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陶。
青色的亭台,精致的小山,潺潺的水聲,低垂下的柳枝飄然飛舞著。柳樹下,一名男子正在專心地撫琴。
他的琴聲空靈悠然,綿遠回腸,一揚一抑中跳躍著無盡的思緒。那男子身著一件墨色長衫,衣上雋秀著一朵朵暗紅色的大花,那是西陶國的神靈之花----提靈花。一曲結束後,男子抬起臉龐,俊美的面孔,臉色在黑衣下襯得更加蒼白,深邃的眼神里寫著遙遠的清靈。
一名武將走上前去,行禮後說道︰「啟稟太子,邊關戰報送到了。」
「呈上來。」男子慢慢地說道。
男子拆開信封,看了幾眼後,輕聲笑道,「會州已失。」
「啊,太子殿下……」武將吃驚地說道︰「費權將軍久經沙場,戰功顯著,會州竟然會失。」
「不錯,但此次東梁的容王蘇鈺親自帶領羽林營出戰,他們勢在必得。費權將軍雖然勇猛,但運籌帷幄卻不如這位東梁容王。」男子緩緩說道。
「屬下也听說,蘇鈺精通軍事,多謀善戰,十二歲起帶兵上戰場,殺敵無數,建功立業,十四歲即封為大元帥,又被梁順帝封為容王。是梁順帝七個皇子里面,除太子外第一個被封王的皇子。」
「木提,你說的不錯,蘇鈺的事跡天下人皆知,在東梁民間甚至稱他為戰神。」
「殿下,這一戰,是否不容樂觀?」木提問道。
「費將軍現已退守意州,不出意外,三日之內,意州必失。」
「啊……」木提大驚。
「天意如此,若非我身有不適,定可親臨戰場,與蘇鈺一較高低。」男子緩緩地說道,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堅毅。
「殿下切莫擔憂過度,臣听國師說過,殿下的病只須待些時日,便可痊愈。」
「哼,」少年冷笑道︰「國師?」卻未多言。
西陶,自始皇帝紀施南建國以來,已經歷了300多年,在歷史的繁衍變遷中,傲然地屹立在西北大地。偉大的始皇帝帶領著勤勞勇敢的提靈人,在西北,這片貧瘠的土地上開闊了一個國家,更開創了一個傳奇。
然而,在300多年後的如今,西陶的皇族紀氏,卻人丁稀少。他們偉大的皇帝,一位傳奇的女皇紀般若,膝下只有一名愛子,喚作紀無淵。相傳,太子四歲時身染奇病,紀般若四處尋訪名醫,均無人能醫治。在紀般若無計可施之時,一名雲游四海的藩國僧人巫馬焰毛遂自薦,走進西陶皇宮,穩定了太子紀無淵的怪病,但病根始終無法去除,每月十五都會發病。此後,紀般若便封巫馬焰為國師,對其倍加信任。
莊嚴肅穆的宮殿上,端坐著一位美麗的女皇,一身明黃色龍袍,鸞鳳金冠,雪白的臉龐襯托出天生的高貴,這便是西陶帝國最富有傳奇色彩的女皇紀般若。
「啟稟陛下,那個能夠治愈太子頑疾的女子,微臣已經找到,並帶到了我們的大地上。」國師巫馬焰畢恭畢敬地說道。
「她此時身在何處?」紀般若聞言急切地問道。
「按照神鏡和提靈神的指示,她此刻就在西陶境內。」
「如何可以找到她?」
「回陛下,我已派出我的徒弟回桑前去尋找,他在神鏡內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一但打探到消息就向陛下稟報。」
紀般若大喜︰「好好如此,淵兒的病無憂也。」
「陛下,皇太子求見」一名公公道。
「宣」
俊朗飄逸的身影緩步走上宮殿,黑衣上代表著提靈人圖騰的提靈花絢爛地綻放著,蒼白的臉上毫無倦意。
「參見母皇」紀無淵施了一禮,緩緩地說道。
「淵兒,剛剛過了十五,你怎麼沒有好好休息?」紀般若關切地問道。
「母皇,兒臣並無大礙。只是邊關戰急,兒臣甚憂。」
「朕已閱過戰報,費權失了會州,退至意州。」紀般若的聲音不大,但句句穿透宮殿。
「是,不知母皇有何打算?」
「淵兒,你有何建議?」
「會州與意州比鄰之城,會州失,意州亦難守,倘若一味死守只能增加傷亡。」紀無淵沉靜地說道。
「不錯,但倘若此時退兵,恐渙散軍心。」
「會州之西嘉潼關乃東梁軍事重地,奪了嘉潼關,就等于打開了通往東梁的大門。不若我軍暫且退兵,減少損失,另一方面出兵嘉潼關。」紀無淵說道。
「淵兒所言不差,但東梁老將秋望天一直在守嘉潼關,此人極為奸詐老練,攻關恐極難。」
「母皇,秋望天雖是一員猛將,但他為人素來狂妄,更有狂將之稱,況且他鎮守嘉潼關幾年來,平安無事,防御心理降低,破關不是難事。」紀無淵道。
「東梁容王蘇鈺手下五萬羽林營軍士此次已全翻出動,倘若蘇鈺前來支援,淵兒如何應付?」
「蘇鈺乃梁順帝第六皇子,除梁太子外,第一個封王的皇子,近年來,梁太子羸弱,外界傳言他沉迷,雖梁朝內重臣多支持太子,然部分大臣對太子作風不滿之聲漸起,而容王連年征戰,屢立戰功,民望升高,已引得太子一派支持者的揣疑,兒臣之見,容王與梁太子的奪嫡之戰,勢在必行。」
紀般若笑著說道︰「淵兒之意?」
「兒臣听聞,秋望天與蘇鈺頗有淵源。」
「此事朕略有耳聞,淵兒不妨說來听听。」
「蘇鈺生母華貴妃早前受到當今皇後榮貴妃的妒忌,榮貴妃設計陷害了已懷有身孕的華貴妃,令其被打入冷宮之中,華貴妃在冷宮內生下蘇鈺,母子二人受盡**,榮貴妃仍不肯罷手,屢次委派殺手毒害,當年,身為御林軍統領的秋望天舍命救出年幼的蘇鈺,將其送往宮外。然而數年之後,蘇鈺重返東梁,本欲與秋望天結交,秋望天卻公然表示反對蘇鈺,支持梁太子,且將自己的愛女秋如畫嫁給太子。傳言,蘇鈺鐘情于秋如畫,曾因秋如畫之事,大鬧秋府,與秋望天當場決裂。如今的蘇鈺與秋望天早已對立。」
紀般若嘆道︰「既然如此,蘇鈺定不會出兵相助。」
「正是。即使蘇鈺依然念及舊情,願意出手相助,也絕不敢動用羽林營,羽林營士兵與太子統領的風雲騎在隆京素來不合,若因救秋望天動用羽林營,蘇鈺必失軍心。」紀無淵鎮定地說道,「沒有羽林營,蘇鈺無兵可用,亦只能望城興嘆。」
「哈哈,淵兒所言,深合朕意」紀般若笑著看著自己的獨子,心下感嘆道紀無淵天資聰慧,智謀過人,未出西陶皇宮,卻已經了然天下事,驕傲之情油然而生,然而……只可惜了身體孱弱。
「如此,淵兒願領兵三萬,親自前往嘉潼關」
「但是,淵兒,你的身體……」紀般若听聞心頭一驚。
「母皇放心,國師為兒臣配的藥只需按日服用,必然無恙。現天下三分,我西陶與東梁近兩年戰事不斷,而南淮表面兵馬未動,實則虎視眈眈,欲坐收漁翁之利,嘉潼關乃兵家必得之地,兒臣勢必拿下」紀無淵堅定地說道。
紀般若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神情堅毅,內心更加多出了一份柔弱,若不是身體有病,這個兒子將會成為西陶最偉大的帝王
「準奏」她點頭道。
「謝母皇」紀無淵拜謝後退出大殿。
望著兒子退出的身影,墨衣飄飄,挺拔俊朗,紀般若沉聲說道︰「國師,無論如何,定要找到那名女子,為朕的淵兒去除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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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州。
羽林營中軍大帳內,蘇鈺端坐在正中,手持一本厚書翻閱著,肩上的傷已經基本復原,他的氣色很好,神色淡然。
「王爺,明日是否向意州進軍?」說話的是蘇鈺的貼身鐵衛之一,鐵鷹。
「不必,今晚我們便會收到費權的戰和書,將意州雙手奉上。」蘇鈺沒有抬頭,目光依舊停在書上。
鐵鷹與站在一邊的鐵衣面面相覷,不解地問道︰「費權不戰了?」
「非費權不戰,而是西陶女皇不戰了。」蘇鈺停止閱書,抬起頭來,臉上竟然掛著淺淺地笑著說,「傳下去,大軍整頓,明日即開往意州。」
「遵命」鐵鷹鐵衣聞言喜道。
「如此,我們不久便會回隆京了?」鐵鷹問道,言中難掩欣喜。
「若不出意外,意州安頓好,我們便回隆京。」蘇鈺道。
「意外?王爺可是擔心嘉潼關?」細心的鐵鷹察覺到了蘇鈺的異樣。
「不錯。」蘇鈺沉聲道,「西陶國內已無猛將,若無意外,秋望天還是可以守住嘉潼關的。」
「西陶的多數兵力在抵御藩國,此次費權又嘗敗績,屬下真想不出還有其他大將可以派出了。」鐵鷹道。
「但願如此。」蘇鈺的話語內難掩一絲不安,「對了,鐵衣,那名女刺客傷勢如何了。」
「回王爺,薛神醫看過後,現已經好多了。」另一名侍衛鐵衣道。
「她可老實了?」蘇鈺問道。
「回王爺,我派了五個兵士看著她,看她如何再逃」鐵衣憤憤地說道。
「明日動身去意州,路上好好看著她。」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