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里的旭日谷雖然寒冷無比,卻有著妖冶的美麗,令人無法抗拒,甚至為之著迷。月亮不知何時已經爬到了中天,銀色的月光灑在谷底,也使得周圍黑漆漆的山巒蒙上了一層銀光。
晚桐仰望天空,稀稀疏疏的星子在狹長的峽谷上空閃爍著動人的光芒,再去瞧抱著自己的少年,那樣俊美無雙、英姿煥發,她第一次感到自己來到這個地方,竟也是幸福的,想到這里,便痴痴地笑了。
「傻丫頭,笑什麼?」蘇鈺的聲音有些低沉,透著他特有的磁性。
晚桐不語,依舊痴痴地笑著,兩只眼楮彎成了月亮,紅潤的唇在月光和篝火的照耀下閃動著細膩的光彩。
蘇鈺輕輕地搖了搖頭,突然間意識到,這可能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兩人相處得最平靜的時刻吧,沒有人生氣,沒有人發怒,沒有人盤問,沒有人掩飾,沒有人調戲,沒有人躲避……對于蘇鈺來說,一生中都難得有這樣嫻靜的時光。
經歷了一天的狂奔和戰斗,此刻兩人雖有些疲憊,卻全無睡意,蘇鈺默默地坐在火堆邊,懷里緊緊擁著晚桐,低著頭看她,眼楮一眨都不願眨,似乎總也看不夠。
過了半響,晚桐臉上紅紅的,笑著說道︰「別看了,我的臉皮本來挺厚的,被你看了這麼久,都快看穿了」
蘇鈺笑笑,眼楮卻沒有移開。
「再看我要收費了,你看了一個時辰了,按本姑娘的出場費來算,此刻至少要100銀元,我又被你當成暖爐抱了這麼久,就折合成200銀元吧,念在你我有些交情的份上,給你打個八折,你還欠我240銀元,出了旭日谷你得如數兌給我,要是敢賴賬,我就去羽林營里四處宣揚,說他們的王爺欠債不還」晚桐「本性」顯露,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
蘇鈺雙眸一轉,邪笑道︰「你一個小侍衛要反了嗎,敢朝主子要銀元,看看本王怎麼教教你」說著,摟著晚桐的手一微微一轉,開始在她的腰間撓起癢來。
晚桐「咯咯」笑了起來,去捉蘇鈺的手,卻總是慢了一步,捉了幾次也捉不到,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王……王爺……欺……欺負人啦」
蘇鈺一邊不停地撓癢,一邊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欺負你怎麼了,反正沒人看見」
晚桐繼續笑,「快……快停下,快停下,癢死我了……」
蘇鈺哪是那麼容易停下來的,「總算知道怎麼治你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跟本王算賬了……」
晚桐「咯咯咯」地笑著,「這是誰家的王爺,真不講道理。」手上不停地去捉蘇鈺的手,捉了幾下,突然感覺蘇鈺的手停了下來,晚桐止住了笑,抬眼去看他,只見他面無表情,雙眼直勾勾地瞪著前方。
晚桐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笑容凝結,立即起身,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透過篝火,只見黑森森的夜里,兩只圓珠一般的物體正在不遠處泛著幽幽的紫光。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令晚桐和蘇鈺都一言不發。寧靜的夜里只听見篝火「 里啪啦」地響著,再望著那兩束幽暗的紫光,一股莫名的恐懼襲上晚桐的心頭。
「那是什麼?」晚桐低聲問道。
「紫豺。」蘇鈺的聲音平靜得幾乎沒有一絲波瀾。
「紫豺?」晚桐听到了「豺」字心底便已像被石頭砸了一般沉重了。俗話總說豺狼虎豹,豺是一種比狼虎豹更凶狠的動物,以往她曾在馬戲團里呆過一些時日,對老虎、獅子、蟒蛇這類可以登台表演的動物十分熟悉,但是她卻從未听說過紫豺這種動物。
瞧著黑暗中透過來的那兩束紫光,她知道,那正是紫豺的雙眼。黑漆漆的峽谷里,除了身邊這一堆篝火外,甚至都沒有一件能發光的物體,但那兩只泛著紫光的眼楮卻幽暗地望著她。她記得方才蘇鈺不是說過,旭日谷里夜晚寒冷,只有極其耐寒的生物才能活下來嗎,怎麼這只紫豺竟也是耐寒的動物嗎。
蘇鈺似是看出了晚桐的疑惑,輕聲說道︰「紫豺與一般的豺和狼都不同,他們的體型更加巨大,性子也更加凶猛,一般生活在暮連山的雪峰一帶,不怕寒冷。」
晚桐緊緊地盯著紫豺的雙眼,黑暗里看不到這只豺究竟有多高、多大,一般的豺要比狼小一些,但是只看這只豺的眼楮距離地面的高度便可以判斷出,這絕對是一只比狼要高大許多的動物。晚桐的心中暗暗發怵,低聲問道︰「它會攻擊我們嗎?」。
蘇鈺的目光也一直沒有離開紫豺那雙可怕的眼楮,沉聲道︰「旭日谷里沒有生物,它餓了很久了。」
晚桐緊緊地皺了皺眉,心里暗罵道,女乃女乃的,老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宋游那廝手里逃出來,大好的青春年華還未享受,此刻怎能輕易地被你當做盤中美食?想是這麼想著,但她從未直接與凶殘的動物交過手,心底不免仍有些膽怯。
就在晚桐暗罵之時,只听蘇鈺壓低了聲音說道︰「紫豺一般都是成雙成對出現的,桐兒,小心你的身後。」
晚桐大驚,難道身後還有一只,剛想轉身去看,還未行動,便被蘇鈺輕輕一攬,帶入懷中。蘇鈺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此刻緊緊擁著晚桐,在她的耳邊低語道︰「紫豺極為敏感,隨時會向我們發動攻擊,在它們動手前,你我不要有大動作。」他頓了頓,又低語道︰「一會若是動起手來,你對付前面那只,我對付後面那只,一定要小心,它們怕鐵器,用你的匕首去插它的喉嚨,注意別被它咬到。」
晚桐倚在蘇鈺的懷中,用余光盯著前面的那只紫豺,心里「撲通、撲通」直跳,她用極為微弱的聲音說道︰「你身上有傷,又沒有兵器,我擔心……」
「別擔心我,你只要能顧著自己的周全就行了。」蘇鈺說話時吐出了溫熱的氣息,在晚桐的耳畔久久不能散去,「桐兒,下午那一百多個南淮武士都不是你我的敵手,何況這兩只畜牲?」蘇鈺不愧是久經沙場的三軍統帥,他很清楚晚桐心中的恐懼,若不能消除她心中的恐懼,只怕一會動起手來她會吃虧。
晚桐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嗯,我不怕。」她的身體緊緊地貼在蘇鈺胸前,爭取盡可能地將蒼玉天珠帶來的熱量傳遞給蘇鈺。
感受到晚桐傳遞來的溫暖,蘇鈺嘴角向上挑了挑,微微側頭,薄薄的雙唇在晚桐的臉頰上印下一吻。一瞬間,一股涼意從晚桐的臉頰蔓延至全身,她像是從夢中驚醒了一般,身體微微輕顫兩下,內心里已經徹底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此刻,蘇鈺一直盯著另一側大約十丈開外那雙幽暗的紫色眼楮,那雙眼楮離地面的距離更高,應該是一匹雄豺。他的雙手已經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多年來戰場上的殺敵經驗,使得他保持了極高的警惕性。
兩人兩豺對峙著,戰斗似乎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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