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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小木屋的門被打開,蕭青河手里捧著一個紫金燻香暖手爐,伴著他那股特有的幽蘭香味,悠哉悠哉地望著晚桐,「動作這麼慢,本公子已然睡醒一覺。」
晚桐怒視他,恨不能掏出袖內的「星寒」將他那張故弄風騷的臉畫上幾個圈圈,再在圈圈里面畫幾個叉叉,叉叉你的圈圈
「蕭青河,你哪里來的暖手爐?」
蕭青河得意地撩起自己的狐裘大氅,露出腰間墜著的一個紫色大布袋,布袋做工考究,采用南淮一流的繡料作面,四周金線走邊。布袋里鼓鼓囊囊,顯是裝了不少物件。他拉開布袋的抽繩,從里面掏出一個精美的雕花檀木盒,朝晚桐手中的小紅揮揮那小盒子,諂笑道︰「小紅,吃松子啦」
晚桐看著蕭青河一臉*光燦爛地將裝著小紅的鳥籠子拿走,坐到屋里喂鳥,忍不住追進屋里大吼道︰「姓蕭的,你還真是沒品,寧可帶著一袋子廢物上山,也不願意將我帶上山,害的姑女乃女乃腿都快走斷了」
蕭青河眼皮都不抬,「廢物?我這一袋子東西,哪個都比你有用」
靠面對這種無賴,多說無益,浪費口水而且,顯然此地是蕭青河和風行子的主場,她還是忍氣吞聲比較靠譜。
「嗯哼」辦正事要緊,晚桐故意清了清嗓子,走到坐在屋內主座上的風行子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晚輩陸晚桐見過風前輩。」
風行子鼻子哼了一哼,沉聲道︰「沒听過此人」
呃……看來這位前輩高人的確如蕭青河所言,脾性古怪,她回憶起以往看過的武打片,貌似世外高人都該有這樣的脾氣,否則怎麼端架子擺譜?
晚桐耐著性子恭維道︰「前輩未听過晚輩之名不要緊,因我本就是無名之輩,但前輩之名卻是如雷貫耳」
「不借。」風行子語氣淡然極為干脆地說道,口氣中沒有任何商量余地。
晚桐說不出何種原因,總覺得風行子有一股令人壓抑的威嚴,她側頭偷偷去看蕭青河,只見他低著頭喂小紅,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她暗罵他幾句,心里一橫,對付風行子這種人,還是要連恭帶激的,先恭維,再出言相激
「風前輩,晚輩知道前輩乃世外高人,晚輩空手來借鳥的確冒失,論武功、論資歷,晚輩自是不敢造次,但晚輩听聞前輩四十余年的諸多俠義之舉,想當年前輩曾救過多少無辜之人,又殺過多少行惡之輩,晚輩知道前輩絕不是見死不救的無情無義之人,這才斗膽前來的。」
「虛偽」風行子厲聲喝道,尾音未落,放在桌上的手輕輕一拂,桌上的茶杯已飛向晚桐的面門。
茶杯速度極快,快得幾乎看不見影子,晚桐自然沒有蕭青河那般本事去接,下意識地側頭去閃,腳下步伐挪動,身子輕了一圈。誰料風行子還沒完,快如閃電的手瞬間伸向晚桐的喉嚨,晚桐連忙抬手去擋,藏于袖內的「星寒」銀光一閃,她一個阻擋的招式想去扼住風行子手腕。
風行子的手卻早已收回,面色平靜地坐在原處,那方才飛出的茶杯不知何時又回到桌子上,他掀起杯蓋撇撇茶葉,端起茶杯愜意地飲了一口。
晚桐緊張地擺出個防御造型後,發現風行子其實只是在用虛招試探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十分沒有面子地收起「星寒」。
風行子放下茶杯漫不經心地問道︰「蘇鈺是你何人?」
「嗯?」晚桐一怔,隨即明白了,方才她躲避茶杯之時所用步伐乃是當年蘇鈺傳授于她,必是被風行子認了出來,難道風行子曾與蘇鈺交過手?
她想了想,便答道︰「故人。」
風行子抬眼看了看她,又問道︰「北奴南宮星是你何人?」
晚桐微笑︰「前輩果然見識非凡,竟也識得‘星寒’,阿星是在下之友。」
風行子再次淡淡地看了她幾眼,那目光說不出的古怪,令晚桐渾身有些不自在。誰料他話也不說,轉身竟出了屋子。
晚桐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喃喃道︰「我說錯話了麼?」
半晌,只听屋外傳來風行子低沉的聲音,「你越來越沒出息了,搶女人竟搶到師弟、師佷的手里」
屋內,蕭青河少有地沒還嘴,一邊逗弄小紅,一邊瞥一眼晚桐,幽怨道︰「你瞧瞧,為了你,我可是被師兄奚落了,這還是頭一遭呢」
晚桐皺眉走到他面前,「他說的什麼意思?誰是你師弟?誰是你師佷?」
蕭青河朝一邊的椅子努努嘴,對晚桐道︰「坐那本公子給你講個驚天地泣鬼神、感天動地鬼哭神嚎、羞煞鴛鴦妒死紅娘的愛情故事。」
原來,風行子是傲明山天意禪師的大弟子,天資聰穎,自小習武刻苦。十二歲那年第一次出山,連續挑戰幾位傳奇高手,均取得令人瞠目結舌的勝利,自此一舉成名,展開了他縱橫天下五十年的傳奇歷程。
都說高處不勝寒,成名後的風行子一直找不到勢均力敵的對手,勝利之余,內心卻逐漸空虛。他本是一位淡然之人,並不貪名,也不逐利,但饒是這樣,過高的武學建樹依舊令交不到真心朋友,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是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來的。
在他成名的十余年以後,因習慣孤獨而逐漸孤傲的他卻遭遇了人生最大一次變故。他跨越三個國家追蹤一名惡貫滿盈的采花賊,並將其逼入南淮境內的一處深谷之中。那采花賊本已是窮途末路,無處可逃,卻偏偏不向風行子求饒。風行子心高氣傲,向來都是令敵人心服口服的,一時好勝心起,便將采花賊困在谷內,欲逼他求饒。
五天五夜以後,那賊人終是熬不過去了,拼著最後一絲力氣進行突擊,被以逸待勞的風行子輕易殺死。風行子得意地砍下采花賊的人頭準備離去,就在他轉身前的一瞬間,他的目光瞥到藏在谷內矮樹後的一個弱小身影,一雙悲痛的雙眼怔怔地望著他。
他立即驚住了,猛然間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他將采花賊逼入深谷之時竟忽略了谷內原本已有人了,那是一個入谷采草藥的小女孩,只有十歲。采花賊被困在深谷五天五夜,那小女孩也便被那采花賊糟蹋了五天五夜
他走進小女孩,親眼見到她慘不忍睹的帶著鮮血泛著惡腥的下半身,頓時全身的血都沸騰了他揮舞著手中的劍將采花賊的尸首剁成碎泥但這世上之事就是這般殘酷,即便采花賊已化為谷中的一團肉泥,那小女孩被禽獸一般掠去的童貞和遭受到的世間最黑暗、殘忍、骯髒的恥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抹殺的。
他將受到巨大驚嚇的小女孩送回家後,又見到小女孩的父親已死在病榻之上,那小女孩原本去山里為父親采藥治病,誰知被困了五天五夜,臥病在床無法自理的父親哪里能支撐那麼久?餓也餓死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風行子悔恨至極,他恨自己過于自負,他恨自己沒有一劍殺了采花賊而是抱著懲罰的心態將其逼入絕境,他開始鄙視自己。癲狂之後,他決定贖罪,他收留了那女孩。
隨著女孩一天天長大、懂事,當年刻骨銘心的恥辱愈加真切,失去唯一親人的悲憤令她痛苦,她也做了一個決定,報復風行子,那個始作俑者
風行子對她好,她卻偏偏自暴自棄,甚至自甘墮落,流落青樓。風行子知道她在用這樣的方式提醒他,犯過的錯誤是無法彌補的,他無話可說,只是默默地留在女孩身邊,看護她,保護她。女孩進了青樓後,很快便因那絕世容顏而走紅,無數王公貴族為她瘋狂。更有一個異國王族為了得到她,竟將她偷回王宮。
風行子潛入王宮,要帶女孩走,而那女孩卻偏不與他走,留在王宮內乖乖做起了王妃。風行子並不放棄,易容改名在王宮內做了一名侍衛,繼續默默保護她。
三年的時光,風行子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甘願舍命的保護終于打動了已經身為王妃的女孩,王妃突破內心的重重阻礙,終于認識到自己對風行子的愛,決定與風行子私奔。
如果故事到這里就結束,那麼也許可以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但命運卻再一次捉弄了兩人。風行子的師妹霧靈子一直痴戀于他,對兩人的私奔之行多加阻擾。
王妃在王宮內生了兩名孩子,私奔前將孩子留在王宮。為了愛近乎痴狂的霧靈子偷來其中一個孩子企圖威脅風行子,風行子為救孩子與霧靈子大戰,卑鄙的霧靈子將孩子拋下山崖。王妃見到親生骨肉被扔下山崖,痛不欲生,霧靈子趁著風行子救孩子分心之際,毀了王妃的容顏。
後來,王妃的孩子雖然被救,但容貌已毀又經此變故的王妃心灰意冷,與風行子到了位于北境之邊的蒼穹山後,便將自己關在東山的棄情崖邊,不再見風行子。
如今,二十年過去了,他們未曾見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