲天符經》做誘餌,然後給雜役學習的機會,便是拉攏人心了。
「解散,李斌,夏和寬跟我來。」
夏和寬是雲派僅剩的兩個築基期道者之一,師從李延師祖那代分出來的旁支,而師父在早幾年便死了,不算嫡系,只是外門弟子,若不是他悟性不錯,在師父死前沖進了築基期,恐怕難以在雲派找到立足之地。
這人濃眉細眼,看著老實敦厚,實則心里是個有主意的。
徐新叛亂,他硬是沒參與到雙方的爭斗中,帶著那些雜役該做飯做飯,該采藥采藥,每次等雙方打完了,就拎著水桶去沖地,反正以他的修為,不管哪個當了掌門,他都是長老人選。
「你們呢,一個前掌門嫡傳大弟子,一個是掌管外門的執事,今天叫你們來,就是想跟你們商量幾個問題,看看這個。」
凌芸將細化出來的方案第一步遞給兩人。
「山門是臉面,我看山下的大門毀得差不多了,應該重修一下,順便把山前的路也整平加寬一些,上山的小道,我要加幾個幻陣,以後用來刪選弟子……
還有雲正殿,我打算把它搬到葛碧峰去,把冠雲峰空出來,山頂平整成廣場,建個演武場,周圍布上禁制陣法,平時弟子們想比武斗法或是做功課都可以去那里,丹藥房跟武器房就放演武場邊上,兩側開幾間靜室,在比武斗法時若有所悟,可以直接進靜室閉關潛修……
再把冠雲峰地挖空了,由上至下,建九層密室,每間密室都布上聚靈陣,越往下,越接近靈脈中心,靈氣便越充沛,用來給內門弟子閉關,或立功了弟子做獎賞,只有拿著掌門手令才能進密室潛修。
葛碧峰設為禁地,雲正殿建在山巔,祖師牌位也請過去,殿前建一個藏經閣,同樣分九層,里面的典籍從普通武功心法一直到煉虛合道期的功訣,我都會一一填充進去,這里將是雲派最核心地點,我會布上陣法,同時還會安排一個人看守藏經閣,任何典籍,都不能帶出去……
還有一個就是,雲派換了掌門的事,也需要跟外界說聲,補一個儀式,到時肯定會宴請不少同道,葛碧峰是禁地,自然不能請客人到雲正殿面見,所有還要再建一個專門招待客人的宮殿,就放在南朱峰,南朱峰的景色不錯,用來待客正好,不用像正殿那麼莊嚴,但必須更華麗……
第一步的,大概就是些了,你們看年前能不能就開始做起來?」
兩人拿著寫滿密密麻麻字體的紙,听了凌芸的話,頓時傻了。
李斌滿心滿眼都是藏經閣,而夏和寬則喃喃道︰「本派庫里的靈石,只夠休整一下山門。」
「這個我會想辦法。」凌芸模模下巴,道︰「你看我們自己開礦,挖靈石怎麼樣?」
夏和寬嘴角抽搐,「回掌門的話,我們人手有點不足,而且晶石礦在地底深處,礦石堅硬,只有練氣七階以上者才能挖得出靈石,恐怕會有人因為擔心誤了修行而不肯去,除非跟天雷門一樣,用傀儡獸。」
「傀儡獸嗎?」。凌芸眯起眼楮,師父會探靈術觀靈脈走向,教她這些就是有心讓她開礦,想必準備充足,她在腦中搜尋師父留下的信息,果然找到了傀儡獸的制作方法,同時還有搬運靈石所用的五鬼搬運符制作方法。
「我有傀儡獸的制作方法,也會一些煉器,所以這不是問題,你們回去安排人手,山門要整塊的白玉,品質不能差,庫里沒有,就去外面買,靈石不夠就以物易物,必要時候,我可以提供低品到中品的法訣。」
「我記得本門曾經有過傀儡獸。」李斌醒過神來,插嘴道︰「師父曾說,千多年前,雲派也有晶石礦,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那條礦脈廢了,沒人再提起。雖然礦脈廢了,但傀儡獸還在里面,好像就在離光懸瀑,就是得小心附近的凶妖。」
離光懸瀑?那不正是鐵羽真君築巢的地方!凶妖說的就是它吧!
凌芸想起瀑布後的迷宮洞窟,心說哪里是礦脈廢了,恐怕是鐵羽真君嫌人來人往的吵,直接搶了吧!
「這樣更好。」凌芸吩咐︰「先從山門修起,材料到了就開工。李斌,你要把好關,打雜的人手,就讓受罰的苦力上,你自己也算一個,每日最少工作四個時辰才算一日,疊加三十日才算一月,誰敢偷懶,我讓木鬼拿鞭子在後面抽。」
李斌跟夏和寬走後,凌芸便拿出觀世鏡,跟大師伯玄清討論起山門的樣式來,最後決定直接復制外界的雲派,只是材質差些,以後有了好的再更換,包括大殿呀演武場呀藏經閣呀,也是縮小幾倍後再復制,這麼一來,連陣勢都不用改。
「大師伯,這些圖紙,真有建築師能照著建出來了,好像鴻蒙界對陣勢的了解不如外面吧。」凌芸很疑惑的看著一張張圖紙,上面玄奧的符文能耀花人的眼!
「這些都是由你親自動手建的。」
凌芸嚇懵了︰「我自己建?怎麼可能,我再萬能也不會建房子啊!」
「誰讓你去建房子了,你把這當煉器就是。材料準備齊全,再配上圖紙,以特殊的法訣控制,容易的很,像煉器門的高手,甚至不需要材料,直接從天地中攝取所需,園林樓閣宮殿便拔地而起。你經驗不足,先從小處,練習幾次就好了。總之圖紙一定不能交給別人,陣法若是泄露,對一個門派來說,很可能遇到滅頂之災。」
凌芸苦著臉,擺弄了一晚上的模型,勉強學會了建房子的煉器訣,頂著黑眼圈咕囔︰「我真是自作自受……」
「主子,夏和寬找你。」
一大早,清風便敲門,領了夏和寬過來。
夏和寬神色慌亂,一進門便驚道︰「掌門,大事不好,墨影門的人要來螺黛嶺,墨恪真人也在里面!」
凌芸皺眉︰「他們來做什麼,你說清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