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庭儀被莫氏的話僵住了,老臉皺成苦瓜。
「你原來不是寫了一篇《論犯罪》的文章,說人為財死食鳥為亡,乃自然之理。當利益到達一定程度時,明智的人都會可能做出犯法的事嗎?如今有人為了利益,放出這種風聲,顯然只要利益不認人,後面還會做出什麼事,我們哪里算得到?」莫氏語重心長地提醒。
不能為了利益的事,讓有的人走上犯法的路吧。谷庭儀丟不起這個人,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他已經快滿七十了,沒多少年好活了,得為兒孫多著想一些。
「尋香,是祖母自私,這里還有些銀票,你拿去吧。」
莫氏收藏的一些東西,怕兒孫中有人眼紅掂著,早不知不覺兌換了幾樣,弄成銀票藏在身邊,當她拿出三千兩銀票時,谷庭儀又驚又喜,老太婆總是那麼有心思和防備。
月鵑小聲道︰「老太太,這可是你和老太爺的棺材本,你少留一點吧。」
尋香臉紅紅的,覺得自己象個叫化子一樣,局促不已。
「唉。看著這些錢是很大筆錢,可是林兒那樣子,只怕這些錢遠遠不夠的。尋香,你雖然年紀小,可是我看你倒是個能忍能擔當的人。這些錢拿著,萬不能坐吃山空,你得辦些產業,蓄出條路子來,那樣才能一直有錢治著林兒的傷。」莫氏相當精明,也相當會看人。
谷庭儀直點頭,「我也是這意思。尋香,祖父有一事求你,恐怕你嫁妝的事,真拿不回多少錢了,當時為了操辦林兒的婚事,的確辦得有些鋪張,不過那是我的意思,現在真是後悔。到時,你也別和大伯母爭太多,只把你余下的帶走。往後,我們這里有一份,慢慢地會再幫助你們。」
他當官多年,辦過不少案子,雖不是怕邪惡勢力,可是畢竟年紀大了,這幾年與外界又沒什麼聯系,深知人心險惡,有人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在沒有力量抵擋的時候,只能回避。
尋香點點頭。祖父都差點被人毒害,她和沛林又算什麼?這時,能快點離開谷家,才是他們的幸運。
「這些東西你收好,若是有必要,明上午你進趟城,把東西先放進錢莊里。」莫氏吩咐。
尋香抬起頭,咬咬嘴唇,被祖父祖母的愛感動。心里發誓,在外面安置好了,一定要接兩位老的出去,象親祖父祖母一樣供著。
「月鵑,你跟尋香一起出去,幫她看著點,莫讓人看著她從我屋里抱了個小箱子出去。」
原來不知道戒指的秘密,所以把些東西交給梁媽媽,現在尋香有碧宵境,不怕沒地方放財寶,只怕沒財寶可以藏。
和月鵑偷偷模模地回到隔壁,把箱子里的東西取出來,將空箱子讓月鵑抱回去。
這時沛林已經沉睡,尋香用塊布包好東西,撲地一下吹滅燈,悄悄地進了碧宵境,布包放進洞里的竹木箱里,連碎銀都只留了一兩在身上。
看著有這麼大筆錢,要治好沛林,一分一文都不能浪費。又辛苦了兩個時辰,開出一壟土,新種了五窩土參子,現在有二十窩了,洞外的野草地,已經形成一片整齊的參地。
還好里面氣候適宜,不擔心起大風暴摧毀它們,尋香越干越歡,第一步計劃,要種滿一百窩,明年賣一半,留一半種血參。
碧宵境里的時光匆匆,尋香收拾好,帶上一壺靈池水回到屋里。很是感激黑暗那神秘女人送了她這枚神奇的戒指,一晚未睡,喝了靈池水,毫不覺得疲累。
她想過了,城南燒毀的小院,要再花錢修,是一筆很大的開支,今天得出去找人清理清理廢墟,也許能掏出點值錢的東西,再把菜園里的菜賣給別人,能攢點錢是點錢。
吃罷早飯,就給祖母說要進城去清理尋家的院子。祖父祖母想著她是進城寄放東西,自然答應了,還派了兩個北院的老護院跟著她同行。莫氏讓派她的轎子出去,尋香想著在城南可能要呆一天,便不同意,反正就幾里路,走進城還方便一些。
尋香叫上吳媽媽,讓兩個老護院挑上兩擔空筐子,帶上些鏟子、短鋤,早早地就出門了。
尋香剛出門,谷家的子孫從幾個方向涌向北院的大廳里,要分家了,誰都不敢放松,暗地里都早想分家,現在有祖父在,每房還能分到些田地,若是祖父不在了,文氏一定會耍手段,做虧家業,獨吞谷家的財產。
「尋香尋香,是個閻王,傷夫克親,災星是她」。城里,大街上的孩子還在唱。
穿過從東門進城,往城南要走很大一圈,吳媽媽瞅一眼尋香,只一個晚上,她就平靜了下來,心中舒口氣,這孩子真是堅強,難怪尋家祖父祖母這麼看得起她。
吳媽媽這兩天心情有些復雜,終于明白為何範氏對沛林有時不象對親生的兒子,雖無欺負,但不如對沛光那麼親近寵愛。如果沛林和尋香離開尋家,她是不是也該跟著離開呢?
兩個老護院,一直在北院當職,對老主子還算忠心,為人還算老實,只是默不出聲地跟著尋香身後。
南街的街坊看到尋香帶著人挑著家伙走來,猜她來清理廢墟了,都拿怪怪的眼神看著她。
「天殺的。」
還沒走到院門,遠遠地從殘斷的圍牆處就看到里面的廢墟亂七八糟地早被人扒過。吳媽媽心中一涼,恐怕掏不什麼值錢的東西了。
夏婆婆拄著拐杖站在她門口,一邊磕瓜子,一邊笑道︰「尋香,你來掏東西?都燒成這樣,能掏到什麼?」
尋香淡淡地道︰「我看梁媽媽有沒有留下點完整的東西,掏出來好作個念想。」
進了院門,菜地里也一片狼藉。尋香吸口氣,以為人家偷菜會整整齊齊的偷,沒想偷了菜,還把樁樁根根都全拔了起來。
「還掏嗎?」。吳媽媽頭腦發麻,看著全被翻過的廢墟,感覺已經沒有掏的的必要。
尋香皺著眉頭,在廢墟間和菜地里,不斷地走來走去,心中很是心疼,連進門處的桃樹,上面的果子都被摘得幾乎一個不剩,昨天上午來查看現場時,上面還是碩果果累累的。
唉——