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章節(12點)
此話一出,汾寧王暗暗吃驚,而晚桐則是冷笑一聲,虧得她早就料到會有人從中阻擾,早早做了打算,否則,今日定要被宋游殺個措手不及了。
汾寧王問道︰「有何不妥之處?宋參軍且說來听听。」
宋游畢恭畢敬道︰「啟稟王上,臣以為此北商之提議看似以打通商路為目的,實則暗藏殺機、包藏禍心」
「詳細道來」汾寧王皺眉道。
宋游的目光移到晚桐的臉上,一雙狐狸一樣精明的雙眼射出冷冷的目光。
「王上,我汾寧國地處北域之西,自古有沙漠中的綠洲之稱。與干旱少雨的拓月、羅盧不同,汾寧因靠近暮連山雪峰西段雪域,每年雪峰冰雪融化之際,便有大量河水滲入沙子形成地下水,為我汾寧國提供源源不斷的水源,正因我國水源豐富,土壤肥沃,適于農物及植物生長,才令百姓衣食無憂、生活富足。而北奴近年戰亂不斷、民不聊生,在這樣的時刻欲開通北商之路,明顯是為其圖謀北域遮掩目的」
宋游的話音剛落,便見晚桐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汾寧王注視晚桐片刻,不解道︰「北使官何故大笑?」
晚桐費力地止住笑聲,緩緩站起身子,走到殿中央,背負雙手,站在宋游面前,響亮地說道︰「我笑汾寧官吏鼠目寸光、胸無大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她說話之時,目不轉楮地盯著宋游如傅粉般的蒼白臉龐,嘴角冷冷抽動,嘲諷之色溢于言表。
宋游未成想北使官竟然聲色俱厲地來指責他,先是微微一怔,卻也極快地恢復到高傲冷漠的神情,不屑地看了晚桐一眼,便冷哼一聲,將目光轉移。
誰料,晚桐緊接著又說道︰「我還笑傳聞中英明神武、知人善用的汾寧王上竟有眼無珠、近佞遠賢,輕信滿口讒言的無知鼠輩」
她話音一落,宋游和汾寧王的臉色登時全變了,雖說這話中指桑罵槐之意甚是明顯,但畢竟被指的桑可是汾寧國的國王北奴使官這膽子也忒大了點
汾寧王哪里听得這般話語,猛地一拍桌子,雙目圓瞪,怒道︰「大膽你一個小小的北使官,居然口出狂言」
「哼」晚桐袖子一甩,冷聲道︰「我乃北奴王親自任命的北商使官,官拜正四品,折子乃是北奴王子殿下親自上表至東梁皇帝陛下我手中所執札書更得陛下親批,此次北域之行也是奉天子之命而行」
晚桐也不是好捏的軟柿子她向來是得理不輕易饒人的,何況眼下面對的還是與自己有著深仇大恨的宋游無論北奴,還是北域三國,都是東梁的藩國,此刻將東梁搬出來正是時機。
她的話自然是真假摻半,真的是北商札書確是得了蘇鈺的親批,假的是,她僅僅是北奴王子任命的北奴使官,並非四品在朝官員,更非蘇鈺欽任。此刻,蘇鈺恐怕只知道北奴派了人出使北域三國,而不知那使官正是晚桐,南宮星至少有上百個辦法將此事瞞過蘇鈺。
果然,汾寧王听到晚桐將東梁皇帝搬出來後,有些不淡定了,天子欽任的官吏,又有官餃在身,他若是降罪于東梁官吏,恐怕會被東梁的皇帝就此抓住把柄……他的目光不由得瞥向宋游。
晚桐不肯放松,話音一落,又伸出右手食指,死死地指著宋游,厲聲道︰「而他,又是何人一名小小的參軍,竟在此質疑北奴開闢商路的目的,還企圖以謠言混淆王上思維,離間北奴與汾寧的關系這般險惡用心,簡直令人發指」
而宋游不愧是幾經沉浮的人,面對晚桐如此犀利的指責竟不為所動,悠然地伸出手將案上酒樽舉起,淺淺的呷了一口汾寧醇釀的葡萄醉,不動聲色地說道︰「本官的確只是一名參軍,更未得皇帝陛下的欽賜,但本官卻有幸得月光公主垂青,將于下月二十與公主大婚。」
晚桐心中大驚,宋游這廝竟然將月光公主搞定了難怪他一個小小的參軍竟可堂而皇之地坐在這里,原來他另外的身份是汾寧王的準女婿。這下難辦了汾寧王對自己的女兒百依百順,而自己的女婿在北商之路一事上持反對意見,汾寧王自然不會令他的寶貝公主不悅的。
只見宋游又挑了挑嘴角,「北使官既然到了汾寧,還望留下來,飲上一杯喜酒再走。」
小人得志宋游這個浪蕩男人,憑著自己娶了二十五個老婆的豐富經驗居然勾搭上月光公主這個未經世事的少女不但辣手催花,更是居心叵測晚桐一邊暗下決心定要揭穿宋游的真面目,另一邊又揣測月光小姑娘是否已被得手,若是那樣就太不值了
想到此處,晚桐不禁去看汾寧王身邊的月光公主,卻見她好似根本沒有听到大殿內方才的唇槍舌戰,雙目依舊凝視著身前案上的葡萄,一番思緒還停在晚桐之前念在的那首亂改版《靜夜思》上。
晚桐靈機一動,臉上立刻浮上笑意,朝著月光公主長長一揖,躬身道︰「李同唐突,竟不知公主殿下大婚在即,未曾備得厚禮,切望公主不予計較」
月光公主卻還在沉思中沒有回神,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理會晚桐。晚桐更加確定了她的判斷,月光公主定然有心結,這心結,是宋游這個未婚夫無法解開的否則,一個即將出嫁的姑娘在听到別人提起她的婚事之時,絕不可能是這樣一副神情。
汾寧王低咳一聲,拍拍月光公主的胳膊,「月兒,北使官在同你說話。」
月光公主此時方才回過神來,恍惚一下,便看向晚桐,幽幽地道︰「听說北奴的王子殿下乃當世第一美男,可是屬實?」
晚桐恍然大悟,原來月光公主的心還糾結在她亂編的北奴王子為她作詩一事上,看來阿星的確已是美名傳天下了遠在千里之外,就將眼前少女的芳心捕獲了。
晚桐由衷地點頭道︰「不錯我們王子殿下俊骨豐姿,世間罕有」這句話可是掏心窩子,南宮星的美貌天下人共賞,就連自負如蘇鈺,也是承認的,否則當初在嘉潼關晚桐與南宮星親近,蘇鈺也不會無端地生氣了。
月光公主天真地眨眨眼道︰「那比起我的未婚駙馬如何?」
啊?這話倒是晚桐始料未及的,她心說,月光小美眉,你也太天真無邪了吧,你的未婚夫還在眼前坐著呢,你就用他來與天下第一美男做比較,這令曾經叱 一時的南淮三皇子情何以堪呀
不過,宋游這是自討的誰叫他與晚桐結怨?而且他當年還射了蘇鈺一箭晚桐對他早已恨之入骨,此刻若不趁此機會好好奚落于他,著實難解這心頭之恨。
「這……」晚桐故作為難狀,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宋游,想必他放于案下膝蓋之上的雙手已經顫抖了吧
「快說嘛」月光公主已然等不及了。
晚桐輕咳一聲,假意無奈道︰「不可同日而語,公主真是為難在下了。」
「哼……」月光公主立即皺起小鼻子,不悅地瞪了晚桐一眼。
坐在一邊裝睡的汾寧王終于開口了,「月兒,休要任性,宋參軍乃是你的未婚駙馬,你怎可這般胡鬧。」
月光公主哼了幾聲,說道︰「那我還听說東梁的皇帝風采高雅,乃當世少有的俊美男子,這可是屬實?」
怎麼又扯到皇帝那里去了,這公主就這般沒見過男人嗎,問完一個又一個。
晚桐硬著頭皮道︰「那是自然,萬歲自是龍姿鳳采,無人能及。」
「那東梁皇帝和北奴王子比,哪個更勝一籌?」月光公主再次不懈地追問。
晚桐的頭上已然冒了冷汗,拿蘇鈺跟南宮星比……說實話,她私下里不是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在她的心中,兩人完全沒有可比性。南宮星的美更偏向飄逸陰柔一些,而蘇鈺具備的則是普天之下無人能及的高貴霸氣,這是兩個不同的類型。
「這……」晚桐咬唇道,「在下不敢妄言呀」
「哼」月光公主氣哼哼地說道,「我最討厭你們中原人支支吾吾,滿肚子花花腸子,嘴上沒一句真話」
晚桐暗暗叫屈,公主啊公主,人家蘇鈺現在貴為天子,豈是我一個小民敢在公共場所議論他容貌的況且,若說中原人不濟,誰能比得過你未婚夫宋游滿嘴跑火車
月光公主鄙夷地說道︰「我看你根本沒見過皇上吧一個四品小官,皇上才不會親自接見你呢」
這話說得倒是不錯,自打他當了皇帝,我還真沒見過他。
月光公主見晚桐不語,料她是被自己戳穿了,又得意地說道︰「我年幼時隨父王進隆京為先皇祝壽,曾見過皇上,那時他還是容王,卻已然豐姿盛華,無人能及你說你家王子殿下乃天下第一美男,我怎生覺得再美也無人能及得過蘇鈺」
「咳咳」汾寧王終于被自己的寶貝女兒嗆住了,當著北奴來使的面評價東梁皇帝已然是大大的不敬了,最後居然還直呼皇帝的龍名,這簡直是犯上之罪呀饒是他再疼愛女兒,此刻臉上也掛不住了。
「呃……月兒心直口快,北使大人切莫見怪。」汾寧王無奈地解釋道。
「哪里,哪里,」晚桐也學著他的樣子打官腔,「公主性格爽朗,貴而不驕,著實令在下由衷贊賞。」
「好說,好說。」汾寧王笑呵呵地打圓場。
此刻,月光公主卻真的生起氣來,猛地站起身子,狠狠地瞪了晚桐一眼,又看了看汾寧王,一跺腳,竟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下王座。
汾寧王的臉色立時有些難看,暗暗後悔自己不該這麼寵著她,臉上卻還得掛著硬擠出的笑容道︰「這丫頭……」
站在一邊伺候的宮女見公主起身,趕緊過來攙扶,卻被她一手打開,徑直向後殿走去。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晚桐驚訝地發現,那本該完美的仙姿竟然有著巨大的遺憾,月光公主走路之時,身體顛簸,居然有跛足的瑕疵。
而令晚桐更加震驚的是,坐在對面的宋游竟然面色毫無變化,一臉的雲淡風輕,保持著一貫的道貌岸然,好似方才他的未婚夫高談闊論其他男人的事情與他沒有一絲相干。
有古怪太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