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至晌午之時,便抵達西雁關的關口處。
南宮星的貼身護衛沈七威停了馬車,排隊等候出關檢查。
檢查的程序很是繁瑣,而南宮星又不願暴露身份,便也隨著普通百姓一道接受檢查,足足等了半個時辰,才順利通過。
「小桐,想騎馬嗎?」。南宮星掀起馬車厚重的簾子,看著外面高高的藍天,一時興起。
「想」晚桐的性子哪里是能閑下來的。
于是,沈七威將馬車寄存到西雁關外的一家驛站,又在市集內高價買了馬匹和座鞍,三人改為騎馬前行。
下了馬車,晚桐才切身感受到自己踏上了關外的土地。
腳下踩的是一片黃土,遠眺出去可見一叢叢胡楊倔強挺立,三三兩兩的馬隊商旅行來過往,馬頸上系著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而身後則是一座古老的土城,身穿短襖的漢子頭上戴著北奴特有的氈帽,操著豪爽的北奴口音向來往行人兜售商品。
天空一望無垠,藍得如同一匹上好的絲綢,通透得沒有一絲瑕疵。偶有涼風習來,吹動著晚桐頭上的氈帽,拂過她的臉頰,帶起一陣陣愜意,頓時吹散心中的一切不悅和疑慮。
遠處的大地、沙礫、黃土與藍天連接在一起,仿佛無論如何也走不到盡頭……但當她揉揉雙眼再仔細去看的時候,卻又似乎可以隱約望見遙遠的地方有一座古老而淳樸的城池,正在靜靜地等待他們的到來……
這就是北奴,只要來到這里的人,都會情不自禁愛上這一片曠野的。
最令她興奮的是,她見到了駱駝。高大的身軀,聳立的駝峰,鼻息不安地蠕動,偶爾發出「咕咕」的聲音,還有代表幸運的紅色線繩將駝鈴牢牢系住。在北奴,駱駝比馬多,西雁關外,隨處可見駝隊。若不是南宮星收了北奴王的信箋要他盡早回北奴首府玉沙城,晚桐肯定早就提議乘駱駝前行了。
「系上這個。」南宮星遞給晚桐一塊白色紗織棉布,柔聲道,「前路風沙大,可以此掩口,抵御沙土。」
晚桐點頭接過,學著那些旅人的模樣,將棉布折成三角形,系在鼻子上方。
「由此向北再行駛一天的路程便可到達玉沙城,北奴的中心所在。」南宮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眸中透出一抹深意,「我已十年未曾踏出西雁關,未曾吹過北奴的風,而今,這里依舊此般迷人。」
晚桐側頭,目光中帶著尋味凝望南宮星。
「你看什麼?」感受到她的目光,南宮星側頭問道。
晚桐微微抿唇,「阿星,我真的很難想象你是生長在這里的。」
他微笑,「為何?」
晚桐指著一邊的沈七威說道︰「這里是一片豪邁的土地,這里的人也該是如他一般粗獷,而不是你這樣俊美的男子……」
南宮星笑而不語,沈七威听後卻是甚為不滿,皺著鼻子道︰「姑娘這是笑話七威是粗人麼,王子殿下乃當世第一美男,哪里是七威能比的嘛」
晚桐吐了吐舌頭,「看你一副高大威武的樣子,說起話來倒像個小姑娘,酸溜溜的。」
沈七威嘟囔著向南宮星抱怨,「殿下……」
南宮星看了看晚桐,淡笑道︰「趕路吧」
說著,晚桐和南宮星揚起鞭子,策馬奔馳。
沈七威在後面咬唇道︰「殿下太偏心了,處處向著她」嘴上抱怨著,也打馬追了上去。
從西雁關到玉沙城一路上都是荒沙地勢,路上風塵頗大,將近日落之時,三人行到一處館驛,卻不敢再繼續前行,準備在館驛中過夜。
館驛屬于中等規模,所住的基本全是去玉沙城經商辦差之人。
三人吃了食物,要了房間,便分別進房休息了。晚桐自己一間,南宮星與沈七威一間。
到了晚間,晚桐躺在床上輾轉難眠,連日來的奔波雖令她無暇回想隆京發生的那些事情,但到了夜深人靜之際,閉上雙眼,腦海里翻來覆去卻全是蘇鈺的臉龐,如何也趕不走。
她一邊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他,另一邊卻又忍不住去猜他現在怎樣了,當日風廷那一掌有沒有傷到他,听到她死去的消息,他會不會傷心……
想過之後,她又冷冷地嘲笑,笑自己不爭氣,既然已經決定以假死的方式離開蘇鈺,卻又控制不住地去想他,甚至思念他,這不是不爭氣是什麼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時,隔壁的房間突然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將她的思緒瞬間拉回。
她側耳傾听,又听得那邊隱隱約約傳來啜泣聲。
她听了半晌,勉強分辨出似乎有男人在斷斷續續說話,「你這個騙子……你離我遠點……不許過來……」
嗯?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听這人的意思好似有人欲對他行不軌之事?
正在八卦之際,又听「 啷」一聲,隔壁的門被踢開,有人從屋里跑了出去。
「的站住老子花錢買你回來,難道連踫都踫不得?」屋里一個嗓音粗重的男人追了出去。
隨即便听走廊內傳來一聲響亮的耳光聲,後追去的那男人動手了。接著,便是推搡打斗的聲音。
晚桐再也躺不住了,起身穿了外衣走出房門。
到了走廊內才看見已有好多人從房內出來,正圍在當事人四周,竊竊私語,手里指劃著。
晚桐透過人群便看見一名削瘦的年輕人垂頭坐在地上,頭發披散下來,擋著臉頰,一只手捂著一側臉龐,另一只手捂著肚子。
他身邊站了一名體積龐大的漢子,叉著腰,氣鼓鼓地盯著年輕人看。
那漢子怒道︰「**不看看自己長了幾斤幾兩肉,竟想從本老爺手里逃跑」
年輕人並不服氣,猛地抬起頭來,瞪著雙眼怒視對方。
晚桐登時愣在原地,那年輕人的半邊側臉露了出來,白皙細膩的皮膚被生生打了極為明顯的五個鮮紅手指印。
晚桐心中一陣絞痛,奮力撥開前面的人群便沖到年輕人面前。
年輕人似乎也感到了有人在盯著他看,側過頭去看她。目光相交,頓時,兩人都愣在原地。
年輕人揉了揉眼楮,確定自己看到的人的確是晚桐後,猛地起身撲了過來,將晚桐緊緊地摟在胸前,眼淚瞬間濕透了晚桐的後背,他顫抖著聲音喚道︰「班長,真的是你」
晚桐嘆了一口氣,輕輕拍打他哆嗦的脊梁,「李雍,你怎麼在這里?」
周圍的人頓時愣住了,眼見著一個男人懷里摟著另一個男人掉眼淚,忍不住又指指點點起來。
那名大漢也憤怒了,在兩人身後怒吼道︰「你是何人?」
李雍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趕緊抹了抹眼淚,松開晚桐,又拉起晚桐的胳膊,緊張地說道︰「班長,真的是你我、我還以為你已經……你還活著,太好了」
那大漢見李雍和晚桐沒有人理睬他,登時發起火來,身子一動,便想去扯晚桐胸前的衣襟。
只見晚桐身側青影晃動,大漢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已經被人扼住手腕。
南宮星穩住身形,輕輕一推,大漢向後便是一個趔趄。
他好不容易站穩了腳,看清眼前的南宮星,便是一怒,「的……」
話還未說完,臉上已經挨了一個耳光,而他竟未看清對方是何時出手的
南宮星目光冷冷地掃過大漢的臉,轉身拉起晚桐,便向屋里走去。
晚桐順手拉起李雍,一同回了房間。
大漢哪里肯吃這莫名其妙的虧,叉起腰便要發作,沈七威卻已來到眼前,低聲道︰「梁集長,可還記得我沈七威?」
大漢一怔,沈七威誰不知道,北奴王身邊的紅人,也是北奴王宮的護衛長。他臉色頓時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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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對我說,柳墨白死得很遺憾,他的存在可以活躍氣氛,我告訴她,沒關系,咱還有饅頭李呢,這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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