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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桐扔了木桶,一手捏著鼻子,一手叉腰站在那里大笑起來,「哈哈哈,霧靈子阿姨,您身上怎麼這麼臭?這味道聞著……像大便哦」
霧靈子的潔疾比晚桐想象得還要嚴重百倍,她一見自己的身上被潑灑了世間最為污濁之物,頓時惱怒萬分,雙手一扯,便將外衣盡數撕下,但是雪白的中衣也染了污穢,她心頭憤恨,又去撕扯中衣。
蕭青河此時也收了劍,站到晚桐身邊,兩人抱著肩,全是一副色mimi的模樣,好整以暇地等著圍觀霧靈子的現場月兌衣秀。
「喳」一聲凌厲的吼叫,在濃霧中迷路的小紅此刻終于飛了回來,挺著艷麗的翅膀由空中做了一個難度極高的俯沖動作,直飛向還在小木屋門前跪著發抖的風行子頭上。
小紅擺出一副傲嬌神情,很不屑地一甩頭,便將風行子頭上插著的銀針驟然餃出,又一聲厲喝,直飛沖天。
晚桐撇撇嘴,也就這幾下子還有點神鳥的意思。
風行子的意識瞬間恢復,眼底寒光閃爍,手中墨龍劍一抖,便向正在撕衣服的霧靈子刺去。
霧靈子對上風行子的雙眸便知他動了殺機,衣服也不撕了,向著山崖方向逃去,袖子一甩,便飛出無數銀針。
風行子並不去擋銀針,手中的劍豁然震出,飛一般地直插向霧靈子的後心。
只在眨眼之間,墨龍劍漆黑的劍身沒入霧靈子雪白的衣衫,鮮血頓時迸出,綻放出一朵美麗的紅花,霧靈子瞬間回身,淒然地望著眼前愛了四十多年的男人,露出一抹無奈的痛苦表情,便如天上飄落的大片雪花一樣,倒向棄情崖的深谷之中。
風行子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任憑無數銀針插入前胸,眉間滑過一絲疼痛,喃喃道︰「殺你,這銀針之痛,我該受。」
與此同時,小木屋的門緩緩打開。
一名青衣女子由屋內走出。
風行子豁然轉身,那等了二十年的小木屋,終于在這一刻打開了大門
晚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木屋內走出的女子,一襲青衣宛若世外仙子,一張美得沒有瑕疵的臉龐與南宮星的面容有七分相似,卻又比南宮星更多出一份嬌媚、一份柔美、一份清靈,這,就是那美名傳世的柳青青?看上去還極為年輕呢
晚桐突然想到當日在碧霄宮內見到北奴王與歡歡、愛愛在一起的情境,想到阿星曾說起北奴王思念王妃的深情,想到北奴王因怨恨柳青青與侍衛私奔,一怒之下將宮中女子殺盡。北奴王窮盡一切也沒能留住的傳奇女人,就站在眼前。
一邊的蕭青河卻是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你嘆什麼氣?」晚桐斜睨他。
蕭青河低頭湊在她的耳畔,濕熱的蘭香氣息吐在她的臉頰,低沉卻又魅惑十足地道︰「嫉妒了吧」
切晚桐狠狠剜他一眼,心說,誰稀罕?柳青青芳名天下皆知,無論身份尊貴的北奴王,還是縱橫江湖四十幾年的風行子均是人中龍鳳,兩人為了她痛苦多年。這樣的女子哪是普通人可以與之相比?
卻見蕭青河薄唇微微抿起,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盯著她,她忍住不踩了他一腳,嗔道︰「看美人,別看我」
蕭青河幽幽輕嘆道︰「不說話,尚可勉強算得上貌美,一說話,卻是氣質全無」
晚桐背在身後的手用力地狠掐蕭青河的胳膊一下,心中罵道,就你有氣質,你quan家都有氣質
不理會蕭青河的神經病,還是繼續看感人肺腑的相見場面吧
出乎意料地,風行子沒有激動地撲上前去,臉上卻露出無比痛苦的神色,緩緩闔了眼,顫聲道︰「她何時走的?」
青衣女子柔聲道︰「三年前。」
風行子向前抬步,竟是一個趔趄,他勉強維持平衡,顫抖地伸出雙手。
此時,晚桐才看到,那青衣女子的手中竟然捧著一個黑色的小壇子。她的心猛地一沉,難道……
青衣女子將壇子交到風行子手中,依舊柔聲道︰「她走時曾囑我,待到二十年之約時再告訴你這一消息,望你切莫悲傷過度。」
風行子將壇子小心地捧于手中,靜靜地看著,半晌,兩行清淚從眼中流下,煞白的薄唇不斷顫抖,「青兒,我等了二十年,卻只等來你的一縷香魂,上天竟對我這般殘酷,讓我永遠也得不到你的諒解」
青衣女子悲痛地皺了眉,「她臨走時說——今生無緣。」
「今生無緣……今生無緣……啊」素來淡然處世的風行子發出一聲痛苦的吼叫,將壇子緊緊抱在懷里,突然毫無征兆地轉過身,風一般地向棄情崖下跳去
這一變故只在眨眼間。
蕭青河飛身撲過去的時候,早已晚了。
崖下金光一閃,一個金色鳥籠子直飛上來,落到蕭青河手中,正是裝著另一只雪神鳥小黑的籠子。
蕭青河怔怔望著風行子落下之處,目光中漸漸涌上悲涼,喃喃道︰「師兄……」
晚桐走到他的背後,輕輕拍他,「也許,這才是他們最終的歸宿吧」
風行子一生活在懺悔之中,直到柳青青死去,都不知柳青青是否原諒了他。兩人糾葛了二十多年,原諒與否已然不重要了吧重要的是,這一生,他們心中都有彼此,不管是愛還是恨……
而偏執的霧靈子,由愛生恨,愛與恨原本只在一念之間,愛既深,恨亦切。
那青衣女子淒涼地嘆一口氣,轉身便欲走回小木屋。
「等一等」晚桐上前幾步,站在她的身後。
她轉過身子,望著晚桐,目光中閃過一絲星光,又驟然消逝。
「姑娘何事?」
晚桐盯著她嬌美的容顏,咬唇道︰「你可是……」
「不錯,」青衣女子竟是釋然一笑,「我正是南宮嫻。」
晚桐心頭一緊,真的是她柳青青的女兒南宮星的姐姐蘇鈺的王妃那個傳言與太子蘇煬有染,又被蘇煬暗殺的南宮嫻竟然沒死莫非是風行子救了她?
南宮嫻將晚桐的神色收于眼底,淡笑道︰「你不必介懷,當年風行子將我救出之時,我便決心遠離紅塵。我是做過錯事之人,能留得性命于世上已是萬幸之事,理當珍惜這再活一次的機會。」
她笑意淺淺,語氣悠然,說出的話卻是那飽經滄桑後的真實感悟。的確,與那不見天日、斗爭不休的深宮相比,這靜謐的棄情崖是多麼純淨。
南宮嫻的目光掃過晚桐的面容,嘴角挑起,又是微微一笑,「姑娘眸中多有憂慮之色,想來心中有所掛牽,既是心中念著?為何不去相見呢?人生苦短,倘若待到走盡之時尚有腑肺之言未曾吐露,豈不遺憾?」
青衣飄過,她縴瘦的身子已再回到小木屋的門前,推門而入,再次轉身之時,面上依舊一片淡然,「姑娘珍重」
屋門輕輕閉合,有如從未打開。
那般絕代風華,那般藐視紅塵,那般飄逸神情……
晚桐不敢將她與太子蘇煬那個心機沉重的人相提並論。
她想,如果南宮嫻當年沒有一失足與蘇煬有染,她應該是一位稱職的王妃吧幫助蘇鈺打理王府內的瑣事,做他名副其實的賢內助。不對,應該說她會是一位稱職的皇後,以她那高雅雍容的姿態俯視一切。
命運弄人,她犯了一次錯,便與這些擦肩而過……
人生一世,並非所有過錯都有機會挽回,那麼錯失的,可還有機會轉身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